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阀联姻失败记录 第78节
  冒号一把勾上单枭的脖子, 拍着自己胸脯自豪又浮夸地介绍:“这是我哥!”
  哥?
  领队表情变了又变,后面跟着的十几个士兵人均脸带茫然,直到他们瞥见单枭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
  祖母绿戒指勾勒出单枭骨节分明的手指,冷光下反射荧绿,戒指上镶嵌的宝石像草蛇眼睛, 幽暗危险地扫视过每一张脸。
  这群士兵忽然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在肃穆庄园前献上忠心和尊敬。
  “少..少爷?”领队不敢喊那个名字,低头错开单枭寒冷的视线,“是您吗?”
  距离理查德少爷离开杰尼曼已经过去十年之久,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他们并不清楚理查德现在长什么样,除了能凭借戒指认人外,无非就是向冒号确认。
  但这也仍有疑点,毕竟不是冒号领了个谁回来,手上又戴着戒指,他们就会服从的。公爵一位事关重大,军事权、土地领主权、联盟理事会议会投票权、议会席位,这些都不可儿戏。
  可是士兵们仰头偷偷打量单枭,认为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证明了。他们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兰开斯特家族唯一的公爵继承人。
  单枭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眼神太过熟悉。
  ——他有着和老公爵一样的勇猛与凛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至于单枭旁边那一位,月光下那张脸清冷干净,眼睛像玻璃珠,明亮而闪着细碎的光,看上去像是谁家宠大的小少爷。裁剪合适的制服价格不菲,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首饰,却让人觉得他贵气十足。
  尽管清瘦,但无法用漂亮或柔弱来形容他,倒可以用一尘不染,和绵里藏针。而且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屏息。
  单枭并没有给地上乌泱泱跪地的人任何多余的眼神,他握着李蓝岛手腕,绕过一众士兵,“走。”
  士兵们自动分开两列,静穆地让开一条路。
  此刻的情况已经超出李蓝岛预料了。他万万没想到单枭转移的安全阵地,会是都铎玫瑰公爵庄园。
  沿着鹅卵石路走进主楼别墅内,单枭顿了一下,才想起灯的开关在哪。“啪”一声,头顶水晶吊灯亮起澄明的光,室内装潢比铂金酒店总统套房还要奢华,满目黄金宫。
  空气里没有不适的气味,管家和佣人定期会打扫。庄园自公爵死后就成了禁地,封条被粘贴在栅栏外,其他能自由进出的只有驻守军队和直系亲属。
  整个主楼内空无一人,菲佣有专门的居所。看来女王一如既往地娇蛮,不允许旁支亲眷霸占兰开斯特的住处,故而他的七大叔八大伯们无权留宿。
  单枭淡漠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弯腰给李蓝岛找了未拆封的拖鞋。
  “你..”李蓝岛低头看着自己腿边的人,“来过这儿?”
  他还是给单枭留了余地,没有直接戳穿什么。如果单枭不想说,李蓝岛不强求。
  客厅的壁炉内燃着火,寒冷夜风被挡在窗外,暖意让李蓝岛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而他很快注意到壁炉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框画,油彩色泽鲜艳,一看就是真迹。
  单枭给李蓝岛换好拖鞋,撂下裤腿时捏了捏李蓝岛发红的脚踝,“又撞哪儿了?”
  “没事。”李蓝岛移开一步,“走太快绊了一下。”
  单枭在带李蓝岛来这的路上处于高度警惕状态,难免会分心,没注意到李蓝岛什么时候绊了个趔趄。他又隔着裤腿揉捏了李蓝岛发酸的踝关节,才站起身,把人带到了壁炉前。
  这幅画右下角有名字,《heart of gold》,黄金之心。
  李蓝岛仰头观察,框画笔触很细腻,诡异在于画中人没有脸。与其他油彩点涂不同,画上男人的头发似乎是用铅笔勾勒的。画家赫赫有名,并且已逝。这样一幅孤品,按照市值估价要千万往上,是美术馆镇馆级别的艺术品。
  单枭忽然朝李蓝岛伸出手,掌心疤痕裸露,粗糙的麦色肌肤野性十足:
  “理查德。”他介绍自己。
  李蓝岛也伸出手,握上去,试探地问:“全名呢?”
  “理查德·兰开斯特。”单枭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李蓝岛意外地扬起眉毛,最后只是轻笑了一下,没说话。
  “这是兰开斯特公爵。”单枭偏了偏头,“我父亲。”
  “其实我...”李蓝岛说。
  “其实你知道。”单枭靠在壁炉边,双手抱臂,“陈恺给了你他的工作牌,你刷了密歇根局内网查看了兰开斯特公爵档案。那天我进你办公室,你并不是在看网页黄色小广告。”
  这些单枭心如明镜。但是他不想聊,顺水推舟就演了下去。正好还不用解释,可以少点麻烦。他性格的顽劣淋漓尽致地显现。
  李蓝岛好半晌没开口。单枭饶有兴味地打量他。
  “小岛,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太温柔了。”单枭伸出手,手掌捧住李蓝岛的半边脸颊,指腹在他耳垂上拨了拨,“你狠不下心伤害对你好的人,于是我这么危险的人物也能留在你身边。”
  “是吗?”李蓝岛很平静地挪开单枭的手,“其实兰开斯特公爵档案我并没有看完。不过我确实已经知道了兰开斯特的儿子叫理查德,并且在七岁那年作为替补执行人,代替特务院开枪处决了公爵的事。——那你呢?你明明可以带我去任何地方,但是今晚,你选择带我回了都铎玫瑰公爵庄园。你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狡诈和不近人情,对吧?”
