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小宴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这句话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小宴不知为什么,忽地羞恼起来,一把将衣裳扔他脸上:“穿你的衣裳吧!”
  秦曜将衣裳从脸上扒下来,傻笑。
  嘿嘿,他有勾引到小宴吗?
  扁扁的20863看着自家宿主这般不解风情,慢慢从饼干膨胀成了小球———
  它这个宿主好像还有救!真的!
  *
  秦曜白日黏糊在宴明身边,晚上也不肯回自己的禅房,硬是将自己洗得清清爽爽后来爬宴明的后窗。
  偏生他的动静又大,还一点都不掩饰,那窗梢被推得哐当响,宴明无奈地在室内打开:“又干嘛呢?”
  秦曜扒在窗上对他笑:“小宴给我开个门呗~”
  “赶紧从窗户上下来,一身灰。”宴明真是服了他了,甩下窗户就去开门,秦曜一边拍着衣袖上沾到的墙灰一边绕过来,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堪比向日葵。
  “小宴!”门都还没关上,秦曜就迫不及待地抱住了人,他常年练武,臂力惊人,揽着宴明单臂就能将人抱起来。
  宴明失去重心,手下意识地圈上秦曜的脖子:“干嘛?放我下来,我还要去关门。”
  秦曜抱着他退了几步,哐当一下推上门,又上了锁,然后便抱着人往床边走。
  昨晚那个梦境着实漫长,即使秦曜已经不记得了,宴明却因为在梦中身体的沉重与怀孕不良反应,习惯了被秦曜抱来抱去。
  秦曜将他放在床上,自己也熟练的往他被窝钻的时候,宴明才反应过来:“秦曜你干嘛?”
  “陪你一起睡啊。”秦曜抱人到床上的途中就顺便吹了灯,一片黑暗里,能够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雁鸣关时,我们不一直这样吗?”
  宴明:“你自己有禅房。”
  “我不管!”秦曜将他往怀里一搂,耍赖道,“我习惯了!”
  宴明现在已经不是白蛇套了,自然也不像白蛇套那样怕冷,和秦曜这个大火炉贴在一起,没一会就热得浑身是汗。
  宴明伸手去推秒睡的秦曜,秦曜放开了些桎梏,却还是用一条胳膊牢牢地搂着宴明的腰不肯松,越推越是搂得紧。
  宴明:“......”
  秦曜的胳膊有力,他想翻身也翻不了,想揪人的胳膊将人拧醒,又觉得不太好。
  宴明轻声嘀嘀咕咕:“真是服了,睡这么快......”
  人的承受能力总是在不断变化,宴明热过那一阵后倒是习惯了,听着秦曜平稳的呼吸声,他也慢慢生了点困意。
  黑暗中,秦曜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确认小宴睡着后,他才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只要他装睡,小宴就舍不得叫醒他!
  他慢慢向怀里人的方向挪了挪,小心着不将人惊醒,然后抬起头,飞快地在怀中人的唇上亲了一下。
  温热的、软软的。
  红色迅速爬上秦曜的脸颊,又攀上耳尖,他在黑暗里不自在地揉揉自己的耳朵,然后才重新将小宴的腰搂住。
  狗狗祟祟地将脑袋蹭到小宴的枕头上,秦曜和他的小宴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小宴清浅的呼吸和秦曜因为紧张而有些急促的呼吸交织着,在黑暗中平添一丝暧昧。
  小宴就在他怀里,真好。
  秦曜弯了眉眼,没忍住又偷偷亲了下小宴的脸颊。
  嘿嘿,又亲到啦。
  他搂着人,这次真的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54章
  林和在门边鬼鬼祟祟地看了眼那令人胆寒的刑讯室, 怂怂地撤回一个脑袋,直觉告诉他,这时最好不要随意踏进去打搅里面的那位“阎王”。
  也不知道这位“阎王”发了什么疯, 明明昨日查抄文安王府时心情还好得不得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面沉似水,白日带着他们在文安王府掘地三尺便罢了,连夜晚也不肯去休息,连夜审讯涉案罪犯。
  当今天子下令要他与冯颂今辅助顾铮将文安王带回兆丰, 顾铮就是他们的临时顶头上司,就算上司说了无需他们陪同加班,躺床上也翻来覆去睡不着啊———上司都在加班加点的工作,你敢独自去休息?
  林和抱着刚刚命人誊完的两份口供,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后,深吸一口气, 视死如归般地跨过了门槛。
  行人司从不与刑讯打交道, 作为行人司的新人, 林和低着脑袋, 看着那地砖缝里的陈年血渍与如今新添的血痕, 身上没发抖,心里却忍不住怂了一下。
  难怪行人司里那些老大人听说选了他去与顾铮共事时笑得那么和蔼,在他表达出跃跃欲试的态度后又那么怜悯......
