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然而可能是乐极生悲,大年初五,这天晚上裴雾是被冻醒来的。
  他坐起身,感觉到空气中一丝温度都没有,连忙披上衣服下床,摸了下暖气管,果然罢工了,只能按照老法子去卫生间先放掉点水,明天再去附近的供暖站问问。
  只是站在卫生间三分钟,裴雾就冷得手脚冰凉。
  外面的风像是一股脑往里灌,刚放了一盆水,路席闻听到动静出来。
  见裴雾这么麻烦,他不耐烦地皱眉,“收拾东西。”
  裴雾转过身:“啊?”
  “去云鹭湾。”
  “现在?”
  “不然呢?”路席闻说:“你那被子缩一晚上,明天也变不成暖炉。”
  暖炉……
  云鹭湾的地暖极为舒服,之前住的几个晚上裴雾都喜欢穿袜子踩在木地板上,感受很好。
  路席闻补上一句:“阿姨今天给我来信息说,冰箱也填满了。”
  裴雾当机立断:“我去换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都止不住哆嗦,看来不走不行。
  有些东西也要带,然后裴雾在收拾的时候,路席闻抱臂靠在柜门旁嘚嘚嘚:“之前不是听你跟蓝哲说要换房子吗?看好了吗?”
  “看好了一处,离公司十分钟车程,但是人家提前回老家了,租房估计要年后。”
  “年后?怎么不等人冻成冰雕?”
  “这是老式小区,供暖系统都维持几十年了,要更换很麻烦的。”裴雾说着打了个喷嚏,一看表凌晨四点。
  路席闻立刻直起身子,飞快将剩下的打包好,“走了。”
  半夜风雪不歇,路席闻推着裴雾上了副驾,自己则将东西放后备箱,随后一脚油门开去云鹭湾。
  路灯孤寂,此刻都没什么车。
  裴雾时不时打寒颤,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想着等到路席闻那里了煮点姜汤喝喝。
  说起来他今年入冬状态挺不错的,往年大小感冒最少三次,今年倒是一次都没有。
  这么一折腾,两人瞌睡全醒了。
  到了云鹭湾,放好东西,裴雾在厨房忙活,路席闻习惯性掏出电脑,又去了趟楼上。
  等裴雾端着两碗姜汤出来,桌上放了各式感冒药。
  “你看看能吃哪个?没有的话让人送来。”路席闻说。
  裴雾拿起两板看了看,“都能吃,麻烦路总了。”
  姜汤路席闻没喝,这玩意平时当个佐料他还能忍忍,煮出来全是这个味,无法接受。
  裴雾知晓顶级的抗性,也不为难,接过来全喝了,隔半小时又吃了感冒药,但似乎没抵住。
  上午十点,裴雾就开始迷糊,路席闻一个问题一连问了三遍,裴雾都不在状态,他皱眉起身,上前摸了下裴雾的额头,很烫。
  “路总?”裴雾眯着眼只剩下半条缝。
  “不舒服怎么不说?”
  “不严重。”裴雾接道。
  “去楼上。”
  “嗯。”裴雾答应得挺好,但一直没动,过了会儿,他抬起头看路席闻,有点不好意思:“我没力气了。”
  路席闻伸出手,裴雾握住,高热潮湿的触感一下子撑大掌心的毛孔,化作酥麻使劲儿从尾椎骨往上冲击。
  裴雾要借力,只能将路席闻的臂膀往自己跟前拽了拽,他滚.烫的呼吸喷在路席闻腕骨处,一向从容冷静的alpha脸色骤然一变。
  “路总。”
  许是高热,裴雾的嗓音像是被海水浸泡过的砂子,带着分明的颗粒感碾过路席闻的心口,想要忽视都难。
  beta抬起头,眼神雾蒙蒙的,“麻烦你了。”
  第38章 妖妃!
