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怕不是把考核组老师睡了个遍,贱不贱呐。”他朝姜生右手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姜生便感到小腿肚被踢了两下,速度之快力道之重像两发子弹直直射入身体,他控制不住地跪倒在那人面前。
  大概是不满于姜生一言不发跪坐的模样,那人直接用他厚重的靴子踩上了姜生的肩膀,鞋跟抵在喉结的位置迫使人抬起头来。“怎么哑巴了?说话呀,唱歌时候的好嗓子呢?”
  恶心的皮革气味裹紧了姜生的鼻腔,他感到一阵眩晕与窒息。姜生拼命咬紧牙关,喉咙间发出的闷哼在练习室中逸散开来。
  他想去拿裤子口袋中的手机,却被围着的人预判了行动。手机直接被踢飞,右手则是被踩在了地上来来回回地碾着。手指的刺痛如电流般直击大脑,他想要放声尖叫,却因喉咙被踩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和低吼,犹如困兽般嘶哑。
  他猛得抬眼,恨恨地看向那人,仿佛有熊熊大火在心中燃烧。那人一下子被这毒蛇般阴郁的眼神锁定时,后背反射性地冒出阵阵冷汗,回过神来时不禁觉得有些丢脸。他“啪”得一声踢了过去,将姜生的脸踢得歪向一边,那如黑洞般的双眼不再看着自己时,他才感到一阵逃出生天的庆幸。
  第8章 练习生6
  姜生的头被刚才的那下重踢狠狠地砸在了身后的镜墙上,血直接炸了出来,随后又缓慢流落,镜子上的血痕宛如彼岸花般妖艳凄美。
  大概是摔得太重了,现下姜生眼中的世界层层重叠,耳鸣也席卷而来,脑内的尖啸遮蔽模糊了现实的声音。那人恶心冷腻的声音如细蛇般从远处游走而来,干硬的腹鳞攀上他的耳廓。
  “算了,看你如此不懂事,今天我就勉为其难地替你父母给你上一课,教你点社会上的规矩。”那人抓着姜生的头发将他的头扭正,但又因惧怕那双眼睛只能死死地按住他的头,不给他任何反抗的可能性。
  “这第一课嘛,就叫树大招风!”姜生现在以一个很诡异的姿势被迫跪蜷在地上,他看不见也听不清,只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有金属被拖过地面的刺耳摩擦声。“既是犯了错,不来点惩罚怎么行呢,不如就关禁闭吧!”那人疯狂的声音中浸满欢愉。
  他们所在的大练习室里有一排铁皮储物柜,供练习生们平常放衣服背包之类的物件。如今大家都已经离开了,储物柜也自然空了下来。那人打了个手势,示意身后几人将最旁边的柜子搬过来。
  姜生感到自己的胳膊被粗暴地扯到身后,然后左右小臂被交叠着握在一起,用胶带紧紧缠了起来。姜生被人从地上拎了起来,他看到面前平放打开的储物柜,意识到这群人要做什么便剧烈挣扎叫喊起来!
  原本拎着姜生的人毫无防备,差点真的被他挣脱开来。为首那人有些慌张,练习室虽然都自带消音,寻常声音根本传不出去,但他还是怕姜生的叫喊声被碰巧路过的人听到。他气急败坏地冲姜生柔软的腹部来了一拳,姜生被打得全身痉挛,出口的声音也骤然低哑下去,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那人还是不放心,用宽胶带绕着姜生的嘴缠了一圈又一圈,确保一切动静都会被封死在这透明屏障之后。又有人拽着姜生的脚用胶带捆了起来,最后他们把姜生摆弄成一个合适的姿势,堪堪塞进了储物箱那个铁皮盒子中。
  沉重的箱盖合上时发出了犹如合棺一般低沉压抑的声响,两把精巧的小锁“咔嗒”扣上,彻底封存了姜生最后的希望。那人这时才放松下来,将方才因打人而略显凌乱的发型和衣服整理好。他嚣张地踩上铁皮箱:“这第二课嘛,就是哭也是没用的!”
