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巴山猎耕记 第556节
  眼看山牛挣脱不出来,他也不用枪了,直接拔了杀猪刀,朝着山牛脖子就是一刀对穿,然后就退到一旁,看着山牛脖子上血流如注。
  等到陈安和甄应全赶到的时候,山牛已经不会动了。
  陈安看了看山牛脖子上的伤口:“蛋子哥,能用枪尽量用枪,莫大意了!”
  宏山笑笑:“没得把握,我也不敢乱来,它都卡在那里不能动了我才动的刀,主要是,用枪打脑袋,有些舍不得,这副角看上去太霸气,太漂亮了!”
  “喜欢啊!”
  陈安知道他什么意思,是觉得山牛脑袋上多了窟窿不好看:“眼光不错,整个脑袋割下来,去皮取肉,把上面的油脂去了保存下来,确实是个好东西。”
  这副角呈三尖形。角的前端部分较为光滑,其余部分粗糙,基部有一圈骨质的瘤突,看上去很是奇特、粗犷。
  他知道,过上些年,这副只能作为装饰品的鹿头鹿角,要是碰上喜欢的,也能值不少钱。
  闻言,宏山笑了起来,欣喜地伸手去摸了摸那一圈瘤突。
  随后,三人动手,将山牛拖到下边山谷里,在平整的雪地上,开膛破肚,肠肚之类的,喂了猎狗,先把最值钱的鹿鞭,鹿心给取了,至于鹿筋鹿肉之类的,暂时放雪地上,用积雪给埋了起来,等从山里回来的时候,再带回去装车,弄回家慢慢摆弄。
  董秋玲在三人取猎获的时候,就在一旁看着。
  看到三人处理完毕,她催促道:“可以走了撒?”
  陈安回望来时的山沟一样,等着猎狗吃完东西,他站起身来,领头前行:“跟上!”
  宏山和甄应全相视一眼,宏山问道:“狗娃子,这是要去哪里?”
  “董知青忙着要去拿那個铜鼓,准备东西到手就走,不陪我们耍了!”
  陈安简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两人都知道事情过程,也清楚本就是陈安抛的饵将人引来,也就没多说什么,默默地跟在陈安身后。
  接下来的路,陈安没有停,一路翻山越岭,时而在山脊上攀爬,时而在山谷中穿行。
  这一走,就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少说也往山里深入了二十里地。
  这一路过来,人烟绝无,就连山岭中,也看不到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似乎除了山、水、林木,就只剩下皑皑白雪和一路上穿行的喀嚓声。
  就连在山脊上看到有黑娃子在山谷河流边漫步,招财出声提醒了,陈安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董秋玲越走越是害怕,怕这山岭中的荒蛮,更怕三人的沉默,仿佛进入了一个完全独立于人类社会之外的世界,莫名的孤寂。
  “陈安,啷个还没到哦?”
  这是她第三次出声询问。
  前两次,陈安的回答如出一辙:“莫急!”
  这一次,陈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董秋玲,然后再指了指北边的一座高山:“顺着这座山爬到山顶,就能看到了,没好远了!”
  董秋玲眺望着那座大山,弯腰拍了拍自己的一双小腿,继续跟着往前走。
  只是,花了大半个小时到达山顶的时候,她多少就有些愤怒了。
  在那山巅,放眼所及,哪有什么山村,有的只是面前一面陡峭的悬崖,不敢走到边缘,只是被山风席卷,就让她心里一阵发凉。
  “哪里有你说的村子?”
  董秋玲见陈安停下脚步,恼火地问:“你耍我蛮!”
  陈安没有理她,只是用望远镜回望着来时的那大片山岭。
  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任何异状,这才说道:“这地方不错,方圆二三十里,没有一点人迹,应该不会出现意外了,专门为你选的地方。”
  “你啥子意思?”
  董秋玲问完后,猛然反应过来,心里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你是故意领我来这地方嘞!”
  她忙着将挎着的猎枪取下,却被一旁的宏山先一步夺下,反手就扔到悬崖下边。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有些迟了!”
