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夏言从方才开始就有一股奇怪的直觉,邢沉故意瞒着邱静庞老的事情,原因并非是因为庞老隐居,而另有其它。
  还没等他问出口,只听见邢沉又气定神闲地说:“他做了一个小型的频率改变仪器,可以让四维世界的东西留存于三维。我从他那边买了过来,现在戴在夏言的手上。”
  邱静的眼睛猛地睁大了,止不住地惊叹:“我去,这么厉害,他是谁啊?”
  邢沉眼底暗流涌动,轻声问:“庞老,你听过吗?”
  “庞老?”邱静:“他不是早在三年前就过世了吗?你在开什么玩笑?”
  第18章 纪念日(修)
  比起邢沉又压抑又低沉的声音来说,邱静这一响亮的反问如雷贯耳,霎时间像一颗引爆的炸弹,在在场另外两个人的脑海中噼啪作响。
  想来谁都知道,邱静不可能拿生死这种问题来开玩笑,她自然的神情和理直气壮的语气也证实了这一点。
  夏言的眉心用力地皱了一下,转头看向边上的邢沉,他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如何,只是语气平静地开口询问:“你说的是谁,我说的是庞安民。安全的安,民众的民。”
  “我说的也是庞安民啊,你都不用说哪几个字,国内这个领域的专家,在s市的,姓庞的除了他还有谁?”
  邱静无辜地眨了眨眼,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原先以为邢沉是搞错人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能报出庞老的全名。
  邢沉不死心地追问:“你确定他真的死了?”
  邱静不假思索:“当然啊,这还能有假啊——你是不是搞错人了?庞老活到现在,都要一百多岁了。”
  邢沉嘴巴张了张,一时说不出话,空气无声地凝固了起来,最终还是夏言打破了僵局,对邢沉说:“这个事情一时争辩不出来结果,你又不能叫庞老过来和她对峙。不如先这样吧,换个话题。”
  邢沉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活跃的大脑马上反应了过来:“可能是我搞错了吧。”
  “你也别太担心了,不要病急乱投医,多少人和爱人生离死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呢,你能再见到夏言,是你的福气。”邱静拍了拍邢沉的肩膀:“我回头把这件事和我导师说一下,帮你问问他的看法。”
  邢沉点了点头:“谢谢你。”
  紧接着三人陷入了沉寂,邢沉忽然问邱静说:“你要不要和夏言打个招呼?他就在我边上。”
  夏言此刻正靠在邢沉身上,听到这句话,立刻站直了身子。邢沉配合地抱着他的手,一手却悄悄背到身后,将夏言的左手轻轻拉到身后,包在自己宽大的手掌中。
  “好啊,我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他了。”
  “嗨。”邱静对着面前的空气挥了挥手:“夏言,好久不见了,谢谢你当年一直借我笔记,让我不挂科。”
  “还有……”
  夏言眨了眨眼:“什么?”
  邱静往后退了一步,离邢沉更远了些:“大四的时候,有个隔壁班的男的在你位置里塞了情书,邢沉让我帮忙偷出来丢了,结果我不小心顺手把你的一张设计图也丢了!”
  夏言面色一变:“什么?我就说当时我的图纸怎么突然不见了,原来是这样。”
  邢沉面色一变,连忙想冲过去堵上邱静的嘴:“喂!你别说了!”
  夏言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拦下:“我为什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老婆你听我解释……”
  邱静看见邢沉的手臂悬在空中,心虚地低着头,便大胆地继续道:“为了找到那张图纸,我和邢沉徒手翻垃圾桶翻了两个多小时。结果那张图纸被当成废纸回收了,最终邢沉用十块钱的超高价格从收废品的大妈那边买回来了。”
  “还有这种事?你幼不幼稚啊?”夏言无奈地看着邢沉,哭笑不得:“隔壁班的我完全不认识,你担心什么?”
  邢沉慌张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听说人家文笔很好,写情书写得深情并茂的……我怕你到时候被人家打动了呢。”
  邱静挑起一边眉毛:“你不是说你比人家高、比人家帅、比人家有钱、还比人家对夏言好,根本不用担心的吗?”
  邢沉怒吼:“邱静!你不讲武德,你揭我老底!”
