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薛芙心里有事,还犯懵,“没有啊,问你同学名字,关心你学习而已,怕你带坏别人了。不给问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他们的名字拗口死了。”
  话里小抱怨。
  人继续趴在了桌子上,无精打采。
  宋濯微浮笑,她嘴里的话真是一套一套的,一如既往,舌灿莲花,可怎么一天到晚书桌前静不下来的人还反而关心他学习了,分明口不对心的,于是鼓鼓她肩膀,问,“还在生气?”
  被问这个,薛芙就索性转了脸向另一侧,也盖了手臂遮着。
  一天不解,会永远没完没了。
  宋濯可了解她这种莫名其妙的小性子是怎么回事了,他踢了踢她的脚蹬子,让她回神,她才有点反应,鼓着腮帮子抬起头,挺起身,说,“是有点生气。等你走了,我可能就好了。你也少问我,我可能也不想告诉你。”
  “你这生不生气还是薛定谔的猫啊?”宋濯倒是笑了,将书本都合盖上,说,“那你也不用等太久,我有集训,后天就会走。”
  薛芙瞬间无话,她的长假到八月底,还有一个半月,可以随便挥霍,而宋濯的长假却要终结了,的确听说过,他得为明年f1的比赛提前做准备,为正式车手做计划了。
  很多他职业规划的事,薛芙没去关心,两人冷战了许久,她只听着吴凤君从叶静澜那里聊的,偶尔提一句半句,也不清楚。
  他要走了,也是当晚这么一提才通知她,于是烦闷地看了他一眼,又趴回去,应了声哦。
  不稀罕知道。
  “那再见了,我有事,明天去不了机场送你,一路保重。”
  宋濯看着趴着的身边人,静了会儿,微颠了椅脚,往旁侧抽屉拿东西,说,“但如果你不生气,我就晚一天走。”
  “有什么区别。”
  “你喜欢的摇滚乐队,在海宜有livehouse,我弄到票了。”
  薛芙眨了眨眼,顿时来了精神,挺直了身子,但转过了头,也表情复杂地看着宋濯,他明明说过摇滚乐吵死了,他欣赏不来,不去的。
  “因为我生你气?”
  “不然呢。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就这一次了,心情好些没?”他又侧歪了头,笑说,“忘了,你说明天有事,那这票没用了......”
  薛芙落了脸。
  宋濯笑她情绪都挂脸上,明明想要,却也不表现,他拍拍她的脑袋,安抚了下,在抽屉里没找到,就起身去拿外套口袋里的票据,“实名制的票不好退,其他事情推一推,抽个空?”
  薛芙捏着票据边,嗯嗯嗯地
  不着意应着,但心里却也更懵,捏着凳边,低了头。
  从她有记忆开始,她身边就有宋濯,他比她大不了多少,但是大家都默认宋濯就是哥哥。哥哥不会犯错,哥哥从来都是对的,哥哥从初中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标,并且敢于和家人反抗,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做事有条理,从不行差踏错。
  薛芙你要学学宋濯,薛芙你要听宋濯的......
  这样的话,源源不绝于耳。
  可她终于看到一次宋濯“犯错”了,还同她反过来道歉,低声无奈在哄他,在她面前不得章法,拧着眉头,不知道从何解起。
  话说一个字,还担心得罪了她,而观察着她,仔仔细细在斟酌。
  甚至这会儿,还妥协,要陪她去摇滚乐演出现场。
  她就是那刻开始犯病的,隐隐恶作剧心作祟,也隐隐想看哥哥跌落神坛,和她一起。
  也在他们看演出的那晚,车停在了车库里,宋濯在主驾驶,她在副驾驶,因着屋里面一帮三院的大人们在讨论着生死离别的话题,太严肃,他们不想掺和。
  于是,两人躲在车内喝酒,被强烈的音浪冲击了一个晚上,就着余韵,打开了车的天窗看着满天星际,徐徐聊着天。
  酒越喝越多,躺在了车椅上,一瓶瓶喝得迷糊。
  宋濯酒量一般,喝的眼角挂红,在缓。她转头看着他起伏的小鹿角般喉结,上下滚动着,透着薄薄的皮肤,欲出不出的,就犯起了病。
  明明知道不可以,会不对,却盯着宋濯黑漆如墨的凤眼,跨过中间小台,缓缓而靠近。
  倾了身,她落座于主驾上,嵌入他怀抱里。
