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们的怒意化为怨气,诅咒所有的诡化动物见到你后,都会刻意阻拦你的旅途】
  苗云楼皱了皱眉头。
  负面效果的藏品,并且不能主动决定使用与否,这还是第一个。
  ……真是好的不来坏的来。
  他揉了揉眉心,趁着成就全都介绍完了,将系统的异常与幻境从头到尾盘点了一遍,又在心中暗自揣测了几个来回。
  首先,幻境可以肯定是这诡异出现的香火造成的,而且既然系统无法干涉幻境,就说明玄女图谋的,是关乎玄女个人利益的东西。
  然而系统在他脱离幻境后察觉到了玄女的动作,并且一反先前尽心竭力给他添堵的行为,对他的态度格外体贴。
  这就说明不仅流浪旅客与系统背后的旅社有矛盾,系统和玄女也有矛盾。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利用好几方的矛盾关系,他说不定还能从内部瓦解掉这个诡怪横行的世界。
  其次,瓦解敌人阵营还远,现在他还有个近在咫尺的问题要考虑。
  玄女的确神通广大,但如果她能亲自走出溶洞,就不会用这么迂回的方法了,直接干掉他不是更方便。
  所以将香火放在他窗前的另有其人。
  可就算景区里这些npc都恨他,又有谁会知道玄女的事,和她勾结在一起,试图用这个办法害死他?
  又是谁或刻意或偶然的熄灭了香火,救了他一命?
  苗云楼左思右想,却苦无线索太少,怎么也想不通。
  他总觉得这件事处处透露着古怪,冥冥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有些针对他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悄然发生了。
  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前有狼后有虎,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苗云楼面上不显,然而在心中已经叹了一百多口气,皱了八百多次眉头了。
  心力交瘁。
  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心说天就要亮了,再这么一直待在屋里也不是办法。
  苗云楼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直播间。
  或许是因为一夜过去没有异动,时间还早,直播间一片清净,只有不到一万人在观看。
  他在心中琢磨了一下,觉得现在这个时候,伪装伪装把旁边被子里的沈慈捞出来应该没人会注意了。
  苗云楼一直没有给木屋中沈慈寄身的纸人画上五官,就是怕直播间有人看到,进而让旅社注意到异样。
  他跪坐在沈慈鼓鼓囊囊的被子,一反刚刚阴谋诡谲的神秘,神情隐隐约约露出些不安,略微有些踌躇。
  嗯……
  在不把事情偏离到替身文学的基础上,该怎么跟失忆的沈慈解释清楚呢……
  要不就……实话实说?
  苗云楼想到方才的误会,还是心有余悸,咬咬牙把再次回归纯洁关系的心酸吞进肚子里。
  他在心中整理了几遍说辞,深呼吸一口,瞬间恢复了那笑眯眯的样子,一边掀开被子,一边笑道:
  “沈慈!没想到吧,刚才只是一个幻境,你什么事都……”
  都没有。
  最后几个字被苗云楼瞬间攥紧了拳头的同时,吞进了肚子里。
  他幽深的眼眸中瞬间蔓延上血色。
  原本他以为沈慈睡着的、鼓鼓囊囊的被子里,装的竟然只是一团干瘪的稻草。
  沈慈不翼而飞了。
  第37章 活生生塞进棺椁
  沈慈现在还是纸人,甚至都没有点睛,绝不可能自己主动离开,更不可能不和他说一声就离开。
  可他为什么会消失?
  电光火石间,那些推测出来的线索交织在一起,黏连不绝、阴魂不散的结成一张满是阴谋诡谲的捕猎蛛网。
  苗云楼眸中霎时间泛起薄薄一层血涔涔的暗光。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玄女所图谋的是什么?
  当然是破旧相片中,林海雪原区曾经受众人祭拜、享万家香火的真神沈慈!
  用囍宴香火制造幻境弄死他算什么,他就算再厉害、再麻烦,对玄女来说也只是个无名小卒。
  玄女编织幻境,要的是趁他在幻境中挣扎,藉机带走他身旁的沈慈!
