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先前寻找酒店的路上,包括裴砚在内的几人多多少少都淋了些雨,要说唯一完好无损的只有被牢牢护在包里的陆聿宁。
  猫有些不太自在地蹭了蹭自己的耳朵,在下一刻天际再次出现一道闪电时,迅速埋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陆聿宁原先不太害怕打雷,只是猫的听力太过灵敏,人类时听起来细小的声音都可能会在现在的耳朵里放大数倍。
  连他自己都没有在意的事,倒是被裴砚先发现了。
  好不容易等几个连环的响雷放完,裴砚正好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嗓音懒散:没有要紧的暂停录制了,剩下的等节目组安排。
  他低头看了眼蜷在窗边的猫,顺手抓起沙发上的坐垫,轻轻丢了过去。
  靠垫落在陆聿宁身边,猫被吓得耳朵一抖,侧眼狠狠瞪了他一眼。
  没有,我在和猫玩。裴砚说得平淡,它最近脾气是不好但我觉得你好像很开心,昨天小号点着了不少赞吧。
  他走近了,半蹲下,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后腰。陆聿宁立刻弹射跳起,落地后整只猫炸着毛回旋过去,给了他一爪子。
  江临舟说他生病了。裴砚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想要去捞陆聿宁,却不想猫灵活地从他的手底下钻了出去,重新跳上了窗台,巡视领地一般地转悠了一圈,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趴下。
  裴砚只好把那个坐垫丢回沙发,搬了把椅子陪他坐下:不用,你不用找。万一被他知道,可能要生气。
  陆聿宁斜了他一眼。
  对,我就是个火药桶,我天天都在生气。
  呵呵。
  所以在裴砚把手伸过来想揉他脑袋的时候,陆聿宁不满地叼住了他的手指。但裴砚也没挣开,只是任他咬着,用牙磨着,然后单手挂断了电话。
  陆聿宁咬了半天都没有下重口,连片皮都没能擦开。所以没多久,他就嫌弃地呸走裴砚的手指,安心地窝在窗台听着他的雨声。
  裴砚把手机连上了智能家居,随手播放了陆聿宁年前刚发布的新专辑里的歌。
  对于在他的手机里能找到很多自己的音乐的这个事实,陆聿宁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惜猫身的乐感限制,再怎么想跟着嗨起来也只能发出娇气的喵喵声。因为担心被裴砚怀疑中邪,陆聿宁只能强行忍着。
  突如其来的暴雨中断了综艺的拍摄,城市街道上的积水越堆越高。因为经费的限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和两位嘉宾安排在同一个酒店,所以在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陆聿宁第一个反应就是郑林夕来了。
  裴砚关掉音乐,起身走到玄关开门。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后,似乎并不打算先开口。
  陆聿宁回头看了一眼,即使来人的身形有些被挡住,但还是可以从那一头上翘的栗毛判断出,来的确实是他想的那个、阴魂不散的人。
  怎么还没有死心?
  摄像头都跟你们隔了十万八千里了,也没有什么再做戏的必要了吧?
  陆聿宁有些厌烦地想着,就听到门外的郑林夕开口:不请我进去吗?
  裴砚这才冷淡地问道:你有什么事。
  郑林夕不着痕迹地往前挪了一步,似是随意地抬手撩过自己耳边湿润的头发,偏头时,从裴砚的视角正好可以看到他未被颈环遮掩的腺体。
  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一定要在外面说吗?
  陆聿宁的鼻子动了动,好像敏锐地感觉到了一股花香。有些腻,还混着一些糜烂的水果气息。
  香水吗?还是
  信息素?
  二十二岁还没分化的陆聿宁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居然会在变成一只猫后,第一次闻到除了裴砚之外的、其他人的信息素。
  裴砚下意识地挡住了自己的鼻子,声音沉得过分:我并没有能在私人空间和你谈论的事情。
  意识到自己散发出的信息素被人嫌弃,郑林夕不悦地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了镜头的凝视,还是裴砚的宠物对他接二连三的针对让人烦躁,他也没了那些想要装乖装无辜的心。
  那我也直接说了。郑林夕顿了顿,随即嗤笑了一声,陆聿宁不喜欢你,上赶着和他炒cp有什么意思?一个感受不到信息素的、无趣的beta,远不如omega带给你的加成大。你不如和我合作,我们各取所需。
  听到他这句话,裴砚还没有怎么反应,陆聿宁倒是先笑了起来。
  低眉顺眼、矫揉造作的模样看恶心了,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倒还真顺眼许多。
  裴砚的目光落在郑林夕的脸上,深灰色的眸子里铺开一片冷冽的清光。他顶了一下唇角,戏谑地问:哦,你能给我什么?
