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驴车很快到了清水县。
  乔小圆这么大头一回来县里,活脱脱一个土包子进城。交进城费要哇一声,见到好多人叫卖要哇一声,见到人杂耍忍不住哇了好几声,见到糖葫芦……口水吸溜吸溜。
  乔岳朝着卖糖葫芦的大爷一挥手:“叔,给我三串,我要大一点的。”
  方初月拦着:“两串就可以了,分一分就够了。”他不太喜欢吃酸的东西,还是别浪费的好。
  “两个人分一……”乔岳目光不自觉落在那淡粉莹润的嘴唇上,“这样不好吧,还是三个吧……”
  方初月开始没听出来什么意思,再一见他的视线落在何处,抿着嘴唇睨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你!”
  “没、没有。”乔岳移开视线,暗骂自己有病。
  他摸摸鼻子,又摸了摸下巴,转而低头掏掏荷包,急得他额角出汗还没掏出一个铜子出来。
  他窘迫抬头,狡辩道,“荷包系太紧了。”
  方初月不由得轻笑一声。
  “好耶!”
  旁边急得直跺脚的乔小圆突然将荷包举过头顶,邀功道,“大哥,我解开了!”
  “一点儿也不难嘛哈哈~”
  第17章 约会进行时
  县城内的市集比之草市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成行成列的摊位上多是卖蔬菜瓜果的。来时路上折几根带叶子的枝丫,找了空位就把枝丫放地上,蔬菜瓜果拾在上面,再洒上一点水,好看干净又水灵灵的。
  待没客人时,凑得近的摊子就胡天说地地聊着天。
  乔小圆这个小小土包子,头回来看这么多人一起叫卖看得十分起劲儿,趁着两个哥哥在旁边说话,他偷摸摸凑近几步,竖起耳朵两眼放光。
  乔岳眼睛不敢离开他,见他只敢远远看,便没有拉他回来。
  没过一会儿,乔小圆屁颠屁颠跑回来,仰着脸问道:“大哥,北边是哪里?”
  “北边就是那边,太阳上山的地方是东边,北边就是那……”乔岳看了一下影子,给他指了个方向。
  乔小圆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哦”一声,又问:“那北边的人长得跟我们一样吗?”
  “一样吧,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方初月:“……”一张嘴就忽悠小弟,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干这事。
  方初月好奇问乔小圆,为什么对北边好奇。
  乔小圆挠挠脸颊:“我听北边叔叔说、说……说什么来着,他的肉也要涨价。”
  “哦,想起来了,北边打架!”
  乔岳与方初月对视一眼,神色凝重,“你没听错?”
  “我耳朵灵着呢!”乔小圆抱着胳膊气咻咻,对大哥的不信任表示非常不满意。
  “好好好,家里耳朵你最灵。”乔岳说完,“你刚听哪个叔叔说的?”
  乔小圆见大哥承认他耳朵灵就立马原谅他了,“就那个,卖猪肉的叔叔。”
  乔岳往前面打量了一下,发现也没有卖猪肉的屠户啊。方初月出声道:“是不是那个啊?”
  一看,好家伙,难怪找不着!
  屠户在他们背后,且离他们起码有十几步远。
  乔岳纳闷了,他现在怀疑是不是乔小圆编的,怎么这么远他都能听到?他将乔小圆提溜起来,左看看右看看。
  可是也不对啊,以他对乔小圆的理解,没听过他是说不出北边这话,东南西北是什么他都不知道。
  方初月却已打定主意,快步走到肉档前,“叔,今日的肉怎样?还是二十四一斤吗?”
  “二十四买不到,现在二十八……”屠户抬头见是个年轻哥儿,声音都轻了几分地回道,“二十八一斤,我老钱的猪肉,不新鲜不卖!小哥儿你要不要来点?新鲜着呢。”
  “二十八?怎么涨价了?前几日我来看不是才二十四吗?”
