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猫的心莫名地就开始砰砰直跳。
  好一会儿,他才跳下沙发,走到房间门口。
  门关得很严,但他能感觉到从门缝里泄出的那点气味,似乎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演愈烈。
  陆聿宁抬起爪子,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挠了挠门。
  喵!
  但房内传来的,不是回答。
  而是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沉沙哑的喘息。
  裴砚的易感期开始了。
  第25章 陆聿宁,我要亲你。
  江临舟:【我没什么事, 生病的是徐亦然,他不禁冻,昨天就发烧了。等后天雨停了, 我陪多利去c市拿了他的电脑就回去。】
  江临舟:【不过我比较好奇,你怎么确定林听絮就会帮你?她难道不会巴不得你过得不好吗?】
  陆聿宁翻了个白眼:【我过得不好, 然后呢,回去和她争家产吗?】
  江临舟:【有道理啊你那便宜爹估计是年轻时坏事干多了, 心心念念的耀祖是盼不到了,一个两个都是反骨仔。】
  陆聿宁:【他活该。】
  江临舟:【东西我先帮你收着,你想搞事的时候就喊我。】
  陆聿宁回了一个en,然后烦躁地关闭了聊天室。
  即使隔了这么远,他依然可以闻到从那扇房门中逸散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气息,像冬日冷杉林中破冰而出的寒风,又似乎因为主人此刻难以忍受的躁动, 如同被生了一把火般, 夹杂着一点炽热的、像烧过森林后那种隐隐的焦木余烬。
  冷冽又灼热的风, 矛盾得令人窒息, 它穿透层层阻挡,最开始,只是轻轻拂陆聿宁的感官,钻入他的呼吸,而后蔓延过四肢百骸,侵入骨血,又在胸膛中悄无声息地炸开。
  陆聿宁第一次体验到近距离接触易感期的alpha是一件多么让人头疼的事情, 好像本能地在被压制、被诱导,哪怕他现在根本感受不到自己腺体的存在。
  他甚至查不出这是为什么。
  冷热交替的感觉让他愈发的烦躁,猫在书桌上咬着牙来回踱了一圈,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裴砚一起受这样的苦。
  他心烦意燥,想咬人,尾巴在桌子上扫来扫去,最后用力一甩,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丁零当啷地滚了一地。
  可他来不及去看自己干的好事,也没来得及思考裴砚清醒后会不会因为满地的狼藉惩罚他,因为下一秒,他便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近乎折磨人的喘息声从门后传来。
  他听到细碎模糊的字,却拼凑不出完整的句子。
  随后,一曲轻柔温和的前奏响起,熟悉的曲调闯入了陆聿宁的耳中。
  这是什么?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陆聿宁跳下书桌,飞快地朝那扇紧闭的房门接近。
  我又一次虚构你的温度,
  在没有疼痛的梦里啊。
  依旧是他写的歌,但不同于同专辑的其他三首那般,或撕心裂肺,或张扬癫狂,这首歌柔和得让人心安,每个音仿佛都缱绻得能百转千回。
  陆聿宁呆呆地杵在门口,如果说之前裴砚在闲暇时听他的歌还理由可循,现下陆聿宁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借口来说服自己。
  他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听我的歌?
  猫仰起他毛茸茸的脑袋,眼睛定定地看着距离不算遥远的门把手。
  这间房间里藏了什么,为什么他要单独在这里上锁,为什么要在易感期时特意让自己躲进去
  先前裴砚进去之后,陆聿宁并没有听见门后上锁的声音,或许是他的易感期来得太过猛烈,让他无暇顾及其他细节,又或许是特意给自己留出了一个应急通道,不至于在昏厥时耽误外人救急的时间。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可能是他为数不多的机会。
  陆聿宁弓背曲腿,往后急促地挪了两步,随即一跃而起,爪子精准地抓住了门把手,借着自身的重力往下一扯
  房门应声而开。
  窗帘紧紧地拉着,只有一点微末的缝隙中,泄露进了一点微弱的阳光。
  屋里闷潮似的气息扑面而来,陆聿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可却在看到不远处那只将近比现在的他大了将近一倍的棉花娃娃的时候,止住了脚步。
  他终于知道自己上次那股诡异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这个娃娃的所有装扮都同他当年在《破晓之星》决赛上的那套妆造一模一样!
