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上台表演了，她捏了捏这些天脸上吃出来的软肉，觉得有必要给舞台一点尊重，稍微节个食减个肥，运动……是不会运动的。
  闻言，段岁聿打量似地看了正在给自己夹菜的陆水芙好几秒。
  上看下看，左看又看，实在看不出哪里胖了，于是实话实说：“你不像胖小鹅。”
  “噗嗤”陆水芙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见段岁聿看过来心里又有了逗弄他的心思，她扬起脑袋将脸更凑近了些，“不胖吗？我觉得挺胖的啊，你捏捏看，我脸上都是肉。”
  段岁聿被突然凑近的五官晃了下眼，腰肢下意识向后倾了十五度，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定了定神，“不……不用捏了，你看着不胖……”
  “看能看出来啥啊，你不懂，我肉都长在脸上了，不信你摸摸——”陆水芙仿佛看不见他往后倾斜的动作，反而更凑近了些，好让他能碰到自己的脸颊肉。
  捏……
  陆水芙话还未说话，右边脸颊就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她略显惊讶地看了眼段岁聿。
  你小子看着不情不愿的，出手速度还挺快啊！
  不过脸上的触感稍纵即逝，段岁聿很快就撤开了手指，动作自然的将右手背到身后，十分镇定地验证了自己刚才的观点，“捏过了，不胖。”
  “好吧，你说不胖就不胖吧，不过肉你必须都吃完，我是真的吃不下了。”陆水芙笑笑不和他争辩，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可看段岁聿的样子大概是真的觉得她不胖。
  于是也不再逗人，乖乖坐好开始吃饭。
  段岁聿“嗯”了声也打算继续吃饭，只是背在身后的右手动作缓慢，在吃饭前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两下，仿佛在感受指尖还未消散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
  两人吃饭时安安静静的，各人吃各人的没有多少话。
  两人几乎同时放下勺子，只是段岁聿碗里已经干干净净不剩一粒米了，陆水芙却看着饭盒里还剩下的几口米饭犯了难。
  今天打饭的时候明明已经让刘玉芬少给自己打点米饭了，结果刘大姐怕她吃不饱，硬是给她多打了一勺米饭。
  “吃不下了吗？”段岁聿见状不确定地询问。
  “有点。”陆水芙也没扯谎，如实告诉了段岁聿，她虽然已经饱了但是胃里要是硬塞的话也能塞进去，但她最近不是要减肥么……
  “你……不介意的话，倒给我吧。”段岁聿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面前的状况，只是想到侄子小时候也有吃不完饭的时候，他那时都是直接倒在自己碗里吃了的……
  “你才是呢，你不介意吃我的剩饭，那我就不客气，麻烦你了。”陆水芙也没有磨磨唧唧，反正对面的人是自己对象，既然他自己都不在意的话，她也没必要扭捏。
  “不介意。”段岁聿边说边伸出饭盒，接过陆水芙倒过来的饭。
  陆水芙就这么笑看着他吃饭。
  段岁聿极力忽视面上的目光，囫囵吞枣地几口吃完了剩下的米饭。
  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时，唇边忽然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拂过，他抬头对上一双笑眼。
  “你吃到嘴上了，我帮你擦擦。”陆水芙收起手帕淡淡解释道。
  说话的时候她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边后，她轻巧而迅速地往前探了探身子，大概停留了一秒后才坐直了，她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朝段岁聿说，“刚刚这个，是奖励。”
  陆水芙收拾好餐具后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和段岁聿作别回了食堂。
  独留段岁聿一个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石凳上发呆。
  残留在脸颊上的温度没有随着时间而消散，反而愈加滚烫，他摸了摸被亲到的地方呆呆地想。
  直到他起身走远了，都没有发现一直在他们身后窥视的赵向阳。
  赵向阳神情恍惚地看完了全程，直到陆水芙主动亲了段岁一口，他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刚才的某一瞬间，也许是陆水芙倾身往前亲上段岁聿的那一秒，他的双腿不自觉想要上前，阻止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白薇的一声呼唤叫醒了他的神智。
  “向阳，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白薇刚才和室友们分开后就来找赵向阳了，两人在仙女湖边上的草地上坐着说话。
  她心里不太高兴来找向阳说说话，可是他今天好像一直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
  语气不算和善地问，“你出什么事了？”
  可是仍旧处于恍惚中的赵向阳没有听出白薇语气中的情绪，下意识隐瞒了刚才陆水芙在她身后的事实，“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没盖好被子着凉了吧。”
  白薇疑惑地瞄了眼赵向阳，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的说辞，但是也没驳了他的面子，笑了笑就把事情揭过去了。
  她和赵向阳才刚刚确立关系不久，彼此之间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刻。她是真的喜欢赵向阳，所以很多时候她都压下了自己的脾气，尽量不让他们之间产生争吵和隔阂。
