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夏圆可知道刚开始住公共病房,隔壁床病人投诉她的直播吵休息,当时的护士长和她闹矛盾,还不给她安排光线好的单独病房,只说没位置了,责问她到底是来住院还是来住酒店的,于是她就找了薛芙,才协调来了现在光线充足的房间。
  金钱不是万能的,姐姐靠谱而已。
  现在她即将要出院,作为感谢,打算在大禾美术馆的app上买藏品,绑定的经理却更换了,不是薛芙,被推给了另一个陌生的经理,她才听说了薛芙工作上被老板为难的事,于是关心着问,“怎么样,这些天业绩在前三,老板还那样吗?”
  两人处成了朋友,什么都能说。
  薛芙帮她拆了鲜花,放进花瓶里,应,“老板说业绩好是一时的,只是刚好被我压对了宝,又刚好让我找到了个喜欢抽象派油画的藏家渠道,瞎猫碰上死老鼠。”
  “啊,帮他赚钱了,他还有得嫌弃啊,什么人啊这是,那你怎么办?”
  薛芙拿着剪刀,见着梗太长了,边修剪边应,“没事,他要看的是我的野心上限,我会让他知道的。在单位混了大半年了,我也不白混。你也不用叫着一帮人去给我撑场面,我能应付。”
  “那就行。”
  夏圆看她胸有成竹的,跟着扬了眼,咯咯咯地笑,于是也就不担心了。
  这会儿正是医生巡房时间,一堆白大褂走了进来,薛芙往旁边让了让,继续低头,修剪着花叶。
  当中,有吴雅宁,在人堆里,看了她一眼,朝她温笑了下,也等巡完房后,过来找她,单独和她在走廊里说话。
  夏圆被医生检查完,被通知明天就可以拆线出院了,她开心着,等她们说完话回来,因为平时也没人和她能聊那么多,就继续和薛芙聊起她住院那么久,八卦回来的事。
  “姐姐,你认识这个姓吴的实习医生吗?前些天,护工带着我坐轮椅下花园,有个小护士在说她的事,说她钓着个男医生不清不楚的,吃饭也去,看电影也去,还一起留学,彩礼也都收了,但是她和那个男医生喝醉了酒,却是在他怀里喊别人名字,两人吵架,婚可能都要结不成了......”
  薛芙手滞停了下。
  夏圆继续说着,“如果她是你朋友,你得提醒提醒她了,最近别和其他男医生走得太近,都被传得不像样了。”
  靠回床铺上,她继续画着妆,贴着假睫毛,笑说,“但你们不熟吧,我都听到,她在走廊里找你要联系方式了。”
  薛芙淡了眸子,手里不小心剪了一朵完整的花瓣下来,吴雅宁是找她要了联系方式,但不是她的,是来问宋濯的。
  但,她没给。
  只说,“我和宋濯关系不同以前了,你别找我传话。”
  拒绝了。
  第57章 我脑子不休假,灵得很
  “大禾美术馆是民营性质的美术馆,老板姓厉,背靠华盛地产集团的资本,美术馆设立初期是为了配套旗下‘艺术江畔’的房地产项目开发的。”
  “前任馆长太过注重学术,囤积单一藏品,导致炒作崩盘,亏了上亿,逃到了加拿大。现在这个姓厉的老板接手过来经营,人重利,美术馆偏商业化管理,拉赞助,和海宜本地高校开发文创,又最近引进ai技术,才让美术馆起死回生。”
  “虽然表面不走狼性文化,用人不拘一格,可实际公司却是末位淘汰的气氛,薛小姐这次因怀孕,工作遭降权......”
  户外的
  吸烟区,烟丝燎着,白雾从指尖缓缓上升,宋濯听着,嘴边一口从唇间很慢地弥散,薄薄的眼皮冷冷垂着,看着灰续长了,往银色烟灰高柱里掸了掸。
  宋凌霄的人脉,对大禾美术馆的事知无不言。
  他问同也抽着烟站在一旁的人,“姓厉的什么背景?”
  “海宜本地人,中央美院毕业,和薛小姐同学校,同专业。”
  林若瑶在幕墙的另一侧,从洗手间整理完妆容出来,转头就看着在户外的人,因着今天是正式场合,宋濯穿着白衣黑裤,站着,微微躬背,垂着的手摸了摸烟嘴,思考拧眉时,冷疏感不经意流露。
  正装打扮,有些倜傥,惹人多看。
  却,只可惜是别人家的。
  现在他们在说的,也是另一个女人的事。
  她敲了敲玻璃,提醒时间,细微的声响让两个男人回了头。宋濯散了身边人,就也压了烟回到了她身旁,今天宋家的老爷子在,在楼上摆下了和事酒,要处理岳辉与宋柏舟两家的事,腾亚的年度会议还在进行着,他们中途离席休整,也得上去了。
  林若瑶边走边问,“薛芙遇上了什么事?”