  郑林夕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眉梢一挑,露出一个不甚真诚的笑:资源、人脉、热度我会配合你们团队的一切宣传工作,绝对比他是一个更适合你的炒作对象。
  陆聿宁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打算近距离欣赏一下这位性状突变的多利还会再大放哪些厥词。
  他并不生气,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挑衅很多,如果他每一个都要在乎,情绪和时间都不知道要消耗多少,还平白给人家添热度。
  只是觉得很有意思,像是在看一部劣俗的情景剧。
  没等到裴砚的回应,郑林夕以为对方是在考虑他的提议了,于是继续加码:陆聿宁虽然红,但他只是个beta,且不说他目中无人、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性格,就算你们之间真有点意思,他也帮不了你什么。但我不一样,你也知道这几年的大热cp里,ao有天然的优势。
  说完这话,他又刻意往前靠了半步,信息素微妙地拢向对方,像某种试探性的邀约。
  裴砚眼神没有波动,反倒低低地笑了一声。
  可惜,他像是对什么失了兴趣般地摇了摇头,嗓音凉得像外面的雨,别说是和陆聿宁比,甚至一只猫,我都觉得它比你有趣。
  说完,他直接关了门,动作干净利落,连一句再见都没有留下。
  门扇砰的一声隔绝了门外还未散尽的香气。
  陆聿宁可耻地爽了。
  此刻他最讨厌裴砚的地方恰恰成了他的优点,看着对方毫不客气、盛气凌人地回怼对方时实在是畅快无比。
  可是,正当他打算凑上前给姓裴的几声夸奖,就看到他双眉紧蹙,脸色阴沉地冲进浴室。
  陆聿宁:?
  随后,未关紧的门后传来了裴砚的干呕声。
  撕心裂肺的。
  这反应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陆聿宁的脑子快速运转了几秒,随后不情不愿走向浴室,扒着门缝往里瞄
  裴砚正撑着洗手台,头低着,脸色比窗外的天色还要阴一层,手指关节泛白,似乎在极力压制什么。
  干呕声断断续续,还混着一丝掩不住的咬牙切齿。
  喵。陆聿宁轻声叫了一下,小心地从门缝挤了进去,跳到洗手台的边缘上,瞪着他。
  他其实想问:你怎么了?
  可是他现在只能喵。
  裴砚听到声音,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那双本就偏冷的灰眸此刻带着近乎锐利的寒光。却在看到是陆聿宁的一瞬间,缓缓松了口气,眼底的戾气褪去不少。
  雪饼,我没事。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又干涩,只是他的信息素很难闻,我不喜欢。
  陆聿宁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原因。
  喵
  裴砚洗了一把脸,症状倒是好了不少,可原本还就颜色浅淡的唇此刻是彻底泛了白。
  陆聿宁看着他走去窗边的办公桌上,从先前随身携带的物品中翻出了一小个药盒,从里面依次取出了几片药就要吞下。
  猫下意识地就跳上去压住了他的手:不是哥们,这么大一坨,你生吞啊?
  也不知道裴砚是误会了他的意思,还是突然有了什么表达欲,一边挣开陆聿宁的爪子把药片送进嘴中,一边说道:一点小毛病,信息素感知障碍。
  他的喉结上下一动,倒还真把那玩意吞下去了,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吃法。
  然后,他就圈着陆聿宁的腿把他抱了过来。
  也许他的信息素其实不算难闻,但我感受到的却只有恶心但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我不知道对多少人会这样,我连自己的都裴砚声音一顿,压下了陆聿宁挣扎的爪子,继续说道,我现在有点难受,让我抱会。
  可是陆聿宁盯着他冷淡如往常的脸,并没有发现他难受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