  李蓝岛一层一层拨开洋葱的表皮,看到熏人眼泪的黄金之心:“你打算和我开诚布公了,或者我可以理解为,理查德先生,你终于愿意和我示弱了吗?”
  壁炉的炉火在燃烧,空气里弥漫一股无声的硝烟,这场对峙里单枭逐渐处于下风,他一笑:“理查德这个名字我很早就不用了。小岛,你还是叫我单枭吧。”
  他们说话间冒号走进来,一进来就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老大。”冒号打了个报告原地立正,半行礼,“我在隔壁小楼,有事喊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冒号检查了一下总闸,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过来。
  庄园主楼很久没人居住,到处都阴森森的,都说房子需要住人,长时间空置磁场就会变,冒号倒是希望单枭能在这留久一点,给房子添点人气。
  不过看单枭这样,估计是暂住。如果没遇到特殊情况,单枭不会把李蓝岛带来。
  “卧室在楼上。”单枭抬手打发了冒号,他领着李蓝岛走上旋转台阶,扶手旁全是挂画,一副一副都精致不已,“你和我一起。”
  李蓝岛没有异议。他跟单枭到了二楼,一上去就看到客厅里摆着一架施坦威,世界公认的钢琴王者。它漆黑,古老,庄严,同样也很优雅。庄园佣人尽职尽责,连一点灰都没让琴盖带上。
  他们绕开钢琴,推开一扇砖红色的房门,单枭又是一顿,才伸手开灯。室内空气清新,窗户开着,床单被套都很完好,墙上连一丝污痕都没有,干净整洁。
  卧室是简单的黑曼巴装修风格,与楼下的贵族奢华风不同,唯一有点人味的是房间的一块篮球地毯,看得出来这应该是小朋友的房间。
  “..你看起来比我还不熟悉这儿。”
  单枭笑笑,没反驳。他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处,后背和手臂上的纹身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李蓝岛先去浴室洗了澡,单枭站在书桌边。
  这地方他太久没回了,陌生也是应该的。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鼻根,拿起震动的手机。
  冒号:老大。
  冒号:你需要那个吗?外卖送不进来哦。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帮你跑腿。
  单枭挑眉。
  他慢条斯理地回复:什么?
  冒号:就那个啊!
  冒号:你房间肯定没有。
  冒号:附近有24小时便利店,我去帮你买吧。
  单枭:我问你说什么。
  冒号:小雨伞啊!
  冒号瞳孔地震:你们...你们难道不戴?
  冒号: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你这是渣男的行为!!!
  单枭方才回庄园的不适感如数消散,他特么气笑了。
  单枭:滚。
  冒号:哎呀我也就是开玩笑的,逗你呢。你别不高兴了。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对李蓝岛别见外。
  冒号:这个世界上除了李蓝岛没有人吃得消你了。
  冒号:我看得出来,他一点不怕你,你该试着相信一下伴侣。
  单枭并没有回复冒号的话。
  李蓝岛在浴室内洗了十几分钟,因为用不习惯公爵庄园里如此奢华的洗浴设施,他进去都愣是看了两分钟发愣。洗完出来后,李蓝岛脑袋上搭着毛巾,随便搓了搓,想找电吹风机。
  他拉开浴室门才发现,房间漆黑一片,只留了书桌的台灯。
  “单枭?”李蓝岛喊了一声。
  室内没有人。
  李蓝岛诧异,走到床边拿出手机,也没看见任何信息。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思忖了会儿,拉开房门走出去,在二楼找。夜很深,李蓝岛不好意思大声喧哗,只能轻声地喊:
  “单枭?”
  路过钢琴附近一扇紧闭房门时,李蓝岛听到里面好像有唱片机的声音,古典乐-透过门板流淌出来,李蓝岛顿住,敲了敲门,没有人理,他于是干脆拧开门把手。
  ——门没有锁。
  门缝吱呀一下打开,李蓝岛走进去,入目所及是漆黑的卧室,但里面没有床,很空旷,两个巨大的屏风放在门口附近,挡住了大半的视线。
  李蓝岛绕开屏风,呼吸一窒。
  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吊死在天花板上,身体悬空,像恐怖片里的小倩,披头散发,两只手从半空垂落下来,古典乐还在缓慢地播放...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本能反应,没有被吓得喊出声。嗓音死死卡在喉咙处,不上不下。
  而地面上,一坨人形的东西躺在那,脑袋上开了一个大洞,干涸到发黑的血凝固在地面,周围还有黄色的警戒线,是警告人们不要靠近案发现场和擅自破坏尸体用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李蓝岛猛地回头,看到单枭如鬼魅般站在自己身后不到三米的距离,靠在墙边,面无表情地观察现场。
  只是他的唇色却很不对。李蓝岛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了一下周围。
  他这才发现,吊在天花板上悬空的女人只是个人形木偶,穿着白裙,关节做得很粗糙,手摆放得有些僵硬。
  而地上躺着的男人也是木偶,穿着西式燕尾服,脑袋的洞口涂抹红颜料。
  “你..站在这干什么?”李蓝岛朝单枭走过去。
  他下意识地牵住单枭那只粗糙的手,却意外发现很凉。
  简直冷到不像正常人该有的体温。
  “单枭。”李蓝岛轻声,“你听得到我说话么?”
  面前人喉结滚了一下,很空洞地移动了视线,落在李蓝岛脸上。
  他沙哑:“现场已经被清理过了。这不是我做的。”
  李蓝岛反应过来,眸色一凛:“你进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单枭没应声,但情况估计差不多。
  “有人来过这里,还原了当年的处决现场?”李蓝岛说完这话时内心一阵寒意,“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