  “工作上的。”
  “难吗?”
  “应该不难。”
  毕竟她不怎么说。
  进了电梯,林若瑶看出了他脸上的一丝不得劲,笑着,要说话。
  电梯门临要关起来,却有人小跑着按下了开门键,急急地进了来,看见他们的时候,脸上微浮过不自在,扫了一眼她挽着宋濯的手,就静静无言平息自己的呼吸,转身面向了电梯面板,按下了腾亚年会所在的楼层。
  林若遥打量了进电梯站在前头的人。
  薛芙也来了。
  穿着一身h型钉珠晚宴裙,搭了件西装外套,她头发都盘结了起来,露出了洁净的天鹅颈子,大方得体,虽是熟人,却没与他们有任何的交流,一到了所在的楼层,也直接走了出去,没回头。
  走得急,哐啷一声,脚边掉了雪花胸针也没留意。
  年会已经开始一半了,她才姗姗来迟。
  也不像提前被邀的,在门口还问着人,才进。
  “薛芙也是真能忍。”电梯里零星的过路人都下了去,往上运行,就只剩了两个人,林若瑶手里将捡起的胸针放宋濯手里,笑了笑,“不是,宋濯,你都把人拐回家了,她却还是对你身边的女伴不吃醋?看见我们一起,眼神那么平静,要是我,眼里就要发刀子了。”
  宋濯掌心转了转工艺繁复的胸针,放进了口袋里,手抄着兜,表情淡然着,心想,她怎么不吃呢,还警告着要是去她面前演戏,就别出现了。
  结果还没等他找她,倒是先碰上了。
  最近薛芙小脾气多,这都不知道算不算。
  宋濯微叹晚上回去怎么哄,也到了他们要去的楼层就先抬步走了出去,侧转了脸,阴恻恻地和林若瑶说,“今天她在,收敛点。”
  林若瑶随着出去,稀奇地弯了眼,“我看她不会想你收敛。”
  “怎么说?”
  “腾亚和赛尔诺的关系越好,她就坐收渔翁之利啊,你不知道吧......”
  林若瑶去了一趟大禾美术馆的酒会,在那看见了说着病重不能出门的岳辉坐轮椅莅临美术馆,指名道姓,专门找薛芙接待,林若瑶那天戴了个墨镜,岳辉和她不熟,也不认得她,她就边欣赏着油画在旁边听了他们两三句。
  才知道原来岳辉找薛芙当说客,是独子虽然能回国了,但依旧被排除在了腾亚体系外,他让薛芙告诉宋濯,得饶人处且饶人。
  并且为了表示诚意,老人家还拿起了红木柺杖,点了酒会场所里墙壁,将大半的藏品都收入了囊下。
  “吃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短,回去,薛芙是不是同你吹了枕边风?所以今天宋老爷子要和事,你们也打算给这个面子。”
  宋濯驻足,的确有这件事,薛芙和他提过,但他语调里平平静静,只说,“有没有可能是顺势......”
  “顺势?”
  “老爷子心里很是清楚岳家一家是怎么样的,但他多年退居幕后,看似退了,却也不退,实则还想牢牢把控腾亚的一切,哪方都不想多偏颇一点,养着忠心的狗咬狼。”
  林若瑶视线里已经看见那个小岳总先一步走在前头,样子春风得意,走路带风,身后跟着两三个人,提着不少袋子。出了国一趟,他人黑了点,说是在国外反省了,不知情的,看这架势,都得以为刚去度假回来的呢。
  人也还没拐进小厅,就先中气十足大声喊了一众在座长辈,吊儿郎当的,还是一只疯狗。
  宋濯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厅内的动静,抄了兜,继续回着话,“既然只能有‘和’这一个结果,那就顺势。”
  林若瑶看了眼宋濯,“难怪薛芙一点不客气,专门挑高价的给岳辉介绍,更笑容满面地招待他去美术馆老板的珍藏室,这岳辉在她那都掉了层皮了吧。”
  薛芙当时其实也有问过分寸。
  宋濯让她随意。
  她想着宋柏舟因小岳总住院,又想着在腾亚会所被岳辉为难过的事,就也不客气了。
  岳辉是只老狐狸,薛芙既然能应付得来,那工作上被降权的事,她说自己能解决,应该问题不大。
  宋濯便也笑笑,默认了林若瑶的话,说了句走吧,又进了满是牛鬼蛇神的小厅里。
  楼下,这会儿正热闹着,厉川遇见了熟人,在腾亚的合作商席站了起来,和人在桌边,举着酒杯,聊着天,语气里沉缓,视线落在了薛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