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陈颂接过单子说声“谢谢”转身就走出了人事部。
  后厨忙得热火朝天,陈颂本想和刘师傅面对面告别,但他只能站在门口远远看他一眼,随后走到更衣室将包装好的酒放在刘师傅的柜子上,在信息栏里编辑好信息发给刘师傅。
  陈颂不擅长说话,不擅长告别。刘师傅在这三年里对他多加照顾,倾囊相授,他与陈颂一样寡言。
  或许这样的告别对二人来说是最好的。
  陈颂回校后去了何院长的办公室,何院长也没在。或许天意如此,知道陈颂也不知如何面对别离。他把包装好的酒放在何院长桌位底下,同样给他编辑了告别的消息。
  准备好一切后陈颂去了动车站,坐长达九个多小时的动车,回到了南城温市。
  一一
  彩灯迷幻的酒厅夜夜笙歌,音乐狂躁,人海随之舞动,狂欢声不绝于耳。顾行决已经在这沉迷三天。
  无论谢砚尘给他点了多少个可口的人儿,顾行决看都不看一眼,一直喝酒抽烟,对酒精的痴迷程度近乎到达癫狂。
  谢砚尘起初觉得十分有趣,顾行决踹过不少床伴,都是他们过来哭爹喊娘的。这次倒是绝了,顾行决被甩,被甩后一蹶不振。
  顾行决下巴冒出胡渣,头发凌乱,衣服还是三天前的衣服,样子实在颓靡。谢砚尘把顾行决拉到楼上的公寓里,让他好好收拾自己。
  结果过了两天等他再给顾行决发消息的时候,发现他就这么干坐在公寓里坐了两天。谢砚尘到公寓的时候,公寓堆满了酒瓶。顾行决坐在地上靠在床边,神志不清。
  谢砚尘把他拖到浴室,打开花洒,倾泄而下的水流浸湿顾行决的衣衫。
  “你能不能清醒点啊?不就是被甩了。是个男人就去追回来啊!你在这演深情给谁看呢?”谢砚尘把花洒砸他身上,“能不能别这么丢人了大哥?”
  顾行决像是被雨淋醒了,张嘴道:“他跟云景笙了。他们......他们做了。”
  谢砚尘俯下身拍他的脸:“那怎么了?你不会抢回来么?你一个京市圈里最嚣张跋扈的,怕他一个弱不禁风的?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怂过。也是,就你现在这样,跟过街老鼠一样臭,谁要你。”
  顾行决像是有了点反应,水珠从他额前滑落滚进眼里:“你不懂,他不爱我了。他爱的是云景笙。你爱过就会知道了。”
  谢砚尘对于顾行决这种装逼的言论很不屑,更不爽,他抓起顾行决领子:“是,我是不懂。但只要是我想要的,我就会不择手段得到。云景笙怎么了,你忘记云景笙有一个怎样的弟了?”
  顾行决猝然睁大双眸,立刻爬了起来,浑身顿时精力充沛,若不是身上淋着水,完全看不出近日他的狼狈。
  顾行决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跨国电话。
  电话嘟了几声被接起:“黄鼠狼给鸡拜年,顾狗,叫声爹我就帮你。啊,我忘了,我现在是你姐夫。但我还是希望你叫爹。”
  “我草你大爷!”顾行决骂道,“你他妈最好管好你哥!他妈挖墙脚都挖到我头上来了!”
  电话那头静了片刻,随后响起轻蔑的笑声:“关我什么事。他给你戴绿帽是他的本事。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没出息。”
  顾行决怒极反笑:“行,两只狐狸难对付。如今他只身一人在国内,你的宝贝哥哥万一哪天不在了,你别又跟以前一样哭天喊地求爹娘。青天老爷来了都没用!”
  云澈的话语依旧轻佻:“你可以试试。你的那个小情儿听说养了三年呢。我哥没了,你觉得你保得住他?”
  顾行决又要发作,谢砚尘接过手机打开免提:“你俩都得了吧,几岁了还这副德行。云澈,我不信你真不管你哥。”
  云澈懒懒地说:“我怎么管他?该管他的是我嫂子。管着我的也应该是我老婆,不是他。你们对一个有妇之夫说什么话呢。你们俩嫉妒我英年早婚吧。这么带坏我,小心我老婆过来削你们俩。”
  “顾狗,你这样对得起你姐么?”
  谢砚尘淡笑一声:“都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你屁里兜得什么屎我不知道?跟谁装呢,就你那老婆,屋外还养着一个呢。怎么,你们俩口味这么重,玩4i呢?”
