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薛芙笑,“那收回我刚刚的话,谢谢他。不过我还得说这老爷子小气,挤牙膏似的给补偿,又明明可以直给,却还得摆谱试探一番,让人不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可半点没在他身上体现,难怪宋凌霄有样学样,我给他这个甲方那么积极地办展做宣传,预售票都空了,他还是不还我车。”
  她略有不满,啐道,“全家都是狡诈老狐狸。”
  脸边闲闲划拉的手忽然停下来,凤眸看她在整理从口袋里拿出来的东西,微屏息注视着,一时无言。
  “嗯?这串车钥匙怎么那么像我的?”
  “连这旁边的刮痕都像,吊坠也......”
  翻转,又翻回正面,认了几眼。
  可不就是她的。
  薛芙转头看宋濯,意外,“你帮我要回来啦?”
  宋濯见着这感激又扑到他怀里搂搂抱抱的人,许久没代步车,她失而复得,在他怀里晃啊晃,高兴了,还亲在了他鼻尖上,叫了他亲亲密密的两个字,是第一次听,让宋濯坦白的话就瞬时咽了下去,从胸膛里没皮没脸地应了声嗯。
  还同她说,“去哪里,还是让司机送你,你也可以多睡会儿。”
  薛芙有点不放心,问,“宋凌霄一向利益至上,斤斤计较的。能还车,是不是又让你做什么事了?”
  宋濯手放额边,扯着,“过了这个赛季,我会进腾亚。”
  闻言,她脸上的笑意没了,剩了担忧,薛芙长长地嗯了声,点了点头,然后又抬眸说,“虽然岳辉他们不在了,可腾亚蝇营狗苟的人还是多,肯定比在车队复杂。你真的要去?”她摸摸鼻子,手搭在他肩颈上,眉眼微扬,说,“我其实也可以养你啊,虽然现在银行贷款不少,也背着投资人的指标,但小小算了一笔账,等和画廊开幕,还有两件藏品的投资钱会到手,我就有闲钱了。”
  宋濯刮了她鼻子,男人自尊可不允许他让女人担事,但他享受着此刻的温存,让她坐近些,逗着她,“养我可得花不少钱。”
  “你服务好,我愿意出。”
  “就只看重服务?”
  薛芙不吝啬,嗤一笑,勾了下他下颌,仔仔细细端详,从头看到尾,认真品茗,然后用手掩了嘴,屋里也就他们两个,她假装偷偷摸摸地附在他耳边。
  郑重其事。
  从样子的赏心悦目到床上的贴心服务,逐一打分,全也不低于八分,唯一缺点就是宋濯太高了,每次接吻,她都得仰头,略酸。
  宋濯沁笑,气息扑在了她脸边,温温热热的,带着她一起震颤,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别担心他去腾亚的事,他有分寸,更也胡乱地亲了她几下,揉了下她手臂,问,“今天是不想睡了?”
  这么燎火。
  “你还行?”
  铁打的人能这么造?工作完,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航班回来却不累,明明刚刚也......
  但他人看着也的确不乏累,身为运动员,身体素质可好了。
  手指点在笔挺鼻上,跳跃着,盯着凤眸,她说,“你也不担心会精、尽、人、亡?”
  “我?”话稍顿,薄唇轻启,挑眉接着,“比起那个,更想牡丹花下死。”
  薛芙见了眼前风流鬼的不认真神色,五指嵌入软绵里,故意揉乱他头发,让他别胡说八道,让她像个妲己似的,他也像个泡在酒池肉林的纣王一样,将色常挂嘴边,还身体力行,一点没节制。
  但她也不扫兴,小哼了声,从他身上退下来,牵了他的手,带他起身。
  精力旺盛是吧。
  厨房里,吃完的宵夜碗筷都没洗呢,她将海绵塞他手心里,说,“既然那么行,碗洗一洗,餐桌擦一擦。如果还行,就顺便将地也拖一拖,垃圾倒一倒。”
  “小瞧我?”