  裴雾一手搭在路席闻肩上,一手抓住楼梯扶手,到了房间后,他坐在床边没动,路席闻看了他一眼,将被子铺展开。
  云鹭湾很热,裴雾穿的也不多,他脑袋低垂时脖颈白得晃眼,听到路席闻说“好了”,裴雾蹬掉拖鞋上床,裤子轻轻一蹭,露出脚踝跟小腿,带着成年男性紧致的线条,也透出股力量感,但可能是因为太恰到好处了,感觉被一脚踹在胸口或者脸上,疼不到哪里,也足够……
  路席闻差点儿给自己来一耳光。
  被子倏然挡住春景,路席闻察觉到了什么,面无表情地看向裴雾。
  裴雾靠在床头与他对视。
  “你故意的。”路席闻说。
  裴雾眼神迷离,像是根本没听懂,他缩进被子里,躺下翻身,一气呵成。
  没人能在路席闻面前这样,全是惯出来的毛病,某人心想。
  然而裴雾躺那儿后,呼吸越发沉重,路席闻担心他把自己憋死,将盖在青年嘴边的被子往下扒拉一下,除此以外,也没说将人赶出去。
  裴雾睡着的样子最乖。
  没有温润得体,精明谋算,他整个舒展开,像是刚被淋了水的翠绿叶子,脸上的绯红如同跌落在叶上的花瓣,随便一眼都能入画。
  不怪阮寒彦疯成那样。
  晦气!路席闻清了清脑子,怎么会想到他。
  吃下去的药逐渐起效,裴雾开始出汗、退烧,他中间喊了三次“水”,也都如愿喝上了。
  最后一次路席闻正要撤开手,就被裴雾一把抓住,杯子差点掉落,没办法,他只能用另一只手拿走杯子,看裴雾又要作什么“妖”。
  裴雾直接侧过脸,在路席闻微凉的掌心蹭了蹭,然后发出很低的,舒服的喟叹。
  路席闻:“……”
  越想忽视,就越是清晰,喷在皮肤上的每一次呼吸,浸透细软的汗毛,甚至有那么几次,不满路席闻试探性的抽回,裴雾伸着头去够,染了水的唇瓣若有似无地从路席闻指腹指尖上蹭过。
  路席闻一个基本无视伤害的顶级,现在身上跟过电似的过了半个小时。
  妖孽!路席闻冷着脸恨恨想着,看向裴雾的眼中全是鄙夷,好像对方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妃,而自己则是被白白骗心,难以自控的昏君。
  醒来得给裴雾好好上上课,路席闻心想。
  裴雾不知梦到了什么突然惊颤,下意识攥紧路席闻的手,alpha立刻回握,担心之余,又别扭说道:“怕什么,我在。”
  察觉到裴雾有“嗅”的动作,他想到了什么,释放了信息素。
  路席闻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口嫌体正直。
  不知过去多久,路席闻心里静了下来,他眼睛不眨地盯着裴雾,神色十分干净,就像清晨的露水,山涧的云层般静静凝望,那其实是一种纯粹的欲,开始只想着轻触、抚摸,或者单纯的一眼,可渐渐地,心里就会惦记更多,躁动从心中很深的地方传来,不过短短几秒,就能引燃血液。
  路席闻的眼眸逐渐幽沉,他空闲的那只手隔着被子,顺着裴雾的肩线往下,到腰腹位置明显一个滑落,路席闻不免想到况骏蒙说裴雾腰细。
  眼睛一天也不知道往哪儿看呢。
  房间里听不到什么声音。
  空气中似乎有水汽凝聚,悄无声息就贴在了皮肤上,等路席闻回过神来,汗水非常不给面子地浸泡了里面的衣服,喉咙口堵住了什么东西,一咽又哽又涩。
  掌心的触感细腻有力,路席闻陷入一种难以言说的玄妙境地,他是个非常有自控力的人,此刻却眼睁睁看着自己朝某处滑落。
  顶级被激出的欲.望,是最原始最野蛮的,剥离掉人的色彩,灵魂就被扔向自然,秩序结构崩裂,感受着长风呼啸过原野,耳畔都是天地动摇的轰隆声,甚至能在某一瞬,接触到地心跳动的脉搏。
  裴雾被这种意识上的拖拽惊到,忽然睁开了眼。
  路席闻的五官近在咫尺。
  “路席闻。”裴雾哑声说:“你在干什么?”
  “你叫我什么?”路席闻反问。
  裴雾承认,之前有钓诱的成分,但此刻他结结实实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危险。
  他试着伸手推了推alpha,但根本推不动,反而惹得alpha皱眉,像野兽般,警告性地啃咬了一下他的手。
  裴雾:“?”
  裴雾彻底清醒了,除了头微微有点晕,理智登录上线。
  他看过顶级alpha的相关文献,里面扫过的一句话突然清晰浮现于脑海:【当被原始情绪支配时,顶级最具攻击性,在没有达到目的前,他们决不罢休,适当的满足跟安抚能降低其危险性。】
  联合这点,裴雾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路席闻,你是不是易感期到了?”
  顶级不是没有易感期,只是对信息素的免疫跟超强的自我意识能让他们平安度过。
  路席闻没回答,他压上来,将头埋在了裴雾脖颈间。
  很痒,又让人心悸,裴雾下意识后撤,又担心激怒他,只能尽量稳住,“路席闻,你需要……”裴雾被蹭的没办法,偏过头:“需要我怎么做?”
  不是“走开”也不是“停下来”,而是询问应该怎么做。
  路席闻从混沌中破开一丝清明,当发现目前的情势后,不亚于被人迎头一闷棍,敲得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