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燕止走过去,隔着栅栏朝樊绝伸出了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问:“受伤了吗?樊绝。”
  “没有……”
  燕止看着眼见连瞳孔都有些焕散的樊绝仍然在嘴硬,大魔头一边摇头说着自己没事,一边下意识用自己的脸去蹭燕止的手,像一只受了伤回来求安慰的大型犬。
  “只要……休息一下就好……”樊绝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把脑袋搭在燕止的手上,再度半跪下去。
  “樊绝。”燕止也半跪下来,隔着冰冷的铁制栅栏接住了大魔头。
  燕止眉心紧蹙,看着怀里的人:樊绝似乎已经睡着了,又或者说,直接晕过去了。
  好半天,他的目光柔和下来,轻轻叹了口气,眸里一缕金光划过。
  下一秒,只听“哐当”一声,燕止手上的镣铐和栅栏上的锁轻而易举地一并脱落下来。
  第109章
  樊绝这一觉睡得很沉, 半梦半醒中,好像有人把他抱在了怀里,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他下意识里喜欢这个怀抱, 带着点依恋地蹭了蹭那只略微带点凉意的手,好像这么做的话, 头就不会那么痛了。
  真的……不太痛了。
  樊绝迷迷糊糊搂住了怀里人的腰。
  特别熟悉的触感……好像还摸到了燕止的衬衫。
  喜欢。
  樊绝想。
  什么时候把那些碍事的东西全部都解决了, 就能把……老婆拐回去,每天抱个遍抱个够。”
  “老婆……”大魔头沐浴在金色的神力之下, 轻轻呢喃了句梦中呓语,然后仍带着神力的指尖便轻轻摩挲了下樊绝的唇瓣。
  樊绝安稳地睡过去了。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从天穹直射而下的阳光穿透洁净的窗户,洒在了地板上,床单上, 还有樊绝的脸上。
  樊绝睫毛下意识颤了颤,然后皱了下眉, 缓缓睁开眼来。
  如宝石般的红眸里褪去了盛起的戾气与痛楚, 看起来宁静了许多。
  樊绝扶了扶自己的脑袋,一晚休息下来,神魂撕裂的痛苦居然奇迹般减轻了非常多,他的恢复力这么惊人了?
  樊绝抬起眼, 又打量了四周一圈,发现自己正躺在燕止卧室里的大床上。
  昨天他确实回了别墅, 但之后他头实在疼的太厉害, 迷迷糊糊走进哪间房也记不清了。
  就这么恰好进了燕止卧室?
  倒也说得通,毕竟这里有他喜欢的、燕止的气息。
  只是……樊绝垂眸想道,有一个地方燕止的气息大概更重一点。
  樊绝这样想着,缓缓走出了燕止的卧室门, 与卧室正对着的,便是那间曾经囚禁他的密室。
  而现在又被他用来反向囚禁了大审判官。
  樊绝抬手触碰走廊的墙壁,指腹在机关的开口处拂了一圈,再把沾上的一点灰尘弹开。
  樊绝勾了勾唇,心底大致有了答案。
  他就这么对着墙壁看了好一会儿,就好像是隔着这块坚实的水泥屏障在与某个人对视一般。
  半晌,他收回目光,什么也没说,只是转头离开了这里。
  ……
  结果樊绝人还没迈出别墅大门便见一只小黑蛇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樊绝随意一伸手,直接抓住玄鳞,捏住了小黑蛇的七寸,把他拿近过来:“我应该有说过,不许随便进入这里。怎么?异管局那边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没有没有!”小黑蛇被捏住七寸,下意识一哆嗦,“就是王上您昨天那个状态……我有点担心您出了什么事,又得知您回了燕止的别墅,怕……”
  怕燕止借机暗算王上。
  玄鳞也算看出来了,樊绝根本舍不得对燕止下手,明明已经抓到了人,却根本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反而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如今异管局那边有硬仗要打,一旦燕止钻空子逃了出来,那王上便是腹背受敌……
  “王上!不如我们拿燕止做人质威胁他们?”玄鳞出主意道,“普通人类我不敢动手,那燕止是我们的大仇人,我们拿他威胁异管局不就得了?在阵法里龟缩一天就砍燕止一条手臂,反正对神族来说也死不了,等我们把他的四肢全砍光……”
  樊绝把手里的小黑蛇直接当作弹绳般甩了出去:“滚。”
  “哎哟——”玄鳞“哐”一下砸到了墙上,吃痛地嚎叫了一声,感觉再被樊绝摔一下可以回去和玄螭一起躺板板了,“我就是想想个两全之策……”
  “不要妄图揣测我的想法,也别想着替我做决定。”樊绝一听玄鳞的话,感觉才好了一点的头又痛了起来,下意识按了下眉心。
  “王上您没事吧!”才被樊绝摔了个屁股墩儿的玄鳞“腾——”一下就爬了起来,“我昨天就想问了,您是不是受伤了?”
