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不是他翻译的文字吗?
  最后那页露出一个角,孟希先把它抽了出来。
  遒劲的笔迹印在末尾大片空白处:
  [已阅]
  孟希视线转移,下面还有几行——[醒了把面包吃掉,不用来上班。]
  他嘴巴微微张开,显然是认出了傅文州的字迹。
  “是他?”
  掌中攥着的手机嗡嗡一震。
  孟希看到弹出来的短信,不禁眉头揪起,点进去一瞧,却不止这一条。
  那为什么锁屏没有显示呢?
  他瞥一眼手机侧面按键,立马想到——
  傅文州动过他手机了,还调了静音。
  不过他暂时还没心思处理这些,忙给刚才发短信的段秋凝回复过去:[抱歉没看手机,我有时间,你来定地方吧。]
  对方不多时便发来一张截图,上面是某家咖啡店的介绍,有地址。
  孟希回了一个“好的”。
  他提着药盒与面包迈开腿,那一瞬间,头晕目眩。
  “嘶……”
  身体二度蜷缩,蹲在病床边,孟希哆嗦着手指,用吸管刺穿果茶塑封,含.进嘴里。
  段秋凝选的地方离音乐学院相当远,孟希这边打车也花了十多分钟。
  他戴好口罩,段老师已经等在座位上。
  “不好意思呀,有点堵车。”
  孟希本来鼻子就不太通,隔着一层口罩更不好呼吸,嘴巴喘粗气。
  段秋凝抬眼,目光划过他的装束和搁在桌上的一堆药品:
  “你这是?”
  “有点小感冒,不碍事的。”孟希鼻音浓重,闷闷地开嗓:“你叫我来,是那件事已经办好了吗?”
  段秋凝沉下目光,点点头。
  她从包里取出一张名单,悄悄从桌下塞到孟希手中,压低声音:
  “和姜悯同一届的学生信息都在上面,不过已经很多年了,有些不一定能联系到。”
  孟希草草浏览一眼,便把纸张叠起来,放入口袋。
  “我给你这个,本质上是滥用职权、侵犯他人隐私的,你要小心一点。”
  “放心,段老师。”孟希憔悴的一双眼睛望向她:“我绝对不会暴露你,真的很感谢。”
  孟希其实也并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小忙,竟值得段秋凝铤而走险为自己做事。
  “不用谢,我看到你那天在舞台上的样子,就难免又想起他了……如果他还活着,该是多么耀眼的一位首席。”
  段秋凝喃喃道,眸光微动,仿佛时空回溯到许多年前。
  孟希再次从她嘴里听到对这位故人的追忆,有点疑惑了:
  “你和他……是那种关系吗?”
  听了他的话,段秋凝着实一愣,片刻才苦笑着摇摇头。
  “不,他是个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人。”
  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回答。
  孟希正琢磨着她的言外之意,又听对方说道:
  “事已至此,我能不能问问,你究竟想做什么?或者,你跟姜悯,到底是什么关系?”
  段秋凝不傻,见孟希如此费尽心机地调查这些,再联想到他的姓氏,难免会有几分模糊的猜测。
  而孟希仅是平淡地开口:
  “我是她的粉丝。”
  “当初是在音乐软件上偶然听到了她的歌曲,很喜欢,可后来却查到这位歌手早已经过世,再也等不到她的新作品,我心里不太好受,一直在收集她生前的资讯。”
  病中的孟希愈加苍白,眼神黯然无光,有股阴森的味道。
  段秋凝在他的视线下打了个寒颤,但表情依然是不信任:“包括查她的大学同学?”
  她不认为孟希居然只是一个狂热变态的粉丝。
  孟希却点了点头。
  “对呀,我想知道——”
  他冷冷启唇:
  “当年到底是谁把她逼死的……”
  第24章
  从咖啡厅走出来, 孟希沐浴在暖融融的阳光中,这样的午后可遇而不可求,以往都蹉跎在了办公室里。
  但孟希今日并不是很舒服。
  他活动了一下手臂, 脑袋里又从刚才的对话跳转到傅文州身上。
  是傅文州把自己送去医院,还买了吃的吗?
  事情明摆着, 可孟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他怎么知道我不能吃乳糖?”
  难不成自己长了一张不耐受的脸吗?