  陈安四下瞟了一眼,在旁边一块山石上坐下:“行了,我摊牌了,伱留下的那个铜牛,还在我手里边,那个铜鼓也在。西王宝藏嘛,本来八竿子跟我扯不到一起嘞,现在多少也晓得一些了。
  你千不该万不该,前后两次撺掇人来打我家的主意。
  苏同远、丁武,他们都已经死了。
  你以为,我为啥子会跑去锦城?
  实话告诉你,我跟蛋子哥到过你家,看到、听到过池源海和你在干些啥子,说些啥子,也在鹤鸣茶社门口,看到你被池源海扇了一耳屎,随后池源海被人捅死,为了那个铜虎是不是,我都晓得。
  对了,还有陕西那边的孟奎松,因为他,你现在面前的三个人,差点把命给丢了,还有…”
  陈安指了指站到自己旁边的招财:“这条狗的的腿就是因为他孟奎松被打断嘞,这条猎狗救过我的命,跟孟奎松的死仇是结下了。
  苏同远那龟儿临死的时候,跟我说了不少东西,他也摸过你和池源海的底。你晓不晓得,苏同远第一次来偷我家,没有找到东西,第二次准备干啥子?准备动枪强抢了。
  池源海出十万,你以身体为筹码…
  还有丁武,装成个游客,在我盘龙湾转了几天,走遍里里外外,还摸到我家里边,最后更是带着枪,守在我家后山,被甄叔发现,故意放到山里边打了。
  一样是池源海出钱,你出身体是不是!
  你们这种搞法,对我和我一家老小,都构成生命威胁了,已经越过了我的底线了。
  可笑的是,一路过来,在车上还在撺掇我抛弃婆娘…跟你混,你觉得,你都已经烂成这样了,我还可能会稀罕?”
  听到这些话,董秋玲脸色变得煞白。
  她踉跄着跌坐在雪地上,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三人,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暗地里做得那么隐秘的事情,怎么会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随后,她凄然一笑:“这些年,一直算来算去,没想到,自己也一直被人算计。但是,被池源海算计,被孟奎松算计,我都觉得正常,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你算计。
  陈安,你变了!”
  陈安嗤笑一声:“这有啥子想不明白的嘛,山里人见识是不多,但不代表都是傻子,真以为随便就能被你们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董秋玲一脸悲哀,满是祈求地问:“你就不能放过我,看在以往的情分上?”
  陈安摇摇头:“你也没有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放过我,苏同远和丁武,这两个人要是没有被及时处理了,你晓不晓得,我面临的情况就是家毁人亡,让我如何放过你?
  你是聪明人,也应该晓得,我既然告诉你铜牛、铜鼓都在我手里边,加上你做的这些事,就不可能让你再活下去,我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打蛇不死自遗其祸的道理,我还是晓得的!
  荒山野岭埋尸地,要是还有可能让你活,我又何必大费周章。
  前面这道悬崖,估计四五十米,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我们帮你!”
  看着陈安森冷的眼神,此时的董秋玲,如同看到魔鬼,心里不由自主地发颤,身体也不停地颤抖,一双手撑在雪地上,不断后退,只想离得更远一些。
  偏偏此时,她生不出丝毫逃跑想法。
  因为她很清楚,眼前的三人,都是撵山好手,不是她一个女人能跑掉的,何况,还有那么些猎狗。
  大概是生死之间的激烈碰撞,她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心里一下子没那么慌了,连忙说道:“你既然晓得西王宝藏,明知道铜牛铜鼓招灾,还一直把它们留在手里边,心里边肯定也在打西王宝藏的主意,要是我死了,你们就不可能找到西王宝藏。”
  陈安听到这话,他看了看宏山和甄应全,笑了起来:“你这算是说到重点了,说来听听,看看有没有放你的必要,或者,我们换种方式…实在不想跟你耍心机了!”
  第603章 秘闻
  陈安从随身背包里取出绳索,朝着董秋玲走了过去。
  董秋玲使劲地摇着脑袋,不住地后退,
  “把双手伸出来!”
