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陆聿宁还真是幸运,不想工作了,还有你这个朋友替他收拾残局。那人阴阳怪气地说完,目光似是忍不住地再次落在裴砚的身上,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嗤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可以说是非常目中无人。
  但裴砚只是虚虚瞟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好似对他的态度全然不在乎。
  你不问问这是谁吗?
  裴砚不咸不淡地说:我知道他。
  江临舟挑了挑眉,好奇地问:你知道?
  裴砚朝肩膀上仍旧一脸状况外的陆聿宁看了一眼,直觉在场三人中唯一不知情的只有这位当事。
  pk失败,在台上摔吉他的。裴砚有意无意地提醒道,想不记得都难。
  他这么一说,陆聿宁倒是想起来那人是谁了。
  第38章 漂亮的小猫总是会引来很
  曾经有个营销号这样评价过陆聿宁:爱他的人很多, 恨他的也不少。
  陆聿宁很喜欢这个评价。哪怕那条推文底下骂他踩别人上位、心气高、创作才华仅粉丝可见的人多得能开一场声讨大会,他还是默默地点了个赞。
  池崇大概也能算是恨他的人之一。
  四年前的《破晓之星》半决赛十五进六,陆聿宁仅靠着一首现场即兴的吉他弹唱就轻松淘汰了节目组的宠儿、潮音娱乐的太子爷池崇, 至此一战成名。
  原本以为自己怎么说也能挺进六强的太子爷在录制中愤怒地摔了自己的吉他,导致节目出现了综艺史上唯一一起长达三十分钟的播出事故, 但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陆聿宁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的下了台,满心满眼只惦记着录制结束后, 说不定还来得及去宿舍外的那条街买个夜宵。
  现在看来,就算他早就遗忘了那个时候的事,姓池的依旧耿耿于怀。
  但他这一路上过客太多,如果每个人不喜欢他的人都要记住,未免对爱他的人太不公平。
  陆聿宁趴在裴砚的肩膀上,恹恹地打了个哈欠,并没有怎么在意这段插曲。
  从隔壁借了东西的江临舟回来时却还在和裴砚说着那时候的事:决赛的那天晚上池崇其实也来了, 还在化妆间里和陆聿宁放了狠话, 大概就是一些莫欺少年穷, 以后销量榜上见真章之类的, 可你知道这人当时怎么回的吗?
  裴砚敛了敛眼皮,其实差不多可以猜出来。陆聿宁总是这样,骄傲、锋利,对赞美不避讳,对诋毁全不在意,是一个永远站在聚光灯中央、哪怕一言不发也能成为焦点的人。想要吸引他目光的人如同过江之鲫,但恨也好爱也罢, 大多时候,他都只会让那些人铩羽而归。
  就像现在,如果不是他提醒, 他可能连那个人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想到这里,裴砚抬手点了点猫的鼻子。
  喵哇!你干什么!
  裴砚轻声说道:漂亮的小猫总是会引来很多觊觎。
  可惜在场没有人听到他这句话,就连陆聿宁也只是听到几声嗡嗡的音,完全分不清具体的字句。
  搞什么,突然不会讲话了?陆聿宁骂道。
  他说:你踩到我卷发棒的线了,别耽误我化妆,等会还有后采。江临舟像是想起了什么,憋了一会没憋住,顿时笑了起来,直到笑够了,他才继续说,池崇听完他这句话脸都绿了,本来还要再找他麻烦,结果陆聿宁又说:听说你家公司是比赛的主办方,我上次赢了你,如果今天又拿了冠军,你家应该不能公报私仇,不给我奖金吧?
  裴砚闻言,嘴角控制不住地扯了扯,也露出了一个笑来。
  然而当事人陆某对这事完全没有印象,甚至怀疑是江临舟在造他的谣,他当年怎么可能是这一副钻到钱眼子里的模样。
  还好我是他的朋友,不知道池大少爷走后又要去哪里发脾气。江临舟感叹道。
  裴砚漫不经意地问:按你说的,陆聿宁和他不应该在半决赛相遇。
  江临舟一边调着录音器材,一边说道:本来是不应该。我们都猜节目组最开始应该就是想捧自家太子做冠军,小陆属于逆天改命的民选之子有的人光芒太盛,就算日常镜头被悉数剪掉,舞台上的表现却做不了假。只是他们战队二公的票做得太过,淘汰了我们队的一个小朋友,陆聿宁那个性格你也知道,他气不过,所以才会在最后选人的时候违背节目组的意愿挑了池崇虽然做票这事的受益者不是池崇,但没办法,谁让节目组是为了他呢?