  学着叶明礼给她看过的东西,仗着自己俏皮也可爱,宋濯一向也不反感她这么放肆,也不会推她走,她再坏,他万事可以纵容。
  也真的纵容。
  酒后又裹了一层贼胆。
  他明天也要走了。
  然后她就不听大脑使唤地,手不安分顺着他胸膛,顺着裤沿,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外头蓝楹花在盛着花期,展展摇曳,侵入了别的地方。
  那一刻,世界寂静,沉如瓮底,让宋濯要批判她的话停了,还凝眸凝息,脸色霎变,眉关成川。
  她有病。
  被他问了一句,她还哭,缠休不止,用了很多的借口,让宋濯妥协。
  于是,车库门下落。
  在一片暗里。
  她不懂,弄得他疼,基于理论,第一次实践,完全不在道理上。很久很久,车内窗子上都挂起了水雾,花瓣都从顶窗飘了进去,落在了两人间。
  她被颠了下,差点失衡摔到后座去,又被拉了回来。
  天气太热,车门牢牢关着,狭窄的车座承着两个人,任谁都会硬生生地憋出汗,根本也探究不出究竟是热的,还是闷的。
  那个夏天真是将天府雅苑都罩在了火炉里,焗得人脑子发懵,理智都放后。
  耳边是衣物摩挲声,外头,时不时飘进来屋里头一帮大人的说笑声,可,更有做坏,而心脏狂敲肺腑的紧张。
  薛芙整个人发麻,脑袋麻,手也麻,在多次调整后,才慢慢有序。
  也缓缓地,靠在她肩头的人,一身热,吐息渐静。
  她低头看着手掌,花瓣终于落在掌心里了。
  终归,她又看见了那双误闯私域而水润红猩的眼睛,宋濯被她掌握在手上,她把控着他的情绪起伏,他微微出了密汗,手抓在了她小臂上,手掌脉络凸起,眉头紧了又紧,情绪难明,一只手放在同样热出一身汗的人背上,而另一只手则覆盖在了眼上而茫然。
  他好像不太高兴。
  声音哑然得不行,有些低,“扶手箱里有纸巾。”
  “哦。”
  “疼吗,还是......”
  “闭嘴。”
  她也热乎乎的,头发都被黏腻打卷了,她靠在宋濯的胸膛上,仰头看着他散温热,喉结缓缓落,缓缓上,一句没再说。
  但,所有缠着薛芙的旖旎画面,终于她都亲眼看了一遍,掌握了窍门,因而咬了唇,眼里聚了月亮,得得意意地笑了。
  她不安好心,是她拉宋濯进泥沼里,玩这种替身游戏的。
  哗啦——
  薛芙在浴室里清醒了脑子,沉浮了情绪,回过了神来后,实在难以光明正大地启齿往日的为所欲为。
  但所幸,她也没有一错到底。
  她酒醒了就和宋濯说了,游戏是游戏,别认真,谁都可以喊停,告诉对方一声就行了。
  而他也告诉了。
  就在今年四月,f1铃鹿赛场上,他和林若瑶的婚事宣告了全世界和她。
  只是有件事,她有些不明白。
  -
  浴室门打开,薛芙出来。
  宋濯没坐在原地等她,而是站在床头柜的位置背着浴室门,接着电话。
  通话的声音小,听见浴室动静,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也黑瞳微蹙。
  薛芙饱满的脸蛋上,额头压了红痕,好像是在里面趴着睡了一觉,又好像为了醒神,往脸上泼了水,一张粉白的脸湿哒哒地挂着水珠子,凝着水雾,看起来寒气森森的。
  鼻尖冻粉了。
  冷水也直直地顺着下巴,在滴,渗入了肌理,也渗到了衣服里,湿发贴着流畅的鹅蛋脸,卷曲贴合,乱七八糟的,故意的一样。
  宋濯走上前,反手抹了一下,测了下她脸颊边的温度,对于她大雪天泡冷水的行为,不甚理解。
  话对着电话那头在应,他将她扯进了浴室。
  “医院那边有探访时间,别太晚。”
  宋濯站得离薛芙近,单手从架子上扯了条毛巾给她,示意她很干净让她擦掉脸上痕迹。
  而隔着手臂距离,薛芙能听见电话里有女人在撒娇,在说着,“你就放心我一个人吗?你管宋凌霄呢,陪陪我嘛。”
  薛芙接过了毛巾,见着镜子里头,她身后,宋濯插着腰际,听了请求的话,嘴边有一丝无奈,但也笑着对电话里温温说,“没人能吃了你,你也可以不去,应付不了,或者等我回来再说。”
  是林若瑶。
  她要去见宋濯的父母,紧张,找他陪。
  而宋濯在首都有事,不能陪,接着电话,一边在哄着也商量着。
  夜深人静,浴室里任何声音都放大了,还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