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贵妃承宠记 第67节
  侯在床边的紫苏与青竹见她醒来,便动作轻缓地搀扶她下床更衣梳洗。
  “仁寿宫那儿……?”康玉仪迟疑地问道。
  紫苏心领神会,笑道:“娘娘放心,圣上早早就派人到仁寿宫传话了,说您身子重,不便前往请安。”
  康玉仪暗暗松了口气,但忆起早晨的事又再次晃了晃神。
  “今儿早上那个宫女,后来如何了?”她问道。
  紫苏与青竹为她挽发的动作微微一顿。
  半瞬后,还是紫苏讪笑道:“当时圣上屏退了奴婢等人,委实不知那宫女后来又说了什么,只知圣上龙颜大怒,命人将那宫女拖了下去。”
  康玉仪闻言呼吸微滞,整颗心如坠冰窖。
  “娘娘放心,圣上英明神武,定能明辨是非的!”青竹温声道。
  今日的事,她们虽不知来龙去脉,却也约莫猜到是涉及自家主子……
  康玉仪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只怔怔地盯着梳妆台上西洋镜里的自己。
  梳洗完毕,她用过晚膳后,皇帝仍未回来。
  康玉仪在殿内慢慢吞吞地散步消食,神思却飘到不知哪里去。
  紫苏见状,便提议道:“娘娘,可要奴婢命人去昭明宫打探打探?”
  康玉仪本想点头,旋即又忙止住了——
  “别!不许让人去打探!”
  紫苏心下讶然,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转眼到了亥时过半,皇帝仍迟迟未归。
  青竹替主子将头上的发饰一一拆卸,并将满头油亮柔顺的青丝披散开来。
  “许是前朝有什么急事,圣上忙得走不开呢,娘娘还是先歇下罢。”
  康玉仪心乱如麻,不断猜测那宫女到底说了些什么。
  因她今日午歇许久,直到夜深她也不甚困倦,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许久都无法入眠。
  子夜时分,整座京城都沉静了下来,露华宫的殿门才终于传来了动静。
  皇帝本就刚毅冷肃的脸庞阴沉到了极点,周身萦绕着阴鸷狠戾的气息。
  甚至他那身玄色龙纹常服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
  进入寝殿内,皇帝便径自阔步朝浴间而去。
  他常年歇在露华宫内,这边自然随时备着他的衣物。
  自行沐浴清洗干净并更衣后,皇帝才缓步走到紫檀木架子床边。
  床榻上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虽紧闭着眼,浓密睫毛却不断发颤,呼吸也颇为急促。
  皇帝心头蓦地一软,俯首在她白皙无瑕的小脸蛋上落下一吻。
  可一想到今日审查到的事,他眉头骤然拧紧——
  他根本无法想象这身娇体弱的女人,这些年来到底经受了何等的折磨。
  还有大皇子那桩事,恐怕也是因此而起……
  康玉仪装着睡,心口却“扑通扑通”直跳,仿佛要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就在她以为男人躺下要就寝之时,皇帝却附身吻住了她,且越吻越深。
  直到怀中女人快喘不上气儿来,皇帝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口。
  细细密密的吻在她的额头、鼻尖、脸颊落下,随即又顺着纤细玉颈与锁骨,一路朝下……
  康玉仪这会子彻底装不了睡了,她甚至都有些蒙了——
  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是当年她被母亲下药并险些失身的事败露,她应该彻底失宠了才是啊?
  怎么眼前男人反倒比平素更热切了些?
  第一百零一章 if线:假如贵妃没失忆(8)??
  “嗯……陛下别……”康玉仪彻底装不下去了,只能哼哼唧唧地求饶。
  皇帝一双幽深墨眸带着猩红:“贵妃可有什么要向朕坦白的?”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康玉仪暗道不好,整个人瞬间怂哒哒的——
  如今她真是进退两难,也根本拿不准眼前男人到底知道了多少。
  见她迟疑不语,皇帝墨眸微眯。
  “今日,朕已将那些陈年旧事查清楚了。”他低声道。
  康玉仪下意识贝齿咬唇,潋滟杏眸迅速染上雾光,泪珠噙在眼眶,欲坠不坠。
  “陛下……查到了什么?”她软糯甜软的嗓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皇帝只觉心口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宛如针扎。
  他低声问:“永丰三十一年三月,原秦王府的婢女廖氏曾哄骗你服下一枚玉女丹,是不是?”
