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不是没知觉,南郁时抱着挨揍那虫的胳膊。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试图帮作死的尤安开解。
  “哈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本来想打我了是吧?”
  别的不说…他真怕激怒了弗拉里昂。
  就尤安这完全在打架上不占上风的状态,真可能被弗拉里昂几拳头揍进沙漠的绿洲里。
  南郁时战战兢兢地偷看捂着眼眶沉默的男主,对一边的尤安尬笑,“…你还真调皮,下次不许了。”
  第68章
  尤安胸中怒意一触即发。不过比起对待弗拉里昂, 更像是对待南郁时。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我之前说的你忘了?”
  南郁时心虚的陪了个笑脸,从某种意义来看, 他这事儿确实做得有点没道德。
  “其实这是个误会…”
  南郁时尽力解释,却听见弗拉里昂正在嘲笑他解释的苍白无力。
  弗拉里昂几乎是一秒切换战斗状态, 他捂着流血的嘴唇, 一边膝盖跪在地上,他俯下身, 虫甲短暂的覆盖较为脆弱的脸部,逐层亮起又消退。
  他瞳孔竖起,视线锁定在尤安身上,淋浴室里那点热雾营造的,仅存的暧昧瞬间被剑拔弩张的气氛代替。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
  弗拉里昂用舌头舔掉嘴唇上的血, 那舌头呈三角形,舌尖比正常人类更尖更长。
  “我会把你撕开, 吃了你的内脏。”
  他轻浮的口气, 几乎从来没有把尤安放进过眼里。
  尤安被提起伤心事,几乎是暴怒地冲过来,他扯着弗拉里昂和他撕打在一起,弗拉里昂被他按在地上, 他那钢铁似的沉重的拳头、砸向弗拉里昂的下巴和面中鼻子,弗拉里昂狼狈间偏头躲过。
  他的狼狈是因为他好不正经的态度, 尤安的怒意在他眼里似乎只是一场笑话。他还在尤安挥拳的间隙, 侧过脸,和南郁时说话。
  “这回是他揍我的。”
  他装可怜的意味太明显,南郁时连去拉架的念头都没了。
  尤安身上的项圈警示放电,他想要重复挥拳的手肘麻痹了, 他捂着脖子停顿的片刻,弗拉里昂一个闪身借力占据上风,他淡定到脖子上的项圈都没识别到雌虫素,一派平静。
  南郁时却知道,他平静的原因,估计和吸入了不少雄虫素有关系。
  现在神清气爽的,精神状态稳定极了。
  弗拉里昂一脚踩在尤安的脑袋上,下脚很重、在南郁时震惊的目光中,他看见尤安的鼻腔大量出血,鼻骨断了,面中几乎凹陷进去。
  弗拉里昂扯着他的头发,拎着他轻松的样子就像拎着小鸡仔,随后,他把尤安的脑袋砸进水泥墙砖里。
  “等一下!”
  南郁时看不下去了。他拦住弗拉里昂,救下下一秒就要陷进墙里的尤安。
  他们虫族打架的方式实在是太过夸张变态,南郁时这种生活在文明社会的人类受不了。
  他把整张脸扭曲到惨不忍睹的尤安从墙上“扣”出来,他那金毛头发都被血染红了。南郁时手上也全是尤安的血,大概还有弗拉里昂的?
  说叫停弗拉里昂就停下来,他本来就尚存理智,揍尤安比起泄愤更像是想要拍死那只一直在他身边到处乱飞的苍蝇。
  弗拉里昂乖乖收手,可是看见南郁时脸上,呲牙咧嘴,很是共情的表情,还是抬起眉毛。
  “你心疼他,一个失败的废物?”
