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5处特级咒灵拔除任务(风险系数达到红色警戒,建议派遣特级咒术师五条悟 )——情报来源涩谷,北海道,青森,秋田,神奈川,群马等区域监视组
  11处一级咒灵骚动风险(已完成24小时内现场风险勘测 建议增派特级咒术师五条悟)——情报来源青森,岩手,秋田,山形、宫城县、福岛六县;福冈、长崎、佐贺、熊本、冲绳八县区域监视组
  3处疑似诅咒师残余组织活动(情报来源监视组,优先安排特级咒术师五条悟支援)——情报来源横滨,东京,熊本区域监视组
  密密麻麻的字样引入眼帘,我盯着那些着重红字批注的字号,不禁问道:“这是他一年来的任务清单?”
  熏女士微笑:“一周,准确说95小时内需完成的任务额度。上周他以回老宅探亲为由逃掉不少任务,这是应补的份额。”
  我说:“你们有把他当做人看待吗?”
  熏女士嘴角扬起惯有的弧度,笑容却没达眼底:“人?是神明哦白塬君,他可是有史以来的最强咒术师。”
  “别露出这种表情。”熏扶额,“是他要求将特级任务优先推给他来完成,最强配最棘手的任务很合适不是吗,强行将没有达到同等级别的咒术师推向特级任务也只是徒增伤亡率,日本的特级咒术师是比中国熊猫还稀少的存在,我们很珍惜这些耗材。”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些话后我隐隐有些生气,虽然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气愤什么,我拿走那些文件表走到伊地知安排的工位上开始工作。
  一杯热茶突然摆到我桌边,是伊地知先生。
  “刚开始接触这些工作不用太逼迫自己,请放轻松,鸫君,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他微微弯低脊背,对我说。
  “请随意。”
  我忍不住发问:“那女人对咒术师到底抱有什么样的偏见?”
  “