第112章
  不少的酒,还在缓,一点站不起来,倒也不是因为脚磕碰疼的,而是夜市吃食摊上,薛芙见他真情实感,为了让他能痛快点,给他混酒喝。
  也为了真像失意无奈的,他就干了。
  他和谈利娜因为照顾病人的事已经吵过两回,早也都吵明白了。
  谈利娜允诺如果她感到护士工作给她带不来学习或者人生上的进步,那她就会考虑退出三院,但前提得是她自己想明白,而不是他干涉。
  叶明礼向来听谈利娜的,能被考虑就已经很不错了,谈妥了,这件事就拍下板,翻篇了。
  又拿出来旧事重提。
  纯就帮朋友,两肋插刀。
  “谁让你真喝那么多,这会儿蔫了吧,刚刚电话里还真会指使人。你就坐着休息吧。”谈利娜说他两句,她有驾照就径直进了车内,将车方方正正停在大道上。
  手刹拉好,却也不着急下车,她静静看了一眼副驾驶上一动不动的吴雅宁。
  平时很素净的一姑娘,在三院上班连淡妆都不化的人,今天晚上却化了个全妆,眉眼精致,粉橘腮红装饰了脸,还勾了上挑的浓重的眼线。
  身上穿的丝绸材质紧身衣服,又长裙细高跟。
  每一处,在男人眼里,都是窈窕美人,风情万种。但是在女人眼里,这打扮不单单是为了悦己,还为了要出席重要场合或者引起谁注意。
  既然是在这,在宋濯的车里,谈利娜心里明白七八分,问,“你和宋濯真旧情复燃?”
  吴雅宁想着刚刚车窗前的一幕,失神也失心,紧紧抓着安全带,还没松。听了问,也才看了眼谈利娜,然后望向了车窗外,那两个纠缠的身影早已经不在了,现在外头是叶明礼,他从口袋里敲出烟在抽。
  夜晚很静,因为可能又会下雨,小区没多少人在外头走。
  身边人,自小在天府雅苑一起长大,自然而然成圈。母亲二嫁,她随着搬到天府雅苑,就经常见他们一帮同龄的朋友成群结队,在家属院嬉笑打闹。
  羡慕。
  自然也在转学,在记者站采访到宋濯的时候,以此为契机,做了突破口,慢慢地认识他们所有人。
  大家对她有新鲜感,很热情。
  她也无隔阂地融入了。
  但常年落在队尾或单独在一边的两人却不。
  那就是薛芙和宋濯。
  她每次走过去,靠近他们,他们的话题会先停下,一起看着她,回答了她的事情后,两人再自顾自地继续讨论他们的事,有时候是商量着怎么用零花钱给家里的父母买生日礼物,有时候是关于宋濯f2比赛的事,有时是薛芙去漫展做模特的事。
  “你们是亲兄妹吗?”
  “啊?不是,宋濯是心外科柏舟叔家的,就临江那边的第一间院子,我是临江那栋楼急诊科吴凤君家的薛芙,我们邻居。”
  “可你们怎么一起合送礼物?”
  “习惯了。”
  “又怎么老是同进同出?”
  “就顺路啊,也是习惯了。”
  总之,吴雅宁一直觉得,在他们俩那,自己是个外人。
  直到,迈出了给情书告白的那一步,吴雅宁才觉得稍微接近了些,更也没管老师们耳提面命的早恋警告,大胆接近宋濯,知道他要留学,拉着他晚自习时间问大小事。情动初开的少女,总是看到点烛光般的希望,见他愿意答疑,就觉得太阳光普照,有戏!
  也就义无反顾,不爱读航空工程,听了留学机构的工作人员说,宋濯也读的这个,她就报了。
  刚开始出国第一年,上半学期熬夜刷书,泡图书馆,读得还不错,可与想象中的有落差,宋濯常年需要比赛不在学校,又有额外课外学分和优待,线上完成课程项目模块就行,两人很少交集。于是,在知道他即将成立工作室,她就去了好几场他的比赛,有意无意地透露意向,更为了具备说服力还报了大学生赛车动力比赛。
  身边的朋友渐渐闻风在动,开始推着他们在一起,她当做懵懂,享受着所有,等着坐收成果。
  却在宋濯工作室开幕了,笔记本夹藏着告白,给出去了,等了许久,甚至都等到了那学期的数门课程模块不合格的通知,收到了学校的正式警告信。
  连在国内的家长也同样收到了警告邮件。
  却,还是没从宋濯那收到一点回音。
  她想,可能信件写得太隐晦,男人没明白,就打算亲自当面说。可后面的事情,逐渐偏离了她的预想,不可控制,先是转学校转学科,搬离伦敦,然后母亲过来陪读,照顾起居。高昂的学费是二爸在出,再加上也不是亲生的,她没脸去讨价还价,不敢说想继续留在原学校,只能一步一脚印跟着父母的安排走。
  却没想到这一切没得到答复的原因,在于薛芙......
