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你怎么回来了?”
  “我也很想问你……”傅文州的嗓音抖得很厉害:“你回来了。”
  “你疯了吧?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浑身发烫,呼吸都不顺畅了,急切地想从男人身边逃离,急得身后烂摊子也不顾,却依旧被攥住手腕。
  “刚碰到现在这个你的时候, 我也一直这么问自己,是不是疯了?我还去找过心理医生, 但没用, 吃多少药都没用,心里那个声音从来没有停过,可是最近,我发现我听不到了, 那种恐慌的感觉,你能理解吗?”
  听到男人的话, 孟希狠狠一抽气, 震惊地扭头:
  “是你!你是系统?”
  傅文州还未开口,他便感受到脸颊上融化一滴冰凉,不是泪水。
  孟希随即仰起脑袋,目光聚焦在从天而降的雪花时, 整个人顿时怔住。
  他好像脑子里顷刻间空白一片,自言自语般喃喃出声:“下雪了。”
  海市居然下雪了。
  傅文州握着他的手,想拉他进屋,可孟希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一把甩开对方的胳膊,男人甚至趔趄了半步,回头惊异地望着我。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起码是把我调到你身边之前,对吧?”
  孟希挑起单侧的眉毛,满是鄙夷:
  “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系统,一直都是你在引导我,傅文州,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遇到这种事情,你觉得我能冷静下来吗?你明白当时我有多开心么,兴奋狂喜完,我就害怕,怕你想起来,怕你又离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宁可让大夫诊断我是个疯子。”
  傅文州按住他的肩膀,而孟希挣扎着大吼,打断他的话:
  “是你离开我的!”“离开海市、和世家小姐联姻,没有人拿枪逼着你干!现在你还在利用我,不对,是利用孟希……你亲着他的脸,跟他表白心迹说情话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心虚吗?!”
  “你说不能爱我,除了我,你谁都爱是不是!”
  他的手指用力锥向傅文州的胸口,如同要把男人的心脏挖出来一般。
  这雪并没有持续多久,半路就化作雨水纷飞。
  孟希脸上水痕纵横。
  傅文州深吸一口气,面对他的斥责,半句话都说不上来。
  两个人争吵的声音引起了屋里长辈们的注意,徐女士拧眉,又为揪心:
  “他俩这两天怎么总是吵架?刘妈,你让人出去看看,下雨了,待在外面干什么?”
  “哎呀,孩子自己的事,你就别插手了。”
  送走了客人,程父忙拦住她,话音落地的下一秒,傅文州便扛着孟希从一楼侧门冲进屋里。
  但他并未停留,又直直朝前院走。
  “哎!文州!你们两个去哪儿啊,马上吃……”
  “不吃了!”
  司机还在车上没动,见他往这儿来,立马下车要打伞,然而傅文州已经先一步将孟希塞进车后座,自己也挤了进去。
  “你想干什么!”
  孟希对他拳打脚踢,傅文州脸上数不清挨了几下,依旧淡定地向司机吩咐:
  “去恒庭。”
  孟希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手被男人用领带绑住,倒在座椅上,双脚则被他一只手按住。
  “闹腾什么,昨晚不是挺来劲的么?”
  “傅文州!”
  就算被捆住,他也拼命地握住自己两只手往男人肩膀砸去。
  傅文州哼都不哼一声,司机偶然余光从后视镜里瞥到,吓得连忙挪开视线。
  这纵容程度,与当年对少爷相比,也不遑多让。不过这俩人前些日子不还好着呢吗,怎么突然玩起捆.绑来了!
  哦,司机大叔一琢磨,貌似想起来了,这是现在小年轻们最喜欢搞的那一套,强制爱嘛。
  挺有情趣的,年轻人就是爱玩。
  孟希双眼愤恨地回敬他,哪有什么游戏的乐趣,等男人放松警惕来摸他脸,他就找准时机张嘴,重重咬住他的手。
  傅文州蹙眉,也不挣扎,色胆包天地用指腹擦过他的耳垂。
  孟希不由得一痒,缩起脖子,霎时间松开了嘴,男人拇指下侧的皮肉留下一圈渗血的齿痕。
  “真厉害,咬合力堪比你儿子了。”
  他抬起手,欣赏勋章似地来回打量。
  到了小区停车场,傅文州仍是用扛的姿势把他卸下车。
  孟希筋疲力竭,已经懒得同他纠缠,一声不吭地趴在他肩头。
  “别睡着。”
  他身上沾了雨水,傅文州担心他着凉。
  “睡不睡用你管?”孟希鼻子一皱,身体隐约有了疲软无力的趋势:“你带我来这儿干嘛?我要跟爸妈呆在一起,我不想进你家,这不是你和你老婆的爱巢吗?带我来干什么!”
