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就伸到达瑄,想挖人帮蒋家做事,你眼里还有没有乔家?!乔漓,别忘了你姓什么,没有乔家哪有你的今天!”
  “达瑄近期人员异动频繁,和你脱不了干系吧?现在动到人资总监头上,你简直没良心!”
  “我告诉你,我会给吴丽萍提薪,她不会去京市的!你少做梦,被男人哄一哄就忘了自己是谁,背离娘家,迟早有你哭的那天!”
  吼完掐断通话,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乔漓自嘲一笑,翻出方才的通话录音发给乔母,而后将手机丢到桌面,拿着烟盒打火机起身走出书房。
  经过主卧时,房间里一片漆黑。
  到客厅,亦是冷冷清清。
  收回视线,乔漓脚步未停。
  客厅岛台之外,大平层向高空绵延出开阔的露天阳台,此间空气清透如泉,漫天繁星仿佛触手可及。
  径直行至护栏,微凉夜风拂面。
  钻石打火机窜出火苗,乔漓以手挡风,熟稔地点燃一支烟。
  吞吐沉缓,她抽得比平日更急。
  细雾缭绕,渐渐消弭于空中。
  星光安静铺洒,乔漓心口似漏风般,寒凉如冰。
  人性本如此,为利益算计。
  被误解更是常态,她早该习惯了不是么?
  片刻,烟燃尽。
  侧身瞬间,视线对上,乔漓遽然僵住。
  不远处的休闲角沙发,男人目光沉冷,坐姿散漫,手拿半杯红酒,不知看了她多久。
  呼吸凝滞,随烟雾消散的愁思化为尴尬再度回旋。
  因着实质触碰,尴尬感较上次更多。
  步头调转,她下意识想跑,但——
  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
  总归是要面对。
  深吸一口气,乔漓慢吞吞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干笑两声客套寒暄,“怎么还不睡啊?”
  “家有女流氓,”
  蒋时岘淡淡觑她一眼,声线低幽,“害怕,不敢睡。”
  “.........”
  第16章
  阴阳怪气的话意指明显,乔漓耳根瞬间充血,绯红蔓延至脖颈,犹如香醇红酒在月光中晕染沸腾。
  手指揪拧衣摆,她想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一鼓作气冲动所为,现在想来简直是昏了头。
  确实挺像女流氓。
  乔漓目光如繁星闪烁,偏移无落点。
  思量半晌,终于针对他说的害怕憋出一句建议:“......你可以锁门。”
  蒋时岘慢慢悠悠晃动红酒杯,话里有话,“锁只能挡住正经人。”
  言外之意,挡不住女流氓。
  “......”
  嘴好毒。
  没办法,无理寸步难行。
  乔漓唇角微僵,态度良好地赔礼:“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稍顿,她认真道,“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写保证书给你......”
  声音越说越小。
  其实她的确是正经人来着,谁料想一失足成千古恨。不过她在蒋时岘面前好像也没有过什么正面形象,真就坍塌得彻底。
  难得见她窘迫,蒋时岘气顺不少,懒得再计较,“保证书就算了,姑且信你一回。”
  峰回路转,乔漓眼睛一亮,连声道谢。
  神经不再紧绷,脊背亦放松许多。本想起身回房,视线却无意识在红酒瓶上绕了绕。
  罗曼尼康帝1961.
  酒中仙品,消愁优选。
  车、烟、酒,是乔漓排解情绪的三大法宝。
  今晚的数落攻击,仅凭一支烟难以消解。
  脑中天人交战须臾,乔漓缓慢地眨了下眼,语气真诚:“我想正式敬你一杯,表达我的歉意。”
  四目相对,流光胜星。
  蒋时岘淡淡一笑,“骗酒喝?”
  “......”淦,这人会读心术?!
  乔漓讪讪尬笑,准备找个借口撤,却听他说,“去拿杯子。”
  岛台与露天阳台相邻。
  一分钟不到,乔漓手握勃艮第杯回座。
  玫瑰花和红果在杯中绽放,酒香复杂迷人。
  杯身相撞,清脆悦耳。
  乔漓轻晃酒杯,深红酒液沿杯壁打转,愁绪落于其中,盘旋相融。
  凝视几秒,樱唇贴上杯沿。
  蒋时岘安静看她。
  一杯酒,她喝得不疾不徐。仰头时,莹白脖颈纤细流畅,喉腔轻动,恍若羽毛若有似无地触拂心脏。
  最后一口酒咽下,乔漓双唇润湿,馥郁香气由内而外裹满全身。
  蒋时岘将酒瓶推过去,乔漓却没再倒,扬唇致意,“够了,谢谢。”
  酒精和尼古丁,少量足矣。
  会令人上瘾的东西,她一向慎而待之。
  只浅尝,不沉迷。
  与酒精较量,少有胜家。
  女人眼底清明,较方才增添几分冷与淡。
  蒋时岘一顿,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晚上去今焕府吃饭了?”