  樊绝抬起眸,玄鳞立刻乖乖不吱声了。
  “异管局那边怎么样?”
  玄鳞:“暂时没什么动静。”
  樊绝点了下头,他藏在异管局里的那两抹神识也还没被发现。
  “当务之急是破阵。”樊绝睨小黑蛇一眼,“后面就由我动手就好,不缺你这点灵力。”
  玄鳞忙不迭地点了下头,便见樊绝直接化作红光飞回了异管局。
  他刚要追过去,脚步却突然一顿。
  王上说什么瞧不上他们的灵力……其实是不想让他们犯下杀孽,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身上罢了。
  玄鳞感动地抹了抹眼泪。
  明明都受了伤还强撑着,只能偷偷回家休息……
  对燕止也是一直心慈手软……王上分明是大好魔!
  玄鳞这么想着,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幕想象:樊绝拖着重伤的身躯回到家里想要休息,刚打开别墅的大门,一柄散发着寒光的神剑便直指向半跪在地上,避无可避的魔头!
  不行!玄鳞抖然一个激灵——燕止留着迟早是个祸患,王上现在又有伤,一旦他逃出去了……
  玄鳞捏紧拳头,开始缓缓往别墅里走。
  他要替王上做点什么。
  弑神的罪,就由他一个人来扛好了。
  ……
  五分钟后。
  随着一声巨响,一条小黑蛇连蛇带门被“轰——”地被打出了密道。
  尘土飞扬中,玄鳞摔得龇牙咧嘴,但这次他没来得及叫痛,便下意识抬起头。
  燕止持一柄神剑,站在已成为一摊废墟的密室入口处。他眉眼冷淡,周身却剑意凛然,哪里有半分被重伤拘禁的样子?
  什么意思?
  玄鳞绝望地看着面前的大审判官。
  合着他和王上玩cosplay是吧?
  那自己算什么?王上和燕止play的一环是吗?
  这是玄鳞人生目前为止最接近真相的时刻,但他已经来不及细想了,只是卷起尾巴,用洪荒之力拔腿就跑。
  这再不跑,真和玄螭一样躺板板了。
  说不定还要更惨一点。
  结果他的脑袋刚伸出去,整条蛇就像弹簧一样被重新弹了回去,他一扭头,便见一块被燕止轰碎的墙块恰好压住了他的下半身,教他动弹不得。
  不是……还能再倒霉一点吗?
  玄鳞奋力尝试挣脱无果,最终只能梗着脖子,绝望抬头闭眼,等着燕止将他了解。
  带着寒芒剑意的神剑凑近他的脑袋,玄鳞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爹爹娘娘我来了……
  我没能看好大哥,让他做了许多错事,说不定他很快也会一起下来……
  神剑的剑尖与玄鳞擦肩而过,那股渗人的寒意也渐行渐远起来。
  玄鳞愣了愣,有些懵地睁开眼,转头看过去。
  燕止只是拿着神剑从他的身侧经过而已。
  大审判官丝毫未有理他的意思,只是持那柄神剑,一双金眸迎向炽烈的阳光,坚定地走出去。
  玄鳞看着燕止的背影,在这一刻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燕止并不是去杀人的。
  相反,他更像是想——
  以手中之剑,去守护重要之人。
  ……
  异管局的空中,此刻正风云涌动。
  红黑色的魔气遮天蔽日,仿佛要吞噬整个天地一般,强大的力量如同天幕倾泻一般直接轰向异管局白色的半圆形守护法阵。
  半圆之上,已经开始一点点裂开玻璃状的裂纹纹路。
  樊绝血红色的发尾在狂风中飞扬,如血河般的红眸就这么盯着法阵之内,半晌,他突然笑着开口:“事到如今,你我都心知肚明,还有再躲的必要吗?再不现身,这个法阵可就被我攻破了……”
  “轰——”另一股浑浊的灰黑色魔气突然从异管局内涌现出来,汇入白色的法阵之中,紧接着,整个守护大阵就在一瞬变了样,黑色的灵力裹住整座异管局。
  灰色魔气彻底汇入阵法,魔气身后一道身着黑色长袍的身影也彻底显现出来,他缓缓走上前,手里拿了一个玄黑色的宝塔:“果然聪明啊,樊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