  他抄起几瓶旁边供练习生自取饮用的矿泉水,沿着储物箱底部的栅格倒了进去。“里面很闷吧,给你降降温!渴了还能喝两口,不用谢。以后你不是都不会来这里了嘛,就当是老同学给你的一点临别赠礼。”他让人将镜子上的血渍和流到地板上的水擦干净,做完这一切后便带着人离开了,走的时候顺便将练习室中的灯关了,门也用备用钥匙锁上了。
  被留在铁皮箱中的姜生感觉很不好,左手腕似乎是断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毫无反应。额头,右手指和腹部全都泛着阵阵闷痛,这种持续性的痛楚不会允许人直接疼晕得到片刻喘息,它只会一丝一缕片刻不停地将人的生命力消磨殆尽。
  本是生命之源的水,也成为了折磨姜生的地狱。他是被侧着塞进储物箱中的,水位恰好漫到了他的一侧鼻孔之上,想呼吸的话只能一直保持用力抬头的状态。冰凉的水浸透了姜生的半边身躯,他恍惚以为自己是一具被河水冲上岸、泡在泥沙间的无名尸体。
  姜生想蜷起来,他想躲想逃,但如此简单的动作在这狭小的箱体中都无法完成。他感受着逐渐加快的呼吸与心跳,竟有一种与老朋友相见的熟悉感。最后……还是要这样结束吗?这就是所谓命运……他注定无法逃脱的牢笼吗?好不甘心呐……姜生的最后一抹意识也被幽深浓稠的黑暗攫去。
  今天轮到顾宁陪姜生吃饭,上午休息时,他已经在公司群里看到了姜生获得月度考核第一名的好消息。他决定今天不再数落挑食的姜生,就让小孩吃一顿欢欢喜喜的饭作为奖励。走到大练习室门口时,顾宁还在思考该如何夸夸姜生。
  他的天赋自不必说,前段时间的努力他们也都看在眼里,但小孩跳起舞来就粉身碎骨的架势着实吓人。还是要多夸夸帮姜生建立一些自信,这样不仅心情会更放松压力没那么大,身体也更舒展游刃有余不容易留下伤病,顾宁暗自下定决心。
  然而他正准备推门进入时,却发现门被锁起来了,练习室中也没有开灯。“嗯?人呢?先走了吗?”顾宁感觉有些奇怪,平常也会出现提前下课的情况,但姜生都会在练习室中等着他们来接他。他又拿出手机翻了翻,姜生并没有在群里发任何消息。
  顾宁心下莫名不安,他快速下到食堂。如今正是饭点,食堂中寸步难行,顾宁艰辛地在其中穿梭。姜生喜欢坐的角落,没有,自助餐台前,没有,餐具回收处,没有。顾宁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姜生是出事了,他紧张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中跳了出来。
  他抱着最后的希望给兰庭打了个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兰队,姜生回练习室了吗?”
  “没有呀,你不是陪他吃饭去了嘛。”得到否定回答的顾宁如坠冰窟。
  “长话短说,姜生不见了。大练习室关了灯,门也锁上了,食堂我找过了,姜生不在这里。他应该也不会去其他地方,真有突发事件肯定也会在微信群里和我们说一声的。”听到顾宁的话,兰庭瞬间严肃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大练习室中午从不关灯锁门。”听得此言,焦灼的顾宁霎时冷静了下来。是啊,离开那里太久了他怎么就忘记了,大练习室午休时间结束后还有课要上的,怎么可能突然关灯锁门!
  “我去找门卫拿钥匙,你们也赶快过去!”交代一句后便挂了电话,顾宁狂奔着去了保安室。
  他拼命向门卫道歉,说自己走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将反锁的门带上了,下午老师和同学们就要回来了,他实在是没办法。门卫被他缠得烦不胜烦,让他把练习生卡押在保安室后就把钥匙扔了过去。
  拿到钥匙的顾宁快速返回大练习室,队友们已经在门口等他了。几人进入时便一眼看到了孤零零躺在角落的储物箱,心下有了猜测可谁也不敢朝最坏的方向想。
  “他大爷的,又是锁。”顾宁看到那两把小锁的时候忍不住爆了粗口。
  江言凑上去看了看,把顾宁拉了起来。“让我试试,我之前贪嘴偷吃的时候撬过很多这种锁。”他环视四周,最后向身上花里胡哨配饰最多的齐耀伸出手:“齐耀,借你这条方片项链一用。”江言熟练地将方片别进小锁的空隙,一按再一拧锁便打开了。
  但他面对储物箱时却有些犹豫,这时一直在旁边录视频的兰庭走上前来,拍了拍江言的肩膀:“接下来我来吧。”他将手机交给身后的齐耀:“你帮我继续录,就站在这里,录得越清越好。”
  他看着齐耀站好,然后一把掀起了箱盖!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江言见此情景还是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兰庭当机立断:“顾宁,叫救护车!”
  他小心地把姜生从铁皮箱中抱了出来,冰凉的体温刺得他一个激灵。淋淋沥沥带出来的水打湿了地板,姜生一半的身子已经被泡得起皱。兰庭又把姜生嘴上、小臂上和腿上的胶带解开,他最后狠狠心将手指放在了姜生的鼻下,察觉到那似有若无的呼吸时才觉得意识回归了身体,他简直想掩面痛哭。“还活着!太好了……活着就好……”
  救护车来得很快,因公司常有艺人或练习生过度劳累突然晕倒,姜生这边的动静倒也没太引起注意,只以为又是一次寻常的身体事故。兰庭陪着姜生上了救护车,其他几人则打车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