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别勒这么紧,我喘不过气。”宴明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松开点,松开点!”
  “不......”鹤卿的声音就响在他耳边,他低声说,“我要是松手,你就消失了。”
  他没有松开宴明,反而扣着他的肩膀一把将他抱起来走向东厢房。
  猝不及防腾空的宴明:“???”
  “门还没关呢!”宴明试图在他怀里挣扎,“有点安全意识行不行?”
  鹤卿低头看向他,他眉眼含笑,像是融了一汪柔和的水:“门关了。”
  就在他说话的那一刻,声后大开着的门“啪”地一声关上,屋檐下的两盏灯笼也瞬间熄灭———寒灯照长夜,已得故人归。
  宴明:“......”
  行,这是你的潜意识,你了不起。
  为了弄清鹤卿的“执”究竟是什么,宴明放弃了挣扎,打算等会儿随机应变,鹤卿将宴明放在榻上的时候他脑子里还在思索等会要怎么cos心灵导师。
  是先感性地讲点儿人生哲学灌点鸡汤,还是理性地分析利弊,认真劝告?
  宴明还没想清楚,本就不大的榻上却多了一个人———鹤卿不知抽了什么风,非得来和他一起挤这个小小的榻。
  “挨在一起很热。”宴明推他的肩膀,“你去别处。”
  鹤卿潜意识里的时节是夏日,延福巷内虽只偶闻几声蝉鸣,炎热却是实打实的。
  鹤卿定定地盯着他,盯得宴明都快炸了毛,才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他将自己的手指强势地挤入宴明的指间,和他十指相扣,他缓缓叹息:“阿玦,你真是块木头。”
  宴明:“......?”
  怎么还突然骂起人来了?
  “我不是木头,是书灵。”即使鹤卿的动作有点莫名其妙,宴明也牢牢记住自己的人设,“木头是不会生灵的。”
  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好笑在哪里,鹤卿莫名笑弯了眉眼,他抓住宴明的手缓缓压向他的头顶,宴明的手腕磕到了榻边的硬木,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鹤卿的手指从他掌心缓缓向下滑,握住他的手腕缓缓摩挲磕到了的地方,直到将那只有一点红痕的手腕揉出大片大片绯红。
  宴明就算再迟钝这时也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他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去推鹤卿:“别靠这么近,好奇怪。”
  鹤卿仍旧是笑着的,他抓住宴明推人的那只手,将宴明的两只手腕都用左手固定。
  “阿玦。”他缓缓念出书灵的名字,右臂撑在他的脸颊边,慢慢俯下身来,“阿玦。”
  不知道不是因为鹤卿潜意识的力量,宴明竟然一时挣脱不开他的禁锢,挣扎到累红了脸也没能解救出自己的手腕———可恶!显示自己力气大吗!
  宴明正在考虑要不要偷袭将鹤卿从榻上踹下去的时候,鹤卿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将一条腿斜着压在宴明的腿上。
  宴明:“......”
  完全动弹不得,宴明这时是真有些恼了:“鹤卿你要干嘛!”
  他们俩的脸现在离得极近,近到宴明能看清鹤卿每一根纤长的睫毛,还有那眼里满到要溢出来的浓重笑意。
  宴明简直无语了,在潜意识里欺负他就这么高兴?
  “阿玦。”鹤卿那黏黏糊糊、像叫魂似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宴明刚想忍无可忍地问“到底要干嘛”,就感觉唇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飞快贴了一下。
  宴明:“......?”
  他茫然地眨了下眼睛,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短路,于是他在脑海里下意识地喊了一声20863。
  20863在他开技能[攲枕寻梦]后就被屏蔽了,意识里无球回答。
  “阿玦。”或许是他茫然的样子戳中了鹤卿柔软的内心,鹤卿在他呆愣的时候,又亲了他一下,“我心悦你。”
  宴明:“???”
  “你喜欢谁?!”宴明在他身下差点破音,“喜欢我?!”
  “是呀。”鹤卿松开他的手腕,眉眼含笑地顺势躺在他旁边,温热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梁,“我心悦这个木头书灵。”
  “哗啦———”
  随着他这一句话,狭窄的小榻、满墙的书架、毛茸茸的隐囊......这些全部像玻璃一样骤然碎裂,宴明身下一空瞬间下坠,鹤卿一把捞住他的腰将人拉向自己,两人一同砸到了一处柔软之地。
  “叮铃~”
  宴明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切成了那套海棠红且富贵晃眼的【别后不知君远近】,繁多的金饰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音。
  鹤卿身上的颜色素来穿得淡,现在不知为何也换了,像极了当年的状元红袍,鬓边簪花。
  窗边栩栩如生的龙凤喜烛将房间里照得恍如白昼,照亮满屋的红绸,还有桌上的交杯酒。
  宴明躺在被子上懵逼地环视了一圈,越看越觉得这个房间布置的像极了古代的成亲现场。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上的配饰碰撞,嘈杂又热闹,宴明隐约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硌得慌,他将手伸到背后摸了摸,摸出了一粒......红枣?
