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想来,那东西掺在汽水里给他喝下去。
  端酒的侍者死了一个;拉着赵屿去房间的人不知是谁;赵屿是主动去的周世龙家而非他主动邀请;在周宅阎封止出现,而他与赵寄风有点过节,目前最大嫌疑便是他了。
  酒吧还未开始营业,露天座椅上不见一个人。
  老板出来,手中拿来啤酒。
  “是不是周世龙干的?”家骏说。
  赵寄风没作声。
  啤酒放下,上面挂着一排排充满寒气的水珠,家骏与老板说了几句话,这酒吧有他一点股份,也算自家产业。
  “说不定是姓阎的,那俩人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货。”阿广打开啤酒盖,递给赵寄风和林家骏。
  “也可能,但是,周世龙干嘛蠢到在自己家里做这种事?”家骏对着啤酒瓶喝了一口。
  “就是说啊。”
  两人讨论了半天,赵寄风一言不发,靠在塑料椅背上,夹着烟吸。
  家骏给阿广使了一个眼色,阿广放下啤酒,严肃地对赵寄风说:“哥,你抽烟是不是越来越凶了?”
  家骏白眼翻到天上。
  赵寄风看着阿广,仰头笑了几声。
  家骏问:“风哥,你怎么看?”
  赵寄风把烟熄在桌子上。“不好说。”
  “不过,阿屿没事就好了,对吧。”家骏试探道。
  “说的也是。”阿广在旁边附和,他掀起衣服露出肚皮,又看眼赵寄风,纳罕地问,“风哥,干嘛扣子扣这么紧,不怕热吗?”
  家骏呛了一口,边咳嗽边看着阿广笑。
  也打趣地问:“对啊,不热吗?”
  “年纪大了,比较怕冷。”赵寄风也笑出声,同他们开玩笑。
  脖子上被赵屿留下很多吻痕,若是平时就算了,他们知道赵屿出了状况,如果被看到身上这样,难免会联想在一起。
  正说着,赵屿走路过来,手里提着早饭。
  “还是阿屿最贴心……叉烧包!”阿广舔舔嘴巴。
  “阿屿,坐下一起吃。”家骏说。
  赵屿在赵寄风旁边坐下。
  赵寄风抬眼看看赵屿,看到他的侧脸。侧面看他的五官更优秀,鼻子怎么这么挺?睫毛怎么这么长?
  正沉思,没注意赵屿转过来与他对视。反应过来时,赵寄风有种被抓包的心虚,不自在地转头看向别处。就在视线移开的时候,他似乎听见赵屿轻笑。
  疯了疯了,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儿子犯花痴!
  这般懊恼着,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赵寄风抬眼一看,是周世龙从后座走下来。
  赵寄风站起来, 家骏和阿广也跟着站起来,赵寄风抬抬手说:“你们吃,我过去同他说话。”
  他们才又坐下。
  赵寄风眼角看到赵屿伸出手要拉他,可他走的太快,赵屿没抓住他,眼见扑了个空。
  “阿风,我是来解释昨天的事。”周世龙说。
  “解释哪一件?”赵寄风不客气地发问,“是阿屿在你家被一群瘾君子拉走下药,还是姓阎的出现在你家?”
  “阿屿这事,确是我对你不起,我没想到他们无法无天。”周世龙说,“至于阎封止……我会亲自向干爹解释。”
  赵寄风不再继续发问。周世龙的事,他不想掺和。
  侧目看向赵屿,赵屿背对着他,一只手支着头。
  “阿风,我与你商议的事,你可有考虑?”周世龙问。
  赵寄风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可能跟你一起干,死心吧。”
  说完他要走,周世龙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拦下。
  “你知不知其中利润?”周世龙的语气着急且带着一丝恳求,“我需要你。”
  赵寄风沉下脸,冷冷地说:“你忘了,当初在福利院,我们这些孩子是怎么被对待的?这全他妈是毒品害的!”
