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陈则:
  -1.
  不闲聊,骑上车回去,后续不回了。
  对面识趣,不发了,不会过分热情反倒招致反感,分寸适当。
  车子开走,后边一行人随后出来,李恒行前头,与一哥们儿勾肩搭背,嘴欠调侃沈其玉:“行呀你,下手够快的,一会儿功夫就加上微信了,佩服。”
  沈其玉分外收敛,嘴角噙着笑:“什么跟什么,我这不为了帮恒哥你,没那回事。”
  “别拿我当挡箭牌,人家又不是不过来,非得加微信干啥,滚蛋。”
  “真不是,冤枉我了啊,完全是为了方便等人过来,你们误会了。”
  “这话你自个儿信不,扯呢。”
  分两车坐,李恒和贺云西一车,避开其余人,他俩趁开车途中私下谈事,聊聊前些天聚会上贺云西打人的后续。
  “我就说,当时看那个人,老觉得有点眼熟,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是你亲戚。你俩啥仇怨大成这样,犯得着见面就开打,他对你干什么了?”
  贺云西不讲,搪塞:“我和他不像,别把他跟我绑一块儿。”
  “还不像,你俩鼻梁眼窝,我去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就你比他高一丢丢。不过你们气场是有差别,人家一看就有内涵,读书人的范儿,打架都不会还手,多矜持礼貌,不像你,纯种的混子流氓,不讲理。”李恒嘴上跑火车,一股脑往外抖落,“那晚如果不是杨衍林夹中间调解,这事肯定难搞,讲真,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狗脾气,克制些别冲动成不,好歹分清场合,不然迟早哪天要坏事。”
  贺云西油盐不进:“对他除外。”
  李恒无奈:“得,浪费口舌,一个字没听进去。”
  “你不用插手,我会解决。”
  “咋,还不解气,要做啥你?”
  “没。”
  信他个鬼,李恒不多唠叨,叮嘱:“不管你,但别太过了,你们自家的事,最好适度,不要整到收不了场。诶,你们不是一个姓,那个方什么,你俩以前真是一家?”
  贺云西不太愿意多提:“算是。”
  李恒笑笑,揶揄道:“这就合理了,侄儿是挺像叔叔。”
  贺云西斜他,半掀起眼皮子。
  “开个玩笑,别往心里去。”
  “不要提他。”
  李恒比了个ok,不逗他了,做出封嘴的动作。
  车子渐行渐远,飞速驰行,十来分钟离开北岸,进入河中区。
  霓虹灯辉煌的新区比没落的和平巷繁华,直挺高楼林立成群,中央路车流不息,近几年北河日新月异,政府积极搞建设,引进各项投资,城市发展相当迅猛,已隐隐有挤身省内前排的潜力。
  与此同时。
  陈则刚进新苑,到五金市场买了两箱器材放店里,外加收了一台2p挂机空调。
  挂机空调容易转二手,收一台故障机百来块,修好了,包安装转给出租房能值七八百,这玩意儿算得上是所有维修单中,店里夏天最挣钱的生意。
  新收的这台空调外表比较新,内里红外线传感器损坏导致遥控失灵,零件坏得不是很彻底,修一修,再用个大几年甚至更久绝对稳妥。
  后一天机子就转出去了,被一做群租房的二房东买走。
  由于机子新,陈则开价高,一口价九百八,分毛不降。
  “陈哥,我可是经常照顾你生意,老顾客,九百八我能买两台别家的了。”
  “那你买别家的。”
  “少点,我是看牌子可以,买来自用,给个公道价。七百五,成不成一句话,不然我真去别家买了。九百八,太多了,我加几百都可以买台新的。”
  “一千多买不了这牌子的2p新机。七百不包安装,要下午送货上门,不要我卖其他人。”
  最后还是以九百八的价格卖出,包半年售后,送两对静音垫。二房东住十楼,多出的两百多不够重新找人安装,高空费加垫子都不止两百,只有陈则这里才物超所值,没比他更良心的。
  下午活少,空闲大半天。
  陈则五点半去后门接江诗琪,补课小班应该氛围不错,江诗琪蹦跶着跑出来,冲出门扑陈则大腿,踮起脚反手塞一颗糖进他嘴里。
  “哥你吃。”
  “是什么?”
  “老师奖励我的,大白兔,可好吃了。”
  陈则讨厌甜不拉几的东西,不过吃都吃了,吐掉怪可惜,于是将就嚼完。
  奶糖粘牙,嚼不动,吃得腮帮子疼。
  “少吃这个,多了长蛀牙。”他拍拍江诗琪后背,抓起小孩儿书包挎肩上。
  江诗琪乐呵:“我没吃,只有两颗,一颗给你,另外一颗是阿婆的。老师今天抽我回答问题,答对就给糖,我答对了两次!”