  他在指责南郁时的偏心,也在表达自己的疑问与不满。
  在虫族的世界、弱者向来得不到同情,弱者只会被无情的抛弃,只有强者才能得到赞美和掌声,这就是虫族的世界观。
  所以当弗拉里昂瞧见南郁时没有像其他虫族那样对自己的能力表示臣服或者赞美,却总是试图拯救尤安的时候,那种怪异的心情彻底占据了他的内心。
  他幽幽地盯着南郁时用袖子擦干净尤安的面部,眉毛和睫毛接连抖动,他的鼻尖冒了一层汗,嘴唇也抿在一起。
  这种表情从没有出现在虫族身上,是新鲜的,也是让弗拉里昂嫉妒的。
  如果只是简单的用嫉妒两个字来形容,弗拉里昂认为这不够贴切。
  如果这种表情,对着自己露出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弗拉里昂凝视着他的时刻,南郁时给了一个很真实的答案。
  “谁让你下手这么狠的。”
  他真不是偏心…好吧,也算有点偏心?谁让弗拉里昂一动手就有种分分钟要把虫揍死的架势。
  人类社会大概会有这样一条规则,对于弱者,人们总是会多同情一些。没人会喜欢看见老人被青壮年压在身下打,就算是一条胖猫咬另一条瘦猫,人们也常常会下意识认为这样的斗法并不公平。
  公平源于人类多少年文明社会带来的价值观,这不属于虫族,所以南郁时很容易就能回过神,意识到这对弗拉里昂来说有点不公平。
  这种公平不是人类社会讲的那种公平,而是一种心智和情感上的不公平。
  南郁时心里一软,他不敢看弗拉里昂脸上的表情,只好清清嗓子,扯着他脖子上的项圈对弗拉里昂说:
  “他脖子上的警报会引来狱警的,我不想自找麻烦。”
  此刻警力估计都聚集在宿舍楼下,料理那只“生物消化”而亡的狱警,一个无足轻重的警报,自然不会吸引什么注意。
  由于雌虫体内的激素浓度非常不稳定,因而触动项圈警报并不是什么很罕见的事情。
  南郁时现在能做的,就是把面目全非的尤安带到医务室弄醒他。
  虽然说雌虫的愈合能力不错,但像尤安这种程度的伤,如果如果没有及时消毒,还是会有感染的风险。
  于是,弗拉里昂不情愿,还是背着尤安,他跑的飞快,南郁时气喘吁吁才能追上他。
  诊所门口。
  警报声确实非常引虫注目,里面的医生老早就听见门外越来越近的警报声,南郁时推开门,听见门内的医生说了句:
  “进来一个清醒的就可以。”
  弗拉里昂在门外等着,南郁时拖着尤安进了医务室。
  和南郁时印象中的医院很像,也有一股消毒水和碘伏双氧水混合的气味,蓝色的帘子隔开看诊区和休息间。
  南郁时撩开帘子,扶着尤安躺在病床上,这才搭眼看见坐在办公桌前,敲打电脑的白大褂医生。
  帽子挡住他棕色的头发,肤色偏深,五官端正精致,他长相不和其他那些雌虫那样粗鲁。
  南郁时可以猜出来,他大概也是个亚雌,和监狱长差不多的性别,雌虫的器官,却有着更加柔软和纤细的骨骼。
  这个长得挺文雅的医生亚雌,同样是阿尔塔斯星派过来的卧底。
  可他们俩之前并不认识,并且互相不知道彼此的卧底身份,按照原本的剧情线,弗拉里昂并没有被错误的抓进监狱,更没有得什么“狂犬病”,他是在一次意外受伤的时候结识了这位温柔的亚雌医生。
  弗拉里昂被主控的温柔善良所打动,坚信真爱无敌,选择了和主控在一起,本来就不喜欢他的,已经逃婚的那位远在天边的雄虫,当然也就够不成什么阻力。
  南郁时这个只出现了一集片头的反派雄虫,在这个故事里的存在感非常弱,基本这个监狱,包括所有和主要剧情有关系的人物都不认识自己。
  因而系统才会选择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让他来穿越。
  芬尼没给南郁时一个眼神,看向躺在病床上,还在流血的尤安。
  他皱着眉头的样子,让人觉得像是嫌尤安的血弄脏了房间。
  他终于愿意抬头瞥南郁时一眼。只是目光更多的是指责,质问他打架能打成这样。
  南郁时没办法辩解,不过芬尼似乎也不想要他的辩解。他打开放在旁边玻璃柜子里的消毒工具,对着尤安那张扭曲的脸就按下去。
  芬尼下手快准狠,说不上温柔,但是清创和止血都一气呵成。
  尤安昏迷了,反而没有痛觉反应,倒是在一边看着的南郁时跟着呲牙咧嘴。
  南郁时看着这位格外冷淡的医生,不得不说,他和南郁时想象中一模一样。
  他第一次看见这个角色,从母星而来,怀揣着找到所有被暗物质腐蚀的疗愈之法的希望,潜伏数十年。
  在外面遇到男主之后,最开始相看两厌,到得知男主的身份,他和男主成功找到敌星暗物质的秘密,他也完成了自己的梦想,拯救了自己的母星,却光荣的死在了黎明前的晚上。
  南郁时对这样的人是有敬仰的。不是因为他是谁,而是对这种精神的尊重和认可。
  南郁时过于炙热的目光显然引起了芬尼的注意。应该说,南郁时看着他的眼神很奇怪,炙热的同时还有遗憾,芬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可还是让他觉得头皮发麻。
  照着雌虫的自愈能力,简单清创止血,最后可以自愈的。沙漠监狱的医疗器械有限,像是那种可以帮助骨骼快速恢复长好的手术是做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