  邱静不甘示弱:“邢沉!你不守男德,你对夏言有秘密!”
  夏言大声笑了出来。
  很久没有这种鲜活的笑声出现在他的身上了,邢沉一时间有些恍惚,目光逐渐柔和地落在夏言的脸上,移都移不开。
  夏言眉眼弯弯,如同春风拂面:“没有其他瞒着我的事情了吧?”
  夏言的五官不是邢沉那样的立体派,但也是非常好看,他的眼型鉴于桃花眼和杏眼之间,眯着的时候有股冷漠的压迫感,笑起来的时候却能带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温柔。他的鼻梁不算很高,但也不低,和整张下巴较短、面积又小的脸十分协调。
  这种人放在人群中,可能不一定会第一眼注意到,但如果细看,绝对是过目难忘的类型。
  “没……”邢沉一时看呆了,呼吸都乱了节奏,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了:“啊不对,还有一件……”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还是没法把目光从夏言的脸上移开:“过几天就能告诉你了,现在还不行……”
  “哎呦。”邱静插|了进来:“人鬼情未了夫夫,请把老奴送走,再开始腻歪吧。”
  夏言被她说得红了脸,又让邢沉充当转达工具地问了邱静在英国的生活,关切又可靠地给她接下来的学习生活提出了一些可行的方案。
  邱静感动地快哭出来了:“呜呜,夏言,我就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呜呜呜呜呜。”
  “好了好了,要哭回家哭,人鬼情不会了夫夫要继续腻歪了。”邢沉拿起车钥匙,一手放在邱静的行李箱的拉杆上:“我送你回家吧。”
  邱静随即喜笑颜开:“我的日子也是好起来了,让邢少爷给我当司机。”
  邢沉当即放下车钥匙:“我转你五十你打车走吧。”
  邱静:“……告诉夏言我再也不和他老公当朋友了。”
  邢沉听到这个称呼,满意地笑了起来:“看在你还算会说话的份上,我送你吧。”
  “谢谢少爷,拜拜夏言。不用担心,我回去会想办法的。”
  夏言也挥手向邱静告别。
  邢沉一手一个行李箱出了门,临走还有些不舍地对屋里说:“阿言,我马上回来。”
  夏言点了点头。
  随着关门声的消失,整间房子又陷入安静之中。
  夏言在沙发上找了个相对舒适的位置躺下来,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出神。
  邱静刚才说的那一句话,又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多少人和爱人生离死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呢,你能再见到夏言,是你的福气。”
  他这段时间一直很开心,过着和生前没什么区别的生活,甚至连最后那段时间的病痛也没有了,死后那段没有意识的时间仿佛从未有过。
  他感觉现在像是一场真实又不真实的梦。
  滴咚。
  夏言的思绪被门口解锁的声音打断,他翻身起来,看见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进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因为我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呀。”邢沉张开双臂,笑着朝他走来。
  夏言轻轻推了他一下:“瞎贫。”
  邢沉低下头,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在他边上坐下:“我现在要先干一件事情。”
  夏言问:“什么?”
  邢沉掏出手机,轻车熟路地拨通一个号码,点开扬声器:“喂,是我邢沉……有人说你三年前就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夏言大惊失色:“邢沉,你……”
  对面不温不火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那是三年前我为了应付学校说的,当时许多研究生想让我当导师,但我可不想被返聘。像我这么坏的东西去带研究生是会违反公序良俗的。”
  夏言:“……”
  庞老:“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啊,我真的是骗人的。你不会怀疑我是鬼魂吧?”
  邢沉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呃,我没有。”
  “那就是怀疑我不是庞安民?!我的获奖证书,我的科研奖项都摆在我家里呢!上面都有我的照片!难道和我现在不像么!你怀疑我的学术能力?难道我看起来像骗子吗?!……”
  邢沉连忙喊停:“停,停停停。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继续你的研究吧。有事再联系。”
  说完,他连忙挂断,那一连串的怒吼才从听筒中消失。
  夏言满头黑线:“好离谱。”
  邢沉往里一靠,从背后环抱住他:“是庞老就不奇怪。不过没事,我自己会查。”
  他的手指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打字,动作间衬衫不安分地滑落下来,露出一截精壮的肩颈线条。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环着夏言,让他无法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