  谁把吃的丢被子上了,讲不讲卫生?
  ———不是,等等,婚床上放枣子什么含义来着?
  宴明还没想明白,鹤卿便俯身吃掉了他捏在指尖的枣子。
  “甜的。”他说。
  鹤卿的手还在他的腰上,隔着薄薄的衣衫彰显着存在感,宴明握住鹤卿的手腕,试图将这只手从自己的腰上掰下来。
  “你喜欢我应该是个错觉。”他说,“你冷静一下哈,我们谈谈。”
  第38章
  “我冷静不了。”
  鹤卿揽在他腰侧的手微微一用力, 那条海棠红绣金线腰带便变得松松垮垮、要坠不坠,鹤卿跨坐在宴明身上,双手撑在他脸颊两侧, 那双盈满笑意的眼睛里溢出些许欲念, 心爱之人就在身下,又怎能不动情?
  他托住阿玦的头,慢慢俯下身:“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这一次的亲吻不像之前一样蜻蜓点水, 唇与唇一触即分,鹤卿生涩地试图撬开他的齿关———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这样亲吻。
  他知道这是梦,知道这并不是真实的,他遗憾的同时又忍不住窃喜。
  阿玦在时他的爱慕不敢宣之于口,担心惊吓到了本就无暇的书灵,他想要温水煮青蛙, 上苍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年少时年轻气盛, 总觉得时间还长久, 人不会总猝不及防地面临一次又一次别离。
  是他错了。
  喜欢就要说, 想要就要争取。
  他一直小心谨慎地克制着,可这是他的梦境,一个由他主导的梦境, 那么在梦境里放肆一点......又何妨呢?
  阿玦穿着海棠红的衣衫躺在龙凤喜被之上任他采颉,这比他做过的任何梦都要大胆, 也比任何梦都要真实。
  “不......”他感觉阿玦双手在扯他背后的衣服,喉咙里溢出模糊不清的、带着颤抖的声音,“不可以.......唔......放开......”
  堆积碰撞的金饰、急促起伏的胸膛、绯红的脸、含着水意的眼睛......他不想放开,甚至还想做点更过分的事。
  松松垮垮的腰带在金饰的碰撞声中被丢到一边, 鹤卿伸手剥开海棠红的外衫,像在打开一件期待已久的礼物。
  “叮铃~”
  书灵脖颈上繁复的饰品顺着脊背滑落,鹤卿正欲继续,却蓦然僵住了手。
  ———阿玦在哭。
  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声嘶力竭,只是茫然又害怕地看着他,眼眶包不住眼泪,于是在眨眼的时候一滴滴掉下来。
  “不要这样对我......”他说,“鹤卿......不要这样对我......”
  阿玦带着哭腔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只要鹤卿愿意,他可以将脑海中所想的那些过分的事尽数付诸实践,他可以和阿玦一起,完成真正的洞房花烛。
  可他舍不得。
  他舍不得阿玦这样害怕这样无助,即使这是梦境,即使这一切都是虚假。
  鹤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他伸手给书灵抹去脸颊上的泪痕:“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松垮堆积在手肘间的海棠红外衫被重新拉回肩头,顺着脊背滑落的金饰被重新佩回颈上,书灵仍然在默不作声地掉着眼泪,好像那脸上的不是眼睛,是两汪湖水。
  鹤卿右手的指腹按在书灵那红润的唇瓣上,他眼中仍有未褪去的欲念,却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左手环着怀里颤抖的人,轻轻拍打着脊背,等怀里的人慢慢冷静下来。
  他的克制或许起了作用,怀里的人终于不再无声无息地掉眼泪,而是喉咙间溢出几声呜咽,沉默压抑对身体的伤害很大,哭出声来反而会好许多。
  “我不动你了,不要怕。”鹤卿在背后一下顺着书灵半披的长发,如同安抚一只过于惊恐的猫咪,“阿玦,不要怕。”
  在书灵终于冷静下来后,鹤卿才温柔地替他拆卸了发冠,动作间他能感觉到怀里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人再次紧绷,又有要发抖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