  别看才涨了四文钱,除非是发了猪瘟或者天灾人祸,一般肉价大多波动不大,这几年的猪肉价这个时候基本都在二十四到二十六文之间。
  突然涨价,别说四文了,就是一文对大家的影响都是很大的。
  屠户也不气:“世道不好过啊,听说去年冬天突阙冻了一大批人,开了春便屡次骚扰,北边人心惶惶……所以啊,人人都涨,我们也是跟别人一样。”
  乔岳将乔小圆放在背篓里背着,一听屠户这话,顿时笑出声。
  “突阙年年来犯,总不能年年涨价吧?我们这山高水远,北边没乱再惶惶也惶惶不到我们这啊。”
  屠户一听就知道自己卖弄到明白人跟前了,络腮胡子难掩尴尬。他就是和好友喝酒听了这么个消息,按个理由涨价而已。
  实际上,他早就想涨价了,别的肉档一开春没多久就是二十六一斤,偏他家婆娘心善说做惯老熟人的声音不好涨价,一涨价他们就得闹了。他们现在虽说少挣一点,但只要口碑在就不怕没人买。
  要他说涨价有什么不好,他们价钱低了也不见是个好事。
  可惜屠户是个妻管严,只能趁婆娘回娘家的时候自己暗戳戳寻着法子涨价。
  一开始先涨四文,再降两文。虽说挨了不少骂,但效果非常好,待他婆娘回来一切成了定局。
  屠户笑道:“二十六一斤,你要的话给你。”
  乔岳又和他聊了几句,见他确实不知道其他了,便摆摆手说:“叔,赶明儿就来和你买。”
  屠户说得口水都干了,结果人一两肉不买,气得把刀砍在砧板上。乔小圆蹲在背篓里往后看,吓得一屁股蹲坐下。
  方初月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北边真没事?”
  乔岳回他:“如今肯定没事,要不然粮价、盐价肯定最先涨,哪轮得到猪肉先涨,肯定是那屠户自己想涨呗。可能有什么路子知道了突阙又起幺蛾子吧。”
  突阙也不是今年才闹事,大夏建朝历代百余年,打怕了隔几年又死灰复燃了。
  一扭头,方初月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怎……我哪里说错了?”乔岳讪讪道。
  “没有,就是没想到……你说得对,粮价不涨,说明世道安稳。”方初月点点头,好像想不出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露出一抹愉悦的淡笑来。
  三人从屠户那离开后,乔岳想带他们去食肆吃一顿,酒楼是去不起,食肆吃一顿还是可以的。
  走到半道,方初月指着一个面店。面店狭小,看着平平无奇,前面摆着俩三张桌子,老板是个三四十的中年妇人,戴着围裙和头巾,看起来很干净。
  几人商量了一番,点了三碗肉丝面,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快速给他们烫了三碗面,还贴心得多给了两颗菜下去。
  乔岳给了二十四文出去,又扯了一下方初月的衣袖。
  “走,那边有卖衣服,我们过去看看?”
  “好。”
  逛了一圈,除了买了吃的,好像什么都没买,乔岳见到一家成衣店,赶紧领着人进去。
  店小二迎上来招呼他们,指着平放的衣裳说话。
  “是这位哥儿要穿,还是?我们这什么样的衣服都有,客人你可以看看这些,都是我们的老师傅新裁剪出来的,面料柔滑舒服,款式也是最时髦的。”
  乔岳将乔小圆放下,背篓背了一路就随意放地上了,他说:“看看哥儿的衣裳吧。”
  店小二忙给挑了几件衣裳出来给方初月看。
  几件都是款式颜色一般,但摸着比较舒服。
  还有一件鹅黄色,颜色跳脱明亮,款式新颖,袖口还有几朵白梅,方初月的眼睛就没从这件衣服上离开过,袖口的梅花如星星点缀,给衣服添了不少色。
  店小二一看叫苦不迭。
  在他之前干的那个店小二,就是因为干活时不认真给一平头百姓挑了一件昂贵的衣裳,那人的茧子勾到上面的刺绣就把衣裳给毁了,要不是这样这工作还轮不上他呢。
  难道这回,他也要步前面兄弟的后尘了?店小二看着客人手里那件云锦做的衣裳,目露苦涩地想。
  方初月长了一张芙蓉脸,又白皙,这颜色一看就很衬他。乔岳见他喜欢,便问:“这件多少银子?”
  店小二比了两根手指。
  “二百文?”
  “客人,是二两……”
  乔岳不免咋舌,二两!卖了他都买不起啊!
  他知道成衣比布匹贵不少,但万万没想到贵了十倍。
  “这是云锦做的,比棉布贵上不少。”小二忙解释起来,什么叫云锦从哪里来的,都给说得一清二楚。
  方初月艰难将衣裳放下,二两的衣裳太贵了……
  “月哥儿,你挑的什么人啊,连件衣裳都买不起,啧啧啧~”
  门口出现一道身影,趾高气昂地走过来,嘴上说得也难听。
  方初月望去:“你谁?”
  乔岳站在他身边,点头道:“对啊,你谁啊?”
  李富文“啪”一声将纸扇打开,摇着纸扇闲庭信步走来,端着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