  “你觉得我分不清孟希和你?原来那个人我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为什么对你独独专情,你没想过吗?你认为我不爱你,好,我让你看看。”
  傅文州抱着他,走到那间秘密的小屋面前。
  孟希咽了咽唾沫,看男人开锁,让他自己推门,却又不敢。
  “怎么,害怕么?现在才知道要害怕?”
  傅文州强制地握住他的手,一下子推开门。
  入目,是交错的符纸和绸带,狭小空间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混杂着烧焦气息,与香灰缠在一起。
  孟希瞳孔放大,像是误入了什么邪.教现场般,颤抖着想要后退,但傅文州的身体挡住了他逃跑的出口,胸膛抵住他的后背:
  “别怕,别怕。”
  男人搂住他,带着他往前走。
  孟希迫不得已抬眼,目光穿过案台摆着的的香炉,落在牌位氧化后的红字上——
  “爱妻程嘉恩之位”。
  他双腿一软,险些要跪倒下去,被傅文州稳稳撑住。
  “你说,我是疯了吗?我每年,在你生日的时候,都要往那里面喂血。”
  傅文州贴住他,抬手,指尖对着香案的方向:
  “我从来都不相信你真的死了,这东西就是我的慰藉,或许我跪下来拜到什么时候,你就能回来……你真的回来了。”
  男人目光中饱含眷恋之感,使劲抱住他。
  孟希头疼欲裂,只感觉眼前世界天旋地转,费尽气力才从他怀里挣脱——
  “这算什么?傅文州,你要是真爱我,怎么不陪我一起去死!”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
  傅文州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伤痕:
  “是关毅及时发现,把我送去抢救的,那个晚上我想了很多,我要是走了,爸妈怎么办?青松怎么办?”
  “对呀,在你心里,这些永远比我重要。”
  孟希眸中闪着泪光。
  “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你重要!你还不明白吗?我可以去死,恩恩,你想我死,我现在就可以去死,但我当年为了青松去燕都,如果又丢下公司跟你殉情,那我不就是个毫无担当、自私自利的混蛋吗?”
  “你就是!”
  他不管男人的剖白,声泪俱下,拳头在他胸前毫无章法地乱砸。
  砸到没力气,就趴到傅文州怀里哭,整个人都在往外冒热气。
  傅文州搂着他滚烫的身体,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恩恩!恩恩?”
  傅文州警铃大作,慌乱至极。
  孟希睡得相当难受,仿佛被重千斤的石头压住胸口,无力挣扎。
  他从漆黑一团的梦境中惊醒,眼皮沉重。
  “你醒了,宝宝?”
  傅文州就守在床边,看到他侧过身,便将放了吸管的水杯凑上去。
  孟希下意识张嘴,含在口腔里吮.吸一口,嘴巴一撇:“我要喝冰的。”
  “还不行,”傅文州反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饿了吧?我去给你煮个面吃?番茄鸡蛋面,好不好?”
  孟希轻轻“嗯”了一声,趴在枕头上发呆。
  热汤面十分快手,没多久傅文州便端着碗返回卧室,一凑近,番茄的酸味让孟希鼻子一抽。
  傅文州像照顾小孩,面条码在勺子里,浸满汤汁,吹得不烫了,才喂给孟希。
  孟希靠在他怀里,一口一口地都吃掉,眼睛盯着男人。
  半晌,他抬手挡住自己的嘴,拉着长音:
  “我吃饱了。”
  “才吃了半碗,再喝点汤?”
  “不要。”
  孟希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男人怀里。
  傅文州便放下面碗,胳膊从孟希身后绕过,盖住其侧脸:
  “我的错,都是因为我。”
  孟希脑袋一转,傅文州的手掌便滑落在眼前,至于齿痕,久久未愈。
  “你疼不疼?”
  他开口,同时戳了下自己的杰作。
  “比起你遭受的痛苦,这算得了什么?”
  傅文州的话听上去很假,和渣男台词无异,但孟希清楚他是真情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