  康玉仪当即心跳漏半拍,原本红扑扑的小脸瞬时苍白如纸——
  她虽不知何为玉女丹,却也约莫猜出就是折磨自己许多年的虎狼之药。
  皇帝又解释道:“玉女丹,是青楼勾栏里用来调教人的慢性情药,且有避子的功效,药力极强,长达数年。”
  闻言,康玉仪不由怔住了,蓄在眼眶的泪珠“啪嗒啪嗒”滑落。
  原来她早些年无论如何都无法有孕,也是那什么玉女丹所致……
  皇帝剑眉紧蹙,抬手用指腹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为何这么多年来都不告诉朕?”
  他既恼她多年来从不曾向他透露过半分,又怜惜她这些年饱受的折磨。
  一想到她平素孟浪之举皆是被药物所控,皇帝也恨极了自己——
  他居然从来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甚至还暗暗鄙夷她生性放荡……
  康玉仪听出了男人话语中暗含的怒意,不禁微微一哆嗦。
  让廖静仪给她下药的就是她的母亲周氏,她再怎么怨恨母亲也不可能将这事捅到皇帝面前来。
  尤其母亲给她下药的目的,是为了让她给旁的男人当妾……
  哪个男人听了这些能受得了?
  康玉仪只好弱弱问道:“陛下是如何查出来的?”
  “朕命人将崔沐霖捆了来,几番严刑拷打他便全招了。”
  方才他回来时满身的血腥味,便是他亲手阉割那崔沐霖时无意中溅上的脏血。
  康玉仪嗫嚅几下,欲言又止。
  良久,她才小心翼翼试探:“陛下,那……臣妾的母亲……”
  皇帝耐着性子道:“那廖氏虽以你母亲周氏为由哄骗你服下了玉女丹,实际上与你母亲并无干系,完全是崔沐霖以钱财利诱廖氏。”
  “正好廖氏的幼弟因欠了赌债而被扣押,廖氏急需一笔巨款,便与崔沐霖狼狈为奸。”
  康玉仪惊得什么都说不出来,脑中嗡嗡作响。
  半晌后,她自言自语啜泣道:“怎么会……居然是这样……”
  皇帝心生怜惜,当即将她拥入怀中,又俯首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康玉仪顺势把脸埋进男人结实的胸膛,心里头的委屈像狂潮一样汹汹涌动。
  她哭得泪如雨下,渐渐泣不成声。
  单薄双肩不停颤抖着,泪水将男人银白色的中衣都洇湿了大片。
  “好了,不哭,太医说了孕期内切忌大喜大悲的。”
  皇帝安抚般轻拍着怀中小女人后背,话语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温和。
  康玉仪哽咽着问:“臣妾明日想让父母进宫相见,可以吗?”
  “自然可以。”皇帝毫不迟疑应下。
  以往他虽知康玉仪与父母关系不大好,多年来她一直拒见父母,但他也从没过问过缘由。
  如今才知,中间竟有桩大误会。
  思及此,皇帝愈发悔恨交加。
  但凡他对自己女人多上点心,这些事怎么会掩藏这么多年?
  康玉仪惴惴不安、提心吊胆了一整日,方才又痛哭了一场,身子已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现下得了男人的准话,当即便心满意足地沉沉昏睡了过去。
  皇帝心中百感交集。
  用衣袖仔细替她擦拭面颊上的泪痕后,才小心避开她高高隆起的孕肚,虚揽着她就寝。
  *
  翌日一早,地处皇城东北方向的一座四进院落迎来了数名宣诏口谕的大太监。
  康家的奴仆们急忙闯入主院,高喊:“老爷!太太!宫里来人了!”
  周氏震惊起身,“宫里来人了?可是贵妃娘娘出什么事了?!”
  传话的仆人挠了挠头,“小的也不知,还请老爷和太太快出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