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非常糟糕,下·流。
  一醒来,满床皆是他背叛桥桥的证据。
  傅寂深只觉头晕目眩,如坠深渊。
  ……
  豪华病房里,唯余温惊桥擦桌子的窸窣声响。
  傅寂深张张唇,欲言又止。
  半晌,他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温秘书,你梦里的我,在做什么?”
  “啊?”
  温惊桥被问得一愣,显然是始料未及,他扔掉湿巾,又抽一张擦手,挠挠头使劲回忆。
  可他实在想不起来具体的事情了。
  温惊桥便笼统地讲,还不忘夹带私货:“毫无人性地疯狂让我熬夜、加班!”
  “……是、么。”
  傅寂深一字一顿,冰冷沉哑,眸光森寒:“所以,温秘书觉得,我天天都在虐待压榨你?”
  “这可是您自己说的啊。”
  温惊桥机智地脚下后退开溜:“傅总,我回公司了,再见。”
  “站住!”
  傅寂深作势要拔针,温惊桥眼皮一跳,定住步伐:“诶,我错了,傅总。”
  傅寂深见他又十分干脆地认错,便也反思两秒。
  随即,一副忍痛割爱的口吻道:“往后每周末休息。”
  “真的吗?!”温惊桥有被惊喜到:“傅总,您真是大好人!”
  “……花言巧语。”
  傅寂深双腿放下床边,套上拖鞋,还没起来,便被温惊桥拦住:“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就成。”
  傅寂深似笑非笑地看他:“去卫生间。”
  “喔。”
  温惊桥毫不扭捏,二话不说高高举起输液袋。
  傅寂深唇线紧抿。
  高烧腿上无力,走路不稳当,温惊桥便把手臂伸到他手边,傅寂深垂眸,略有些抗拒地搭上去。
  “我在门外等您,好了喊我。”
  温惊桥把输液袋挂到墙上的钩子处,贴心地把门带好。
  白色木门中间有块长条形的磨砂玻璃,能透过模糊的人影,傅寂深掠过一眼,温秘书清瘦颀长的身形、乌黑圆溜的后脑勺,看起来就很有气质。
  可摆在身边近三年,他居然还看不穿温秘书的本性。
  平时老实乖巧,懂事能干,遇事冷静识大局,偶尔又活泼顽皮,胆大有趣,每回不走心地认错、下次还犯的小模样也很可爱。
  “……”住脑!
  傅寂深,你喜欢的明明是桥桥!总是盘算温秘书干什么?
  有病!
  片刻后,冲水声响起。
  温惊桥敲敲门,傅寂深同意他进,他才去举袋子,紧接着,他的视线下移到男人的手上。
  傅寂深脸色一黑:“洗过了。”
  “嗯呢。”
  温惊桥蹭蹭鼻尖,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傅寂深的面皮更红润了。
  待对方躺下,温惊桥便按了铃,请护士帮忙量一下傅寂深的体温。
  “38.3c,还是烧。”
  护士说:“建议病人再输几天液,免得症状反复。”
  “好的,谢谢护士姐姐。”温惊桥嘴甜道:“麻烦姐姐跟医生说一声,口服药尽量开一些冲剂。”
  护士笑着应下。
  待人一走,傅寂深就阴阳怪气道:“随便喊人姐姐,轻浮。”
  “……我这是为了谁?”温惊桥轻哼:“真是狗……咳,明月照沟渠。”
  傅寂深岂能听不出温秘书是要骂他。
  他瞪着温惊桥:“她如果是男人,你怕不是要喊人哥哥?”
  “那倒不会。”
  温惊桥被瞪得毫无心理负担,男人躺着,鼻头、眼睑也泛着红,杀伤力大不如前,仿若一只蔫蔫的大狗狗,要是头发再弄下来,应该就更像了。
  温惊桥想到此,不由翘起唇瓣。
  为掩饰笑容,他背过身倒杯水:“傅总,晚上需要我陪床吗?还是给您找个护工?”
  傅寂深犹豫一瞬。
  按理是该减少接触的,可最后,他仍是遵从本心,选择了追求高质量的养病生活。
  “你陪。”
  温惊桥朝他比个“ok”的手势。
  当晚,他准点下班,在食堂吃过后开车回公寓,先优哉游哉地洗把澡,再拎着昨晚才拖回来、还没打开过的行李箱到车上。
  视频铃声倏地响起。
  “你人呢?”
  温惊桥一接通,傅寂深喑哑的话语便磨砺着他的耳膜:“温秘书,你是想把我饿死,好继承我的遗产么?”
  温惊桥冷不丁一呛:“您少学网络用语,要知道,秘书并不符合继承范畴。”
  傅寂深不和他废话:“赶紧来,饭菜快冷了。”
  温惊桥迟钝地后知后觉:“您……在等我啊?”