  原来这个棉花娃娃的居然是他的亲儿子吗
  屋子里,他的声音还在轻轻响着,混着裴砚粗重的喘息。
  后者蜷缩在角落的软床上,身上的外套早已被他粗暴地扯开,薄汗将他额前的碎发粘在了一起,整个人像是浸泡在蒸汽里的脆弱瓷器,让人不敢随意触碰。
  而在他的身侧,还堆着很多类似的玩偶,下到一掌可握的趴趴,上到头可枕肚的胖体,穿着截然不同的妆造,绣着或喜悦或生气、或卖萌或装酷的各式表情,几乎将裴砚整个人都牢牢包围在了里面。
  喵
  陆聿宁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人在极大的震撼前,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理性思考的余地。
  他脑袋眩晕地往前走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喵嗷?裴砚,你起来告诉我,这些是什么东西?
  陆聿宁叫得很轻,连尾音都在发颤,他扒着床沿攀了上去,一脚踩在了其中一只棉花娃娃的身上,伸出一只爪子想要去触碰裴砚的脸。
  可好巧不巧,新风系统兀然运作,窗帘被吹开了一角,阳光一下子落了进来,陆聿宁偏头一避,却看清了他先前一直无视的、这个房间里的其他东西。
  床紧挨着的墙壁上贴着他的巨幅海报,有的是官方放送,有的是粉丝自制,眼花缭乱的造型让陆聿宁看花了眼,根本调动不起半分的相关记忆。而他转过头,另一侧的墙上则密密麻麻的贴满了他的小卡,坠在洞洞板下的无数钥匙扣还在晃荡。
  陆聿宁的视线落在了其中一张照片上。
  照片中的少年穿着蓝白校服,双手架在田径场观赛的栏杆上。秋日的风吹开他凌乱的头发,半垂着的眼把浓长的睫毛压下来,在璀璨的阳光下投落一片浓墨重彩的影。
  那天夹在书里的那张照片,原来是他。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很多他高中时期的照片,甚至有一张军训时他弹吉他的速写。
  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陆聿宁的脑袋嗡嗡作响,仅剩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跑,可是他的身体却好似不受控制一般,僵硬地带领他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悬空的玻璃展示柜里,数十个吧唧层层叠叠地摆放上去,往上一层,出道时第一次被赶鸭子上架的杂志、第一次和奢侈品牌合作的写真、《虚焦时刻》发布后的个人访谈一直延申到最上一层,他出道后发布的所有专辑,连最新版的限量亲签都没有缺席。
  陆聿宁
  陆聿宁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去,只见裴砚睁开了眼。他的眸子里浮着细碎的光,混乱而迷离,却又完整地映照出狮子猫错愕的影。
  原来是你。他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平白扰了我的美梦。
  陆聿宁的爪子僵在了床上。
  他本该掉头就走的。
  他要立刻、马上逃离这个地方,想尽办法忘记这里的一切,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看到。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动不了。
  甚至,在裴砚半支撑着身子,朝他伸出手来的那一瞬间,陆聿宁鬼使神差地没有反抗。
  直到那只滚烫的大手落到了自己的毛发上,微微颤抖着,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脊背抚摸下来。
  陆聿宁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一样急促。
  怕什么。裴砚低喃着,这次就先不罚你了,出去吧,乖。
  陆聿宁机械地转了转脑袋,死死地盯着他。
  屋子里的光线昏暗,但他能看到裴砚起伏的胸膛。
  学生时代,陆聿宁讨厌他板正的模样,校服的扣子都仿佛要扣到最上一颗,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像一团孤高干净的雪。后来,陆聿宁讨厌在各种正式场见到他,讨厌他一身正装,层层叠叠、一丝不苟,好似生来就是与他狂放不羁的审美背道而驰。
  可现在,密密匝匝的汗把他身上的衣服浸透,扯乱的领口放浪形骸般地东歪西倒,紧绷的肌肉把衣服撑得很满,但凡换个人在这可能都会觉得脸热。
  快出去,听话。裴砚见他不动,声音沉了下来。
  陆聿宁却和他同时开了口,喉咙干涩:喵?
  他想问,你收藏这么多我的东西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