  周世龙拧眉,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痛色,但他仍然坚持:“希望你能再考虑,阿风,我一直……一直都——”
  “爸。”
  周世龙未能说出下面的话,只因赵屿过来打断,将赵寄风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挡在他们之间。
  赵寄风听着赵屿低沉地在他耳边喊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强烈的心跳。
  赵屿牵紧赵寄风的手,刻意压低声音:“赵寄风,回家。”
  “不是让你待着。”赵寄风说。
  “爸,我想回家了。”赵屿提高音量,看着周世龙说。
  赵寄风皱眉,他总觉得,这话怎么不像是说给他听的。
  最后,赵寄风拉着赵屿走开:“走吧。”
  第20章
  并未真的回家。
  赵寄风想散心,在附近公园转了许久,他让赵屿回家,赵屿不肯,偏要陪他一起。
  在附近下馆子,吃过中饭,赵屿心血来潮带着赵寄风去玩滚轴溜冰。
  都是孩子,赵寄风笑他幼稚。
  但到底没有推脱,穿上他的溜冰鞋与一群孩子玩闹。
  赵屿不知从哪里又弄来一双鞋,说要同赵寄风比赛。
  难得看到赵屿这般童心的样子,像个孩子,赵寄风笑着答应。
  中间设有路障,其他大孩子让路到两旁,谁先到终点谁赢。
  “只玩不好,要有彩头。”赵屿说。
  “你说,有什么想要的。”赵寄风稍稍掐着腰说。
  赵屿想了想,道:“不如就送我一个愿望吧,必不使你为难。”
  “听你这口气,打定主意觉得会赢。”
  “不能确信,世事无常。”赵屿说,“但我会尽全力,为了你许我的愿望。”
  真会说啊,赵寄风心说,分明是你要的。
  哨声吹响,两人一同发力,离弦的箭似的冲出去。
  两人难分伯仲,但即将到达终点时赵寄风才觉吃力,他转头看到赵屿侧脸,少年人表情认真且充满渴望。
  赵寄风渐渐慢下,在身后平静看着赵屿往前的身影。
  他该是这样一路冲过去,肆意洒脱,没有任何阻碍地冲到终点,脱离这个肮脏的沼泽。
  最后, 赵寄风跟在赵屿后面到达终点。
  “你放水了。”
  在公园长椅上,棕色漆面,两人坐着脱鞋。
  “没放水,托你的福,昨晚睡得不好。”赵寄风点起一根烟,往后靠去,双手搭在上面。
  赵屿不说话,赵寄风侧头看去,发觉他耳朵很红。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克制。”赵屿低头解释。
  本是个玩笑,被赵屿如此认真回答,倒让赵寄风尴尬,快快岔开话题。
  “说说,”赵寄风问,“你想要什么?”
  赵屿想也没想地说要同他谈恋爱,赵寄风想也没想地拒绝。
  “换一个。”
  “那就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问你要。”
  赵寄风看着赵屿笑出了声。
  赵屿跑着去买了两瓶汽水,赵寄风接过来。
  休息一会,赵屿要去码头坐小轮船。
  码头、车站挤满了人。买好票,拉着人上去,一屁股坐下去。
  公共交通,先到先得。
  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多数是下班的人赶着回家。
  微凉的海风,带着特有的味道,吹过赵寄风的脸颊。
  过了会,赵屿问:“赵寄风,你开心起来吗?”
  赵寄风微愣。
  陪他做这些竟是为了这个,真让人吃惊,赵屿内心原来如此细腻。
  “我没有不开心。”赵寄风下轮船后对赵屿说,“但我现在确实开心,太晚了,不回去了,找个酒店住一住。”
  两人住一间房。赵屿好像学乖,只要不做太过分,赵寄风就不会同他翻脸。
  牵手可以,拥抱可以,接吻视情况而定。
  像小时候一样抱着赵屿睡了一夜,简直累死。
  但与小时候不同,小时候赵寄风抱着赵屿睡,那时候赵屿小小一只,轻易搂在怀里。
  现在,赵屿长得几乎比他还大,甫一睁眼,赵寄风整个人都被他双手双脚缠抱,如章鱼一般,箍得令他差点窒息。
  好不容易将人叫醒,从床上逃开,洗漱时又被缠上。
  赵屿从后面抱住他,睡眼惺忪地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
  “喂,我身上是不是有胶水?”赵寄风板着脸问。
  赵屿不响。
  但仍不离开。
  回去后,家骏急匆匆找来。
  “发生什么事?”赵寄风问。
  家骏急急道:“昨天抓的那些人,有一个是王生的人,现在找来,讨要说法。”
  “奇怪,要什么说法,打两下耳光也算打?”
  “不,昨天阿广带人偷偷把他们打了。”
  “打成什么样?”
  “个个鼻青脸肿,亲爹都认不出。”
  “走吧,带我去。”
  赵寄风欲走,赵屿拉住他。
  “我同你一起去。”
  赵寄风沉下脸,说:“这不是你该掺和的,老实回家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