  云澈沉下声色:“谢砚尘,你他妈出来了没事闲得蛋疼来查我啊。”
  谢砚尘悠悠道:“就你那点计量也就骗骗云家的人了。我可跟你提醒一句,你哥可玩真的呢。阿决说他俩还睡了。”
  电话那头没了声,陷入长久的死寂后,云澈才阴沉沉地说:“姓顾的,你最好在我回国前藏好你那位,别让我看见。”
  第37章
  京市的雪停了, 淋了一周的大雪天地素茫一片,阴沉的厚云盖着天,厚重的雪覆着地, 寒风更盛, 出行诸多不便。
  顾行决宿醉多天,不吃不喝难眠数夜有些低烧,洗了热水澡后顾行决走出浴室,神清气爽许多。
  云澈的电话让他燃起挽回陈颂的精神。但近日精力消耗过大, 此刻精神抖擞之下是疲倦的虚壳。
  谢砚尘正吃着饭, 见顾行决来了,朝他说:“吃点饭。吃完饭才有力气追老婆。”
  顾行决看了眼桌上的菜,没胃口, 全是谢砚尘喜欢吃的菜。顾行决回想起,好像只有回到那个和陈颂的小家里才有人专门为了他做一桌子他喜欢的菜。
  顾行决擦了擦头发, 把毛巾随意搭在脖子上, 走来坐下拿起筷子随意对付几口。
  这顿饭吃得漫不经心,脑海里一直浮现的都是陈颂站在厨房里为他忙碌的背影。
  陈颂会等他吃后, 充满期待地问他好不好吃。每次都问, 明明做来做去基本上都是那几个菜,偶尔会换换新菜品。
  顾行决都会摸摸他的头亲他, 说好吃。直到这样陈颂才会红着脸拿起筷子吃饭。
  “你打算怎么追。”谢砚尘搁下筷, 拿纸巾斯文地擦嘴,原先的寸头短发也长不少。
  顾行决没说话, 思绪回来了些, 怎么追其实他也不知道。
  谢砚尘仰躺在沙发椅上,问:“当初你俩儿怎么在一起的,谁先挑的事儿啊。我看那人儿的样也不像个会挑事的主儿。”
  “你追的啊?”谢砚尘挑了下眉, 眯起眼睛看他,“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没主动撩拨过人吧。”
  顾行决挑菜的筷子一顿,放下筷子。
  谢砚尘这么一说,确实。以往的那些床伴都是他们主动上来勾搭的,意图也很明显,无非钱财权势,家族困难。
  顾行决也不是来者不拒,挑几个合口味的养着。原本合口味的都是明艳小妖精,自己能来事儿顾行决方便很多。
  那些清淡口味的他从前一概看不上,唯独被陈颂迷了魂。
  陈颂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清冷忧郁似是诱人情动的轻柔纱,让他如痴似幻,忍俊不禁想去亵渎,一同沉沦在罪欲的沼泽中交欢。
  是将神明拉下神坛的刺激快感。
  陈颂在这沼泽中与往日矜持又截然不同,不似女子那般娇媚柔弱,而是风情万种如妖冶之火缠绵燃烧,若汹涌浪潮猛烈包裹。
  顾行决不能呼吸,无法逃脱,甘之如饴。
  是他顾行决生平第一次主动拉人下了这趟浑水,是他第一次动情至深而不自知,是他懵懂蠢笨伤了陈颂的心。
  如何补救他也不知道,不论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陈颂都很抵触他。这些事要从长计议,慢慢找出对策。陈颂就在北城京市,哪都不会去,他有足够的时间等陈颂消气。
  可是他等不及,他想陈颂,恨不得把人关在屋里,恨不得把云景笙杀了。但云景笙是云澈的人,是云家的人,他再疯也碰不得。
  更多是怕陈颂恨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可他又矛盾地想,若是真能把陈颂锁在身边一辈子,陈颂因为云景笙恨他也没所谓了。
  只要陈颂在身边,他就算没被世界抛弃。
  顾行决打电话让人送来换洗的衣服和那辆春风250sr,随意吹干了头发。
  “你差的了这一时么?”谢砚尘问,“几天不睡还敢开,现在地上雪那么厚,又想死了是么。”
  顾行决涂了点发胶给自己抓发型,看得谢砚尘想吐:“孔雀开屏啊怎么这么骚。”
  “你懂什么,”顾行决透过镜子看他一眼,“这么多年了,京市纨绔第一我认,风流第一的帽子是你给我扣的。你自个儿没心,跟我不一样。”
  谢砚尘冷笑一声:“你得意什么顾狗,人追到了么就敢叫。”
  顾行决理好发型,转身擦过他的肩膀,用怜悯的目光看他:“风流哥,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风水轮流转,我等着你栽跟头那天。迟早有人治你。”
  谢砚尘说:“我不知道,我不信别人说的什么狗屁话,我只信我自己。”
  顾行决拿起桌上的头盔,挥挥手走了。
  屋外积雪没有想象中严重,但路确实不好开,对于春风来说有些易打滑,顾行决开得没那么快,最后春风停在了c大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