  孟希忽而犹豫起来, 不知道该不该给男人打一通电话表达自己的谢意。
  这吐司软软的很好吃。
  只不过孟希肚子没那么容易被填满,回到家里依旧饥肠辘辘, 翻找零食柜子的动作忽而一顿。
  他生病了呢,不能再吃垃圾食品。
  孟希恋恋不舍地缩回手,想到自己悲催的厨艺,便打开外卖软件点了超大份的青菜火腿粥,配六个鲜肉生煎。
  他一边渴求骑手快快送达, 一边展开那张名单端详。
  只看这些证件照,似乎没有能与耳环主人对应上的。
  孟希调出手机相册里那张模糊抓拍的监控画面, 仍是对上面的女人毫无印象。
  方向找错了吗?
  他从沙发上滑落, 懒散地压着地毯,像一尾没骨头的鱼,生病了也要光脚踩。
  孟希怀里搂着那只粉色小兔玩偶,兔子眼睛直直看向他圆润的脚趾。
  最近系统好像也没什么动静了呢。
  他忽而孤立无援, 真正要靠自己游走在这些危险人物之间,探寻这个世界隐藏于暗处的秘密。
  “孟希, 不管你曾经是什么样的人, 既然现在我已经取代了你,那么,你的所有遗憾,就由我来填平吧。”
  他不知道在对着谁说话, 而后把自己吃得饱饱,躺上床睡觉。
  要养好身体。
  有这个念头做支撑,孟希上午按时来到医院打吊针。
  还是昨天那位护士小姐。
  她为自己手背消毒时,孟希将脸扭到另一边。
  轻轻的痛了一下,孟希眉头一挤,针口就已经被胶布覆盖。
  “姐姐,我需要去哪儿缴费吗?”
  “不用呀,你家属昨天都交好了,药也送到了护士站,不然我没办法帮你输液的。”
  又是这个词。
  家属?
  孟希再次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蹙眉思索。
  本来只是小流感,傅文州至于让他住院吗?
  这还是家很出名的私立医院,不知道要多少钱呢。
  他不觉肩膀下沉,叹出口气。
  或许对傅文州来说算不了什么,可孟希却不知该如何还这份人情。
  包括被他吃到肚子里的软吐司。
  真讨厌,傅文州干嘛对他这么好呢?
  孟希晃晃脚,并没有往病床上躺。
  两大瓶药输进血管里,他感觉自己精神比昨日稍见气色,没忍住离开医院搭上了前往青松集团方向的公交车。
  孟希坐上去又后悔不已,明摆着还没准备好。
  他又不听话了,傅文州会烦他吗?
  司机瞧了眼后视镜,这个点乘客不多,唯一的那小男生颇为懊恼地抓着头发,然后在星元广场下了车。
  商场对面就是青松大楼,孟希踩在马路边原地踏了踏,终究还是迈开步子。
  离中午下班还有段时间,大家都在伏案工作,没留意到孟希的身影。
  他蹑手蹑脚地接近董事长办公室,半路瞥了一眼关毅的工位,居然没人。
  “奇怪呢……”
  这个时间,不应该呀。
  孟希在办公室门前踌躇打转,迟迟不敢敲,脑袋里使劲琢磨该怎么面对傅文州。
  他心里一杆秤摇摆不定,猛地有缕温热的气息飘过来。
  男人垂眸,与孟希惊恐回首的目光自半空相触。
  孟希瞬间转过身,攥紧手指。
  可傅文州就在他身后,一步步靠近,直至胸膛碰到他的肩头,完全将孟希罩住,才微微俯下身,伸手推开门。
  胸前的小猫被一同拎起后脖颈丢了进去。
  咔哒一声,门再次合上。
  孟希放缓呼吸,身体却还依恋着方才两人身体接触时的余温。
  脑海中蹦出一个相拥缠绵的模糊画面,把孟希吓得汗毛直立:
  坏了!
  他昨天是不是抱了傅文州?
  孟希扭脸,谨慎地挑起眼皮去观察他的神色。
  傅文州可还在他身边没离开,等孟希一抬头,就把他贼溜溜的表情尽收眼底。
  “傅总……”
  孟希两只眼睛睁得溜圆,下意识喊了他一声。
  “嗯。”
  男人单手插兜,定定地望着他:“又想干什么?”
  傅文州能回应就已然让孟希惊讶,霎时间,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干什么呀,”他只得拿起自己还贴着止血胶布的手背给他看:“我刚打完吊瓶,护士告诉我昨天是你交了钱,还悉心照料,我心里真的很感激,要是没有傅总,我肯定不会这么快痊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