  乔漓微怔,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庄樾告诉他的。
  她点头回答,“对,有个朋友过来。”
  “下次和我说一声。”话落又觉不妥,便补充道,“或者找管家,提前给你安排。”
  乔漓笑笑,“有重要接待会麻烦你的。”毕竟是合作制夫妻,除了业务需要和日常配合,其他私事还是尽量少麻烦他。
  “不麻烦。”
  男人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措辞严谨,“你可以任意调配资源,不必在小事上多耗费时间成本。”
  虽然是为利益,但确能让她享受便捷。
  乔漓不忸怩,领情道谢。
  以为闲谈就此结束,没想到蒋时岘忽然站起示意,“跟我来。”
  乔漓怔愣一瞬,起身跟上。
  自入住华御观邸,六七百平的大平层,除却公共区域,乔漓将自己的活动范围限制在客卧、书房和衣帽间。
  于她而言,这里宽敞又陌生,她像一个意外造访的客人,自然不能随意踏足主人家的私人空间。
  因此当蒋时岘带她到藏酒室时,乔漓神思略有恍动。
  暖光灯带渲染,黑金流彩醉人。
  满墙胡桃木酒柜搭配金边水晶柜门,柜中藏酒俱是珍品。l型沙发和曜石黑镜面桌相辉映,布局高级大气。
  “你不是客人,所以没有带你参观。”蒋时岘语气寻常,“别太拘束,想喝酒就随时过来取。家里没有禁地,哪里你都能去。”
  初到京市生活,适应能力再强也难免失落。这些话如同温润玉石敲击结冰的湖面,冰层稍有碎裂,阳光穿透缝隙,带来丝丝暖意。
  明眸流转,乔漓垂睫低喃,“......谢谢。”
  “谢也少说。”
  从藏酒室出来,乔漓回书房。
  不到半小时,情绪舒缓良多。
  方才乔漓故意没拿手机,现下摁亮屏幕,未接来电和新消息接踵而至挤入眼帘。
  皆是来自乔母。
  点开查看,与她料想的所差无几。
  无非是“误会你了”、“是妈妈不对”、“你最知道妈妈的脾气”、“有口无心”云云。
  打一巴掌给颗糖,次数多了,身体已然产生“耐糖性”,甜味便越来越难治愈痛楚。
  思绪飘渺间,手机震响。
  瞥见来电显示,乔漓嘴角勾起冷笑,按下接听键。
  “乔总,对不起......”
  吴丽萍语带哭腔,哽声呜咽,“我女儿沉迷网络赌博,欠了不少网贷。我为达瑄尽心尽力,新领导不知道我对公司的付出,轻飘飘驳回我的提薪申请,我是真没办法了才会算计您......您和我不一样,您是人上人,不会懂没有钱的艰辛。我夜夜失眠,日日为生活发愁,有时候我在想,活着究竟有什么意思......”
  趁达瑄内部人员动乱,利用她作为跳板,仅用一个电话不费吹灰之力获取涨薪机会。
  不愧混迹职场多年,拿捏人心游刃有余。
  “萍姐,我能理解你。”
  “真的?乔总——”
  “但我不能原谅。”乔漓偏脸看向窗外,“共事两年,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你有难处直接和我说,我不可能不帮你,可你偏偏选择算计我。”
  “乔总我......”
  “我现在不会把你怎么样,但
  要是你敢在达瑄内部搅混水,到时候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乔漓眼神冷冽,一字一顿敲响警钟,“即使我人不在沪市,照样有办法让你在业内待不下去,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挂断电话。
  干脆利落。
  夜色深浓如墨,乔漓重重叹气。
  敛眸收神,她侧首回身,倏忽与倚靠门沿的男人视线相交。
  呼吸一窒,不知他来了多久。
  两间书房相对而设,蒋时岘拿杯温水进门,将玻璃杯放到她书桌上,“早点休息。”
  乔漓:“谢——”
  下意识道谢,出口才想起他讲的那句“谢也少说”,堪堪收声。
  蒋时岘抬步往外,转身时轻啧一声:“好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