  回国了,宋濯也同在国内,而且还是腾亚家族的人,她就想不妨试试,这样她就可以摆脱那个父母安排来的骨科研究院院长的儿子。
  而且刚巧,宋濯也和林若瑶解除联姻了。
  假意迎合父母,安抚了未婚夫,她想如果呢。
  又没想到......
  “旧情?复燃?”吴雅宁在副驾驶上微失笑着,车内没开灯光,垂着眸,视线没处放。她费劲进了极星合作的医疗团队实习,在沪市围场里,怀揣着三年前的心,踮了脚尖,奇袭地亲在了宋濯脸边,和他告了白,满心期待。
  却只得了句谢谢。
  男人听了她紧接着的一番话,明明白白,冷冷拒绝,皱了眉也皱了眼眶,尽管帽檐遮了他大半的脸,但是仰头可见他眼底的极度不适。
  也本来他是倚靠在栏杆上,眼底却划过了一丝嫌恶,不着痕迹地闭了下眼,很快压制下来,却无法恢复原先的表情,而僵硬站直。
  宋濯可能察觉到对身边女士的不敬冒犯,没立刻离开,而是,勾了下薄唇,同她说,“谢谢你告知我这些,如果你不说,我还以为她真婚后那么淡漠。”
  保留她颜面,没再说她的鲁莽行为。
  吴雅宁眼里立刻涣散,也顾不得体面地问,“不是,你不觉得她有心机?她老和你吵架,也明明去了平京市,就远离了你,找了其他人,对你的好视若无睹。”
  男人唇边的笑变深,似乎想起了远方的人,方才的疏冷,冻成冰的情绪才缓和,“不会,向来都求之不得,她谋划件事都费劲,说谎也容易卡壳,藏了那么久,自己慌里慌张,不是傻得很可爱。而且,她也没远离,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话收紧着,也意识到旁边人的神色不太对,他就说,“但......如果她那些事,让你觉得有受伤,我替她和你道歉,事就在这里结束,行吗?”
  当时,围场里是澎湃的主持声,车道上是场内十一支车队背后的动力公司历年老爷车的巡游,嘉年华庆典音乐奏着,一辆辆车发动机前盖大,车灯大得也明显,充满着老钱风和七零八零年代的古董味,仿佛岁月静静在面前流动。
  天上还有特技飞行表演,在青蓝的天空里留下痕迹。
  风扬得明媚,转眼已经六年过去了。
  早也不是从前。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了天上落下的缤纷彩纸。
  宋濯想起某个人,又知道了她些许不为人知的小秘密,眼角微扬。
  而吴雅宁却眼里茫茫,心也空,执念扭成了一团打不开的死结,越拧越实,直直往心深处钻,知道了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在他们那,她依旧还是个走不进的外人。
  没变过。
  更明白了,出国前,在学校星朗月明照着的天台上,宋濯知道她申请伦敦学校的设计类专业,感兴趣问了许多,以为着是关心她,但实际都是帮着另一个人在问,关心的也是另一个人。
  “你,从没喜欢过我吗?”吴雅宁在围场的栏杆边问,尽管也知道答案了,还不死心,“那当时,所有人拱着我们一起,你是故意做给薛芙看的?”
  宋濯敛目,轻摇了头,更在眼底划过了丝丝了然,淡说,“工作室一帮男的,忽然要进女员工,不知道怎么导致的误会,他们就那样起哄。劝酒那件事情后,我制止过……”
  更别说放纵事情,养鱼塘,还是故意做给薛芙看,都是无稽。
  丝丝雨滴又落了下来,落在了车窗前,打出了裂帛声响,道上小区的几个住户拎紧了手提包,放头上,当遮雨工具。
  脚步纷沓乱着,奔在雨幕中。
  雨垂落得更大滴前,叶明礼早早也坐进了车里来,谈利娜想着送大家回去,自作主张地用车,主要是也不想打扰上楼的两个人,重新着引擎。
  吴雅宁还是有个疑问,“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薛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宋濯的吧?”
  并不是天府雅苑乱传的那般不堪。
  谈利娜扫了一眼仪表,熟悉各项按钮的所在,第一次开,有点不太熟,也费了点时间。琢磨了会儿,三叉戟在她的操作下,立刻像昼伏夜出的动物一样,抖擞了精神,亮了两侧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