  家务能做,其他也不会耽误。
  宋濯略失笑,捏着海绵说。
  薛芙搡了下他,就也指着外头一地还没收拾的乱七八糟的衣服,“那外头的衣服也洗了。如果还睡不着,我还能给你安排活儿。”
  一百六十平的房子,可不愁没活儿干。
  宋濯捏她鼻子,扬了下浓眉,微叹,“瞧你能的,当了老板,回家就骑我头上了。”
  水龙头开着,溅了点水花在鹅蛋脸上。
  薛芙眯眼笑,被他箍在手臂下,求饶微躲着,在他身后,也没太过分,说,“那大不了,我帮你洗衣服。”
  她挑挑眉。
  他也挑眉。
  嘴边都温笑,松开手,倒也达成协议,两人微斗着嘴,却也分工合作,分摊家务,宋濯洗碗,薛芙洗衣服,水声哗啦啦的,节奏都同步着。家里,难得四处都开了灯,换了平时,深夜这个时候也只有卧房里的一盏孤灯,只有静悄。
  有陪伴,坏心情都没了,讨价还价都变得有趣。
  薛芙刚悬挂好一批衣服,到厨房,在他旁边看了会儿,见处理得利落,就又出了厨房,捡起地上的衣服,也将宋濯带回来的行李拾掇了出来。
  还干净的挂衣柜里,穿
  过的则分类来洗。
  继续掏着他的衣兜。
  不知道重不重要,就摊开来看。
  就见着白纸上,理疗预约收集表上穿着白色褂子,知性漂亮,扎着高马尾,专业也略带学生气的一个人。
  薛芙眼眉跳了下,胸膛稍稍起伏,过了会儿却也当做没看见,又折了回去,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宋濯外套的口袋里。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是怎么发现的?
  那可得从元宵节说起了,那天,天府雅苑大门口摆起了个小摊子。
  吴凤君买菜回来,提了篮子往前凑,才知道是业委在做活动,请来了个职工食堂的师傅,在滚元宵。
  许久没吃过传统手工做出来的元宵,她就也跟着排队。
  队伍排得有点无序,只要站个人,后头就有人。
  她跟在其中一个人的身后。
  却被人拍了肩膀,不带好气地说,“大姐,就是有你这样的人,我们排了快十分钟了还没轮到,你能不能遵守点规矩。”
  吴凤君莫名,手指了前面人,“我是跟在她后头的。”
  人还怼她,“你就没看见她和我们这条队伍不一样?你就往那凑,他也往那凑,各个都到我们前面去了,把我们的时间不当时间啊,要不要这么没皮没脸啊。”
  排队的人顿时稀稀朗朗地说了起来,指手画脚。
  吴凤君脸涨红了,说不明白,也不想要这个元宵了,索性要走。
  转头却见着自家的女儿走了过来,对着那个和她计较的人推了一把,说,“大家都围着摊子,本来就没有队伍,你干嘛就得这样说她,你右边也有一堆人在排队呢,你怎么不说右边那些人,说话不能客气点嘛!谁没皮没脸了!”
  吴凤君声音细,人也看着温柔,面相和善,除了在医院对着小护士们严格,在外别人拿她开刀,都求息事宁人。但是女儿薛芙过来就急,维护着她,一副要撕了人的样子。
  那人瞬间噤声,摆明了欺软怕硬。
  吴凤君却拉着女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元宵了,我们走,回家。”
  薛芙还指着人要讨公道,吴凤君摇头。
  “妈,他们就是见你好说话,所以明明比你后来的,还说你插队。我在马路边下车的,都看见了。”
  那人听了,又说,“谁说我们排在后面的!”
  还要吵。
  但是一把同样也温温柔柔的声音就帮着薛芙他们说话,“你的确是比凤君姨晚到,她11点05分来排队,而你和你的姐妹们却是11点08分才来的。”
  吴雅宁反转了手机,她拍了天府雅苑的红色大门,正巧就将争执的人摄在其中。
  那人本来胡搅蛮缠,见有证有据,霎时就偃旗息鼓,不在乎地说,不就是个破元宵,去超市买也一样,就负气走了。
  大门口对面就是爱家房地产公司,沈先生被同事提醒了这一动静,推了门出来要帮忙,但还没走到摊子前,动静已经消了。马路对面,这三人已经从天府雅苑红墙大门走了进去,薛芙依偎在吴凤君的身边,吴雅宁与他们同道。
  “谢谢你。”吴凤君先道谢。
  “没事,举手之劳。”
  “雅宁,你这是回来和家人过节?”吴凤君听说吴雅宁被家长逼着和省骨科研究院院长的公子结婚,已经都互相见家长了,彩礼和过聘的金礼都拿了,却说要取消。
  家人不同意,吴雅宁不妥协,人从大年初二就离了家,让父母找不到,临国外的学校要开学了,也没去报道。
  闹得风风雨雨的。
  吴凤君关心着家属院的每个晚辈孩子,劝,“家人之间没有隔夜仇,好好坐下来说,可别拿学业开玩笑,那可是耽误终身的大事。”
  吴雅宁点了头,温和地笑了笑。
  他们一路走到住宅区,因着她还帮吴凤君提了水果,薛芙就同她说了谢,转身也要回楼上去,就被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