  那边骤然凝滞几秒,“噔”一声视频中断。
  “啧。”
  傅总近日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真是愈发的暴躁、喜怒无常。
  温惊桥叹气,难道是他小号“桥桥”敷衍回复被发现啦?
  怀着这种困惑,他一路加速开到医院。
  他推着行李箱进电梯,上到svip楼层,轮子在安静的环境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咚咚——咚咚。”
  温惊桥敲完门,从玻璃处观察。
  傅寂深:“进来。”
  还好,傅总情绪算是稳定,温惊桥把行李箱放沙发边上,尔后就不停歇地拉起小桌子,打开比中午那个更大的保温箱。
  “这么丰盛。”
  六菜一粥一汤,还有白米饭,够三人吃的。
  傅寂深挑着眉,下颌微扬:“我可不是只会压榨秘书的领导,哪能总让你陪我喝粥。”
  “额,您是好人。”
  可问题是,他饱了啊,温惊桥面露为难。
  他盛一碗八宝粥,拿起勺子便自然而然地喂向傅寂深。
  傅寂深掀着眼帘,晦涩复杂地望着温秘书。
  他的手不在输液,也恢复了些力量,怎么还喂?
  温秘书一定是想养废他、惯坏他。
  好让他离不开他。
  傅寂深不无猜忌地想。
  但难免又是自作多情,他只好配合地接受投喂。
  便是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戏谑的笑声。
  “哥们儿,你是发烧,还是发·骚啊?咋还要人喂呢。”
  傅寂深没好气地抓起纸巾盒就冲他砸去:“滚。”
  梁鹤鸣敏捷地躲开,因此盒子没砸到他,却砸中了躲在他身后的傅怀瑾。
  “嘶……”傅怀瑾双手抱着额头,可怜兮兮地喊一声:“哥。”
  梁鹤鸣“诶呀”笑了笑:“忘记这个小尾巴了。”
  傅寂深扭头,语气直白尖锐:“你带他来干什么。”
  “小瑾一听我说你住院了,就求我要跟来。”梁鹤鸣余光微挑,示意傅怀瑾坐角落去:“我可禁不住人撒娇。”
  话落,成功收获傅寂深一枚冷笑。
  温惊桥见机招呼梁鹤鸣:“梁董,要一起吃吗?”
  “成啊,我正好没吃饱。”梁鹤鸣半点不推辞,直接搬着软凳坐到温惊桥旁边:“你们继续喂饭,不用在意我。”
  “额……”
  温惊桥刚舀起一勺,一时不知该伸还是缩,正迟疑着,手上的碗勺就被夺走,粥险些撒床单上。
  默然喝粥的傅寂深,神色黑沉,气压极低。
  头顶冷白的灯光映衬之下,浑身透着冷漠而闷躁之感,温惊桥看在眼里,猜测傅总忽然不高兴,许是对其中一位不速之客的厌恶,以及失去“侍奉”而“自力更生”的恼火。
  “你坐这边吃。”
  傅寂深脖颈一侧,指着梁鹤鸣的对面。
  “那个,您让我吃过再来,我就……”温惊桥摸摸腹部,不得不扫兴:“吃不下了。”
  傅寂深动作一顿,温秘书摸肚子的行为怎的也……有点可爱。
  他低咳:“梁鹤鸣,便宜你了。”
  “呿。”梁鹤鸣啃着蟹腿:“打脸就别硬撑了。”
  傅寂深攥着勺子的手指骨节逐渐苍白。
  耳垂又腾起可疑的红晕。
  温惊桥却由于转身而错过了这一幕。
  他捡回纸巾盒,坐到傅怀瑾旁边,看傅怀瑾戴着耳机打游戏,他闲着无聊也拿出平板。
  傅怀瑾一直偷偷注意着他们,因而在瞥见温惊桥点进他的同款游戏后,便热情地发出邀请:“桥……温秘书!我带你啊!”
  “好啊。”温惊桥淡淡道:“你拉我。”
  傅怀瑾果断退掉原来匹配的队伍。
  拉桥桥嫂子时,他看到有两位室友也上线了,便拉来一起组队。
  “温秘书,这是我一对好兄弟。”
  温惊桥:“你们好。”
  傅怀瑾关上蓝牙耳机,好跟嫂子交流,两人离得近,就只开一个队内语音喇叭。
  他说着,让两人喊温秘书。
  “瑾宝,叫啥温秘书啊,听声音哥哥年龄不大啊,哥哥全名儿叫啥?”室友a问。
  傅怀瑾替温秘书报上名字,室友b便自来熟地说:“桥宝啊,你就安心躺赢吧,弟弟们带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