  空穴来风, 果然有因!
  “顾大人。”林和拿出平时在家做错事后哄骗他爹的演技,声音平稳, 恭敬地将手里誊写好的口供递给顾铮,“这是那两个布庄掌柜的口供,他们已经承认了借着文安王府的名义低价购买百姓手中的生丝,并为谋求利润, 勒令儋州东郊百姓以肥沃农田植桑.......”
  林和本来是有些惧怕顾铮的,但说着说着却有些气,忍不住稍微提高了些声音。
  顾铮转头睨了他一眼,那雌雄莫辨的美艳容色在烛火下好看的目眩神迷,却不会让人生出什么欲念绮思,只让人心头一凛。
  “林大人,审案切记有私情。”
  断案的官员一要“避亲”,二要“冷情”,因为私心私情会让律法或多或少偏向情理而非法理,而由心生出的怜悯与义愤填膺也须得有所限度,越线即危。
  被他这么一提醒,林和有些发热的头脑像被泼了盆冷水,他提高的声音降下来:“谢过顾大人提醒。”
  顾铮没再理他,从他手中抽走供词,垂眸细看,他的脸颊溅了一滴血,随意抹去时并未抹净,于是残留一道浅淡血痕,刑架上犯人痛苦的呻|吟一声接着一声,配着顾铮那幅面容,恍惚如地狱中悄无声息潜入人间的艳鬼。
  林和被这摄人心魄的眉目晃了一下神,但很快便更加束手束脚,顾铮看那供词时的神情,让林和有种回到学堂交了课业等候夫子评判的害怕。
  “哗啦———”
  供词翻过一页,林和悄悄抖了一下,他垂下脑袋去瞄刑房的砖缝,这条缝里的陈年污垢多,那条缝里的陈年污垢少......
  “尚可。”
  淡淡的点评从头顶上传来。
  林和心中舒了一口气,仿佛课业过关逃过一劫,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拱手行礼:“下官告退。”
  顾铮并未阻拦,只随手将供词搁在一旁的桌上,取了刑讯的工具,那审人的器物上还残存着血迹,“啪嗒”一下甩在地面的青砖上,绽开一朵血色的花。
  林和瞄见了。
  林和更怂了。
  他不着痕迹地加快了速度,直到出了刑房的门。
  夜晚的风一吹,背后冷飕飕的,林和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背,感觉到了点湿意,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什么叫汗湿重衣,他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冯颂今正带着人府库清点文安王府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见林和像被鬼撵着似的小跑过来,不由有些好笑。
  “我刚刚差点被吓死。”林和拉着冯颂今往旁边走了走,压低了声音感慨,“我总算是知道关于顾大人的传言是怎么来的了!”
  冯颂今隶属都察院,在督察院里待的时间不短,见惯了血雨腥风,顾铮刑讯的手段确实狠辣,但也不出格———顾铮的度,把握得比经年刑讯老手都要好得多。
  “您说到底是谁惹着了这位阎、顾大人啊......”林和也是纳了闷,虽然顾铮这两天的行为都差不多,但昨天脸上带笑的那个明显更好相处,“还嫌咱们不够胆战心惊吗?”
  林和与冯颂今勉强算沾亲带故,论称呼林和该叫冯颂今一声“世叔”,面对这明显亲近还愣头青的问题,冯颂今也有些无奈:“林和,祸从口出。”
  “我也只敢和您嘀咕嘀咕。”林和的声音压的更低了。
  “我亦不知。”冯颂今说,“但最近谨慎点,总归无错。”
  他拍了拍林和的肩膀,又回到原位去盯着那些财物记录,一箱箱古玩珍宝流水似的被抬出来,在空旷的地面上打开,火把的光都不及这些珍物明亮。
  “这可真是———”林和跟过来也看见了,不由咋舌,“泼天的富贵。”
  “再富贵也要有福享。”冯颂今低声点他,“越了界,便有祸临头。”
  ......
  一身劲装的聂暗练完剑,一脚踹开自家徒弟的房门,房中空荡荡的,窗户大开着,被子凌乱地堆在床榻上,聂暗走过去摸了摸,一点热气都没有。
  聂暗提剑皱眉,转身就走。
  回春谷南边有块地,那地每逢春日便生出一种无名花,春日香气清雅,夏日盛到极致,历来回春谷的人死去后都葬在那处,与花海融为一体。
  果不其然,聂暗在熟悉的地方,逮到了熟悉的徒弟。
  “又到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