  陈则:“哦。”
  “我真厉害。”
  “嗯。”
  上补习班比在学校有意思多了,人少,老师因材施教,不懂的还会耐心一对一辅导加强,最要紧的是,不用考试排名,没有人会嘲笑江诗琪是没爹妈的野种笨蛋。
  小班里还有比她更笨的孩子,二十六个字母认不全,指着“abcd”念“啊波次的”。
  小孩子就是变化无常,比天气还多变,明明前两天还死活不去来着。
  然而江诗琪的乐观持续期极短,过两天,得知高昂的补课费后,她就不乐了,她的反应比江秀芬还大,比天塌了还难受。
  一中附小每学期课本费才三百多,陈则每周给江诗琪十块钱零花钱,这个数目在他们班里不算低,八千块……江诗琪捏紧铅笔算了又算,算到脑袋瓜子嗡嗡响。
  这下才是真要哭了,江诗琪自责不已,兴奋不起来了。
  陈则外出高空作业被铁锈支架划破了胳膊,因此打了一针破伤风,干活受伤时常发生,哪有不磕磕碰碰,他倒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而是更关注江诗琪的反常。
  往常江诗琪回家基本是书包往旁边一甩,坚决不再学习,屁股踏上沙发就不动了,今晚却相反,她端正坐桌上,挺直背写作业看书,非常认真。
  活似撞鬼了。
  陈则不解,朝江秀芬打手语:咋了?
  江秀芬只会摇头,也不知情。
  江诗琪一整晚闷闷不乐,学习完了,依旧蔫头耷脑,待陈则洗澡出来,她安生靠着他,纠结许久,轻轻说:“我不补课了,哥,把钱退了吧。”
  陈则按遥控器换台到少儿频道:“钱交了退不了,好好学你的,别老是想东想西。”
  一听退不了,江诗琪愈发难过,看不进去电视,头垂得更低:“哥,对不起。”
  这才明了了,陈则不太会宽慰人,只说:“不要瞎操心,家里有钱,最近挣了不少,够花。”
  江诗琪带着哭腔,胸口直抽抽:“你骗人,咱家可穷了,你才没钱……”
  “哪个时候没钱了,那我白天出去干什么了,玩吗?一天天脑补,我看你就是不想学习,少来这套,心疼钱你就用心学,别让钱打水漂了。”
  江诗琪没吭声,憋得慌,知道他是讲反话。
  “真有钱,有个大傻子刚给店里白送钱,我十天就把补习费挣回来了。”
  “我不信,你一个月都挣不了八千。”
  “你哥还不至于这么废,小看我。”
  江诗琪就是不信,比倔驴还固执。
  小朋友的长大总在悄然的琐事间,这天起,江诗琪先是消停了一阵,然后没多久又变回原样,没心没肺成日傻乐。
  八千块的作用远不止补两个月的课,小孩儿学习的冲劲被带起来,少儿节目吸引力急剧下降,不再是心心念念的牵挂。
  陈则胳膊的口子有些深,缝了六针,连续敷了一周多药,但不影响做工。
  元亨花园的活儿轻松,电话预约,工作人员上门就过去跑一趟,同时线下选购新的家电。
  这钱对李恒等同于九牛一毛,只管买贵的,恒哥不要便宜货,不差那点。
  电信换线最快,隔日就搞定了,燃气公司磨蹭拖拉,换软管、气表,从预约到完工耗了一周多。
  第二次过去陈则带了一箱全新的西门子开关,附带赠送服务,将花园洋房里老旧泛黄的旧开关全换了,电表箱也换了个新的。
  以及浴室里做防水插座,冰箱坐内嵌插座,加智能马桶电位,满市场跑找同款瓷砖补墙壁——陈则靠实力挣钱,能检尽检,能换尽换,工资高,东西都不额外收材料钱。
  李恒自始至终甩手掌柜,说不管就不管,不在意如何搞,只等着后期住进来。
  而所谓的监工实际也没来几次,自从加了微信,陈则和沈其玉的聊天仅限于谈正事,譬如订哪个品牌的电器,选款式,陈则没加李恒,只能全发给沈其玉,让其转给李恒过目。
  结账是现场结,汽修厂现今走不开人,陈则自己过去拿。
  给的现金,干了十天,十个一千就是一万。
  李恒直接递一捆红票,才从银行取的,扎钞纸还绑着没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