  沈慈拥有令人窥觑的真神身份,血肉还有压制景区的特殊作用,就算沈慈身上的谜团仍不明朗,单单这两件,玄女就怎么可能不动心。
  若是从入眠开始算起,已经足足过去了六七个小时,带走沈慈的人脚程要是快一点,此时估计都在溶洞底吃完席了。
  玄女……
  苗云楼一向冷淡的眼中染上暴怒的血色,锋利的眉骨投下的阴影阴暗浓稠,和他惨白的面色形成极大的对比。
  他定定的看着那一团稻草,片刻后,骤然冷笑一声,转身立刻推开木屋的门。
  “吱呀——”
  院落中的五大仙石像仍一动不动的伫立在木屋前,面容严肃庄重,却在度过了一个晚上之后,从眸子中无端透出几分阴毒。
  而那几个木屋内明明有人居住,却无一例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一片死寂。
  苗云楼神色极冷,直直的走向王二狗住的后院木屋,面对破旧的木门推门而入。
  “砰!”
  木门不堪重负的倒下,掀起无数灰尘。
  他站在门口,对着被他吓一跳的王二狗冷冷道:“王二狗,你入睡之前,有没有检查过那几个人睡没睡下?”
  王二狗被他闯入木屋惊的一颤,下意识拉起被子盖住上半身,从床上坐起来,一头雾水道:“我检查他们干什么?”
  他还没睡醒,心说那几个祭品睡不睡觉有啥意义,打了个哈气,不耐烦道:
  “进了雪丧葬寺的祭品,在玄女像的控制下,只能在寺庙内活动,想逃出去就像鬼打墙一样,根本出不去。”
  那就是根本没有检查。
  苗云楼闭了闭眼,忍不住脱口而出骂了一句脏话,揉着眉心道:“如果他们仅仅是祭品,玄女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当然不会放跑他们。”
  “但是现在不一样!”
  “我怀疑,现在这几个人里,有一个人很可能和玄女达成了共识,成了玄女的帮凶。”
  他锐利的目光刺向王二狗:“你猜,玄女如果有了这么一个藏在我们当中的帮手,你还能成功干掉玄女吗?”
  王二狗原本还没睡醒,颇有些心不在焉,对苗云楼说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然而听到最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有人做了玄女的帮凶?”
  他一个激灵,瞪大眼睛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难以置信道:“不可能,还差整整三具尸体,他们只是祭品而已,玄女怎么会纡尊降贵的和祭品联手?”
  “你也说了,只是差三具‘尸体’而已。”
  苗云楼面无表情的扯出一个冷笑:“我与其中两人的尸体,和他们三个的尸体,有区别吗?”
  “你是说,玄女联合了一个祭品,准备解决掉你和其他人?”
  “可是他们又能从哪里知道玄女的事……”
  王二狗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紧锁眉头,愣愣的坐在床上思考,苗云楼站在床边,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片段。
  是昨晚风雪呼啸、雷声滚滚的夜里。
  他和王二狗促膝长谈密谋的时候,恍惚间彷佛听到了屋外有细微的异动,和细碎慌乱的脚步声。
  当时这响动很快就消失了,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并没有太在意。
  然而看现在的情形,那声响动,很有可能就是某个人在门外偷听。
  苗云楼的眸子沉了沉,一把拽起来王二狗,宕机立断道:“走,我们去看看,太阳将将升起的清晨,到底谁不在屋子里。”
  王二狗被他一拽,着急忙慌的拉着自己的衣服,低吼道:“你等一会儿,妈的,就一分钟人跑不了,老子还没穿衣服!”
  “衣服重要命重要?”
  苗云楼根本无心和他扯皮,闻言也不等他,沉着脸直接走到狐仙石像驻守的木屋前,直接把门推开。
  “吱呀——”
  推开破旧木门的一刹那,苗云楼下意识皱了皱鼻子,屋外清淡的白雪味瞬间被一股腥气扑鼻的血腥味所掩盖。
  他心下一沉,赶紧上前几步去看床榻,就见床铺上血迹斑斑、猩红一片,常平四肢扭曲的躺在上面,双眼紧闭,表情格外惊恐。
  他整个人的姿势,就像是在睡梦中,被活生生塞进了棺椁中一样。
  后面慢一步赶来的王二狗,毫无防备的看到了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立刻反射性的退后一步,脸瞬间绿了。
  “呕……操!”
  即使他这些年已经为了献祭,害死了许多人,见了不少尸体,见到这样诡异血腥的一幕,也不由得涌上一股想吐的恶心。
  苗云楼对常平的惨状也不由得皱了皱眉,除了恶心,他心底比王二狗冒出来的念头更多一些。
  他向木窗上一看,窗边果然摆着香炉,上面正正插着一根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