  陈安停下脚步,淡声说道:“配合点,还有你说话的机会,或许我听完,会改变主意,要不然,你会连说话的机会都没得咯!”
  董秋玲犹豫了一阵,面对这种情况,她实在找不出任何其它可能,只能听之任之,乖乖地将一双手伸了出来。
  陈安手脚麻利地用绳索在她双手手腕上一阵缠绕,打了个死结,又提着绳子试了试,确定没问题,又顺便将她身上的东西搜了搜,将她绑在腰间的一个小包给解了下来。
  然后,他拉着绳索,牵着董秋玲走到悬崖边,朝着下边看了一眼。
  在石崖下边,是一片乱石坡地,山石穿空,其中间杂着一些灌木丛。
  从这样的地方掉下去,哪怕是钢铁铸就的身躯,也得砸出几个不小的凹坑,换成是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将绳索绑在崖畔的一棵树干有大腿粗细的黑松树干上。
  大概是临近悬崖,山风较大,又因为是在石崖顶上,土地贫瘠,这棵黑松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若是能栽活,换上盆子,那就是一棵完全不用修剪的极品盆景。
  董秋玲踟蹰着不肯靠近悬崖边。
  陈安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一把揪着头发,扯到崖边,跟着一脚踹在董秋玲腰杆上,将她踹了下去。
  董秋玲陡然间发出惊恐到极点的叫声,下坠的身体,在绳索猛然绷直的时候,拖拽得重新撞到石崖上。
  她完全不敢睁开眼睛,只觉得一双手手腕被绳索勒得很紧,惊恐踢蹬的双脚,某一瞬间似乎蹬到了石壁上的凸起,多少有了点脚踏实地的感觉,尽管身体酥软得厉害,也终究缓过一口气。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下方十数丈的悬崖,一股热流湿了裤裆,顺着左脚往下流,洒落的时候,又被山风吹得倒卷回来,落在石崖上,落在她衣服上,脸上。
  陈安没少在石崖上掏五灵脂,捕捉寒号鸟,采挖崖柏、金耳环之类的事情,这样的悬崖,他见得多了。
  早些时候看到这样的悬崖,他心里也犯怵。
  但这些年过去,早已经将心底的那点恐惧磨平,已经觉得平平无奇。
  他在石崖边上坐下,双脚就悬在空中,将董秋玲那個小包的拉链拉开,翻找了一下,查看着里边的东西。
  里边装着些身份证、火车票之类的东西,还有一沓大团结,和几样金银首饰。
  最让陈安意外的是,里边有一块布料,上面有着一些山水图案,风格上,和铜牛、铜鼓上的,如出一辙。
  看着这图案,陈安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铜虎,估摸着就是从铜虎身上拓印下来的。
  只是,陈安当时将铜鼓、铜牛上的图案是用铅笔涂抹简单拓印下来,而这片布上,则是绣出来的。
  宏山和甄应全也在旁边的山石上坐下。
  宏山将东西接过去翻看着,随手放在一旁,然后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些核桃馍和军用水壶装着的酒。
  三人轮流吃喝上一些,陈安见董秋玲从惊慌、绝望中缓过来一些后,不急不缓地说道:“好了,我们现在应该能好好说话了,不用拐弯抹角!我来问,你来说,这种情况下,相信你已经看到我的诚意了,能不能活命,有没有机会合作,在你!”
  董秋玲昂着头看着陈安,陈安可没兴趣看她那张没有丝毫血色,只有痛苦和扭曲的脸,他只是抬头看着远方的云天相接。
  酝酿了好一阵,他才说道:“这个西王宝藏,是啷个回事?你手头一开始就有铜牛,如果没有骗我,是伱家传下来的,应该晓得其中渊源。”
  这种时候,董秋玲哪敢有丝毫迟疑,连忙说道:“我说,我啥子都说…”
  原来,正如陈安所猜想的那样,西王其实在蜀地建都后期,遭到明清夹击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危险,觉得蜀地可能待不下去了,然后就起了藏匿掠夺而来的金银的打算,为自己以后留下重新站起来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