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陈颂神情自若,与程颂先前第一次见面时局促拘谨的模样截然不同。
  与生俱来的清隽让他在侃侃而谈时更加迷人。
  顾行决的目光从未从他身边移过,此时看向他的目光又热烈了几分,但刚才被陈颂甩了的火气依旧不减,他沉声道:“过来给我倒上。”
  陈颂用开酒器开酒瓶,随后走到顾行决身边为他倒酒。
  陈颂修长的手在暗色酒瓶上显得更加白净,只是虎口处还留着第一次为他倒酒时没好的疤痕。上次看是在夜晚昏暗的房间内,没那么仔细。
  如今看了,叫顾行决的心很轻地被什么东西挠了下。
  顾行决说:“不用倒了,坐下吃饭。我知道你没吃。”
  陈颂给他倒满酒后,又走到程颂旁边为他倒上。给二人到完酒,陈颂将酒瓶放在桌上:“谢谢顾先生体谅,不需要倒酒的话我就先去忙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陈颂语罢不忘向他们鞠一躬,转身离开。
  顾行决气笑了:“给我回来。”
  陈颂没听见似的,转动门把手推门走了。
  顾行决:“......”
  程颂看得呆了片刻,夹起一块肉放在顾行决的盘子里:“阿决我来给你……”
  他话还没说完,顾行决就“蹭”一下站起来追了出去。
  第30章
  走廊外侍应生推车来往, 不时有几位顾客进出。
  陈颂刚出门没走几步,肩膀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钳住。
  顾行决在他身后呼吸重了几分:“叫你别走听见没有。”
  陈颂几次用力都没有挣脱开来,二人惹出来的动静惊动来往的人, 引来不少目光。
  几个侍应生用非常不妙的眼神看向陈颂, 以为他惹到了这位贵客,心中纷纷为他叫不好。
  陈颂不想把事情闹大,停下脚步。顾行决走到他面前与他对立:“你究竟想怎么样,嗯?我都已经这么给你台阶下了。你怎么这么倔?”
  陈颂浅薄的唇里溢出一声冷笑:“台阶?你给我的究竟是台阶还是羞辱?”
  “顾行决, 这么羞辱人很好玩吧, 一次没玩够还要玩一次。我真的不想怎么样,我说了我们之间结束了。现在请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颂冷嘲热讽的态度,惹得顾行决心里窝火:“羞辱?谁又羞辱你了?我叫你来是让你吃饭的。本想着带你吃顿饭, 你自己非要来上班。你自己找罪受还怪上我了?”
  陈颂眼底一片清冷:“什么饭要两个人陪你吃。一个还不够你顾大少消遣的么。”
  顾行决目光在陈颂脸上流转片刻,眉间怒意散了几分, 扬起唇角, 深邃的眼里笑得不羁浪荡:“陈颂,合着你是吃醋了吧。你要是吃醋你就直说呗, 嘴这么硬。我一个人追着你的车来的, 你肯定瞧见了啊。我来这儿恰好碰上他的。”
  顾行决的话,以前骗骗陈颂还可以, 他心甘情愿。现在陈颂一个字都不信。
  陈颂余光里都是四周投来的眼光, 并且二人在走廊站着不动,挡了许多人去路。陈颂不想与他多加纠缠:“你想跟几个人吃都没关系, 别打扰我工作就行。”
  陈颂语罢转身走了。
  顾行决才刚消下去火气, 现在又以“焦躁”的情绪燃起。
  顾行决原本的那些床伴都不超过三个月,陈颂放在身边却有三年。
  因为陈颂是个乖巧的,不爱闹的。不会限制他的自由, 更不会开口闭口要钱要陪伴。偶尔会闹那么几下,顾行决反觉得算是种情趣,觉得陈颂可爱。
  但近段时间陈颂实在闹得他有些烦了,动不动就生气,哄得都费劲。顾行决希望他变回那个不吵不闹的陈颂。
  陈颂现在真的如他所愿,不会再束缚他,可顾行决心里又高兴不起来。
  他甚至不再轻松,反而变得不安,焦躁。
  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顾行决也无法解释是为什么,他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缓解这种情绪。
  顾行决深深吸了口气,又重新追了上去,三两步就追上陈颂:“我只是想让你吃个饭,你都瘦脱相了。吃完饭才有力气去工作吧。”
  陈颂目视前方,余光里顾行决的身影不依不挠地并肩前行着。身边都是其他人吃瓜的目光,看得陈颂只想逃离这些地方。
  陈颂转身朝另一边走,将人带进安全通道的走廊里:“顾行决,可是我不想再和你吃饭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了。”陈颂一字一顿重重咬着音说,“我没有在闹。你也不要再来藕断丝连了。”
  尽管陈颂已经坚定了离开的决心,可每当他再说出这种话时,身体里的细胞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好像在说,他的身体还没有真正放下顾行决。
  顾行决墨眉紧蹙,深色的双眸层层暗沉下去,脸上阴云密布,雷雨欲来。看得陈颂有些害怕。
  陈颂掩住心中的恐惧,波澜不惊地与他无声对峙。
  沉寂的走廊中响着外边些许嘈杂的声音,隔壁的包厢里不时传来几声欢声笑语。
  顾行决抬起陈颂的下巴,嘴唇绷着一条笔直的线,眼神犀利:“陈颂,你玩儿我呢?”