  “对了向阳，这周末有个新电影上映了我们去看吧。”白薇想着两人虽然是情侣，可是在学校里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得太明目张胆。
  而且她和赵向阳都是学校学生会的干部，平时出了学业外学生会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两人单独在一块相处的时间其实很少。
  她计划和赵向阳出去看个电影去公园里逛一逛，就她们两个人。
  她对这次的行程充满了期待。
  可是却被赵向阳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不去看？”白薇有些压不住脾气地质问。
  “微微，你知道的，最近学生会的事情很多，我一时间空不出那么多时间来陪你……”赵向阳目光闪动地解释。
  最近比较忙确实是一个原因，但他陪白薇出去看电影的时间挤一挤还是有的。
  他没说出口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手上没多少钱了。
  原本是够吃饭的。
  他们这批工农兵大学生每个月都有学校补贴的十九块五毛作为伙食费，所以光是吃食堂解决温饱的话是完全够的。
  可是自从和白薇确认关系以来，他们总共看了两场电影，看电影时喝的汽水吃的瓜子，平时给她买的苹果橘子一些小零食，一起吃过五次饭都是他付钱。
  再加上白薇生日时他送给她的六块钱的英雄牌钢笔，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把他之前节省下来的生活费和出门前爹妈给的存款花得七七八八不剩多少了。
  昨晚上赵向阳算了算手头上剩的钱，只剩不到十块钱，别说是看电影了，就连吃饭的口粮都快不保。
  可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和白薇如实说。
  白薇面上已经很不高兴了，她这回没能压得住脾气，有些冲动和委屈地朝赵向阳控诉，“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忙？一和我在一起就忙了是吧？好啊，你忙你的，我和王学昌一起去看，他有时间！”
  闻言，赵向阳心里一阵烦躁。
  不仅因为白薇不能设身处地体谅自己的不容易，更因为她脱口而出的王学昌。
  王学昌也是他们班的同学，他借着家里的关系上了大学，可是上学后完全不珍惜难得的学习机会，整天吊儿郎当混吃等死。
  赵向阳是看不起他的，可看不起的同时内心对他又有着微妙的情绪。
  王学昌家庭条件很好，平时无论吃喝用度都是班里最好的那个。
  这让只有学校补贴过日子的赵向阳，内心产生了阴暗的嫉妒。
  王学昌和他一样也在追求白薇，可是白薇坚定地选择了自己，这让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所以刚刚白薇口中说出的王学昌让他极为不爽和烦躁。
  可是……
  白薇从来没在他面前发过火，这次大概真的生气了。
  赵向阳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可能回绝地太快了，白薇从小被家里娇养着长大，不该在他这里受委屈。
  他低眉深呼了口气，再抬眼时，眸中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和稳重。
  “薇薇，刚刚是我不对，这样吧，我周六下午空出时间陪你去看电影吧。”
  “哼。”白薇刚才摆出王学昌的瞬间就后悔了。
  王学昌是在追求她，即使她已经明确说明自己有对象了……
  她不喜欢王学昌，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平时对王学昌还是客客气气的。
  王学昌是说过想请他看电影，她拒绝了，今天只是为了气赵向阳。
  所以在赵向阳握住自己的手再次哄她的时候，她顺着台阶下去了。
  “你以后不许这么凶我了。”白薇娇嗔道。
  赵向阳点点头。
  “周六先去公园赏枫叶，然后再去看电影吧。”白薇继续刚才的话题。
  赵向阳咬咬牙答应了，他可以把伙食费再拿一些出来，晚上两个窝窝头也能吃饱。
  “薇薇你一会是不是还要去训练，我送你过去吧。”赵向阳知道白薇在负责校庆活动，而且还是舞蹈队的领舞。
  “不行！”白薇听到后立马拒绝，在看到赵向阳微微惊讶的神情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于是赶紧给自己找补，“我是说空地这么近我自己去就可以，你不是还要忙吗？你快点把工作做完，我们周六就可以好好玩了。”
  她怎么可能答应呢！
  陆水芙今天也和她一起训练，她不能冒险让赵向阳看见陆水芙。
  “向阳，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白薇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于是在赵向阳若有所思的目光下，白薇略显仓促地往空地赶去了。
  第77章
  三天后的空地上。
  一群人正在热火朝天地排练舞蹈。
  “同志们，先停一下。”老师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等队员们都停下后又继续说，“白薇，陆水芙出列。”
  陆水芙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从队伍里站了出来。
  白薇胸口起伏不定，还没从刚才强烈的训练中恢复过来。她同样不明白老师把她和陆水芙同时叫出来是什么意思，所以走过来站定时还偏头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陆水芙。
  陆水芙没有默契地回视，可以说根本“察觉”不到身旁有人一样眼神纹丝不动。
  白薇：……
  “白薇同学，你和小陆同志换个位置吧。”李红卫没有一点预告地通知大家。
  “什么？”白薇第一时间是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生毛病了，什么叫“白薇同学，你和小陆同志换个位置吧”？
  谁是水芙？
  换什么位置？
  我身边这个小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