  麦架和监听都调好了,你进去试试。
  裴砚把肩膀上的猫抱了下来,放到沙发上。
  陆聿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大剌剌地靠着,在裴砚关上门后,冲着江临舟不满地地叫了一声。
  你说得太多了,朋友。
  而且什么叫我的性格裴砚也知道,我什么性格?
  江临舟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假装没有听懂地吹了两声哨,示意裴砚可以开始了。
  陆聿宁翻了个白眼。
  江临舟准备的合作曲目依旧是他最具有代表性的风格,绚丽、宏大、前卫的电子乐。他需要裴砚录制的这段正好是整首歌的桥,曲调前半段是诵经式的轻吟,后半节节奏逐渐推进,有点类似某些东南亚民俗祭典的调性,非常考验咬字与情绪之间的张力。
  刚一开口,江临舟手指就停住了调音,眼里露出意外。
  声音入麦干净得出奇,连前置降噪都显得多余。他知道裴砚唱功不错,但没想到他能把这种风格唱得这么神性是一种不刻意雕琢、却又在控制中压抑的神性。
  原本还在沙发上趴着的陆聿宁动了动耳朵,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跳下来到江临舟的旁边蹲下。
  江临舟的眼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波形,眉头却越皱越紧。
  以陆聿宁多年和他合作的默契,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在发什么愁。
  逻辑旋律都是对的,编配也没有问题可就是觉得差了点什么。等裴砚录制完第三遍,江临舟有些疑惑地坐回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是铺垫不够,还是我调得太克制了?
  陆聿宁蹲在旁边,尾巴时不时地一甩。
  在里面询问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的裴砚,疑惑地走了过来,可刚一推开门,就看到江临舟熟门熟路地偏头问道:你觉得呢?
  陆聿宁:你要死啊!
  裴砚:
  江临舟一抬眼,顿时对上裴砚戏谑的眼,随后又低头,撞入陆聿宁怨念的目光,恍惚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事了。
  不过好在,裴砚似乎以为那句话是对他说的,犹豫了一会,不咸不淡地说道:这方面我不懂。
  江临舟有些犯难。他在屏幕上看了看,悄悄用余光求助陆聿宁,思考有没有什么不引裴砚怀疑,又能让他和陆聿宁单独相处的借口。
  但你可以打电话问问陆聿宁。然而,还没等江临舟想出个计策,裴砚却率先开了口。他俯下身一把捞起陆聿宁,抱在怀里揉了揉他背上的毛,一字一顿,他应该很擅长这些。
  陆聿宁感觉他的语气很怪,摸着自己的力道也很怪。他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像是单纯的建议,倒更像是早知结果的故意试探。
  陆聿宁江临舟对上他怀里的小猫脸,现在大概不方便。
  裴砚低声喃了一句:是吗?
  连问都不问一下。
  裴砚的指腹摩挲了一下腕上的手环,指尖在卡扣上勾了勾,却没有想按下去的意思。体内压抑的信息素此刻冲撞得他有些难受,不知道是因为先前在录音室里的声嘶力竭造成了信息素的波动,还是猜到某些人早就暗通款曲后的不爽。
  要么
  我出去买杯咖啡。裴砚叹了口气,把猫重新放了下来,麻烦你照看一下雪饼,我十分钟后回来。
  江临舟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把他支了出去,直到裴砚关上门,他都茫然得没反应过来。
  陆聿宁踩着椅子的边缘跳上操作台,他虽然也觉得奇怪,但还是没敢去深想裴砚特意把他留在这的原因。
  喵他坐在屏幕前,在上面的旋律线上盯了有一会,才噼里啪啦地敲起来。
  【编曲很好。】为了节省时间,他所有的话都是挑重点打,【漂亮,但情绪顶不上去。】
  江临舟的专业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但太过精致完美的东西会把情绪限制在一个理性的框架里。桥是主歌和副歌之间的情绪斜坡,可太过干净的旋律线就像修剪过的花坛,缺少了原始的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