  顾行决深幽的眼底忽明忽暗,溢出一股阴森森的戾气。陈颂知道顾行决是真的生气了。
  顾行决生的极英极俊,是让人望而却步的长相,面无表情时冷厉,愤怒时像个顽劣的暴徒。
  陈颂也是倔骨头,当他已然下定决心时,是绝不会再回头松口了:“你知道的,我从来不玩弄别人。我和你不”
  顾行决俯身狠狠堵上这张伶牙俐齿的嘴,把那些令他心烦意乱的话都扼制在这个粗暴的吻里。
  陈颂倍感屈辱,浑身抗拒,剧烈挣扎。顾行决抓住他的双手压在墙上,下半身紧紧贴在陈颂身上,凶狠地撕咬着陈颂的嘴唇。
  只要一碰倒陈颂的肌肤他就把持不住,像匹饿狼粗鲁暴食。锋利的犬齿描绘着唇形,将紧闭的城门撬开,轻重交错,一退一进地攻略,撺住陈颂湿滑的舌尖收缩有度地吸吮。
  这个吻粗暴中掺杂亲昵,没有咬破皮肉,疼痛中带着细微的麻痒。
  像是这匹饿狼在怪罪埋怨主人为何还不给他食物,惩罚中还有一丝丝的委屈。
  粗重的呼吸在走廊内响起,水渍与挣扎的闷哼声交错,外面嘈杂的声音都渐渐远去。
  陈颂心跳得剧烈,粘粘补补重新拼凑好的心脏再次被撕裂,疼得他难以呼吸。
  陈颂不再反抗这个吻,他仰头迎接这个吻,并持续加深。对方感觉到后稍稍一愣似乎有些雀跃,缓缓变得温柔起来。
  然而陈颂乖顺的唇齿倏地变成毒蛇尖齿歹毒地刺向顾行决。顾行决吃痛地沉吟一声,没有丝毫退让依旧与之缠绕一起,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铁锈般腥甜的血液在唾液中绽放,溢出唇角滑落在二人衣间。
  最终,顾行决在陈颂克制的呜咽声中停下,二人呼吸错乱。
  陈颂红着眼将热泪压下去,满是怒意地瞪着顾行决,二话不说甩了他一耳光。
  顾行决也不躲开,耳光声在空荡的走廊内惊天动地。
  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沾着血腥酸涩的舌尖顶了顶腮,他沉声笑了起来,笑得顽劣又浪荡,斜眼睨着陈颂。
  这是陈颂给他的第三巴掌,顾行决看着陈颂一直冷漠寡淡的脸上终于崩裂。总算有了情绪波澜,这让顾行决心中酸涩的烦闷有了一丝自虐般的痛快。
  陈颂单薄的肩颈轻轻战栗,像只炸毛的野猫。
  顾行决伸手想去给他顺毛,一把被陈颂拍开,陈颂撞开他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行决抬手摸着唇边的血,低声骂了句“草”:“给脸不要脸。”
  陈颂刚出门就看见程颂正满脸错愕地看着他。
  陈颂满嘴都是血,原本平整的工作服乱作一团,领子上沾着点血迹。
  但陈颂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
  方才一直是他在咬顾行决,顾行决倒是没咬他,身上粘的都是顾行决的血。
  陈颂猛地抬手擦去血迹,与程颂擦肩而过。
  程颂站在原地愣神片刻后,顾行决走了出来,嘴上的血比陈颂多得多,唇边还有许多牙印,牙印里有伤口,触目惊心。
  程颂僵硬地张了张嘴,还没等他说出话顾行决就略过他走了,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程颂从见到陈颂第一面时,就能感受到顾行决与他之间有种难以言状的羁绊。
  这种羁绊让他无法插足。
  可他问过顾行决,谢砚尘也问过,大家都问过。
  “你该不会真爱上他了吧?”
  “你该不会玩真的吧?”
  “......”
  顾行决总是笑得浪荡不羁,云淡风轻地说:“玩玩而已。我像是会当真的人么。”
  所以,即使那个陈颂跟了他三年,程颂也没当回事。一个端盘子的,拿什么跟他争呢,凭什么配身份高贵的顾行决。顶了天是空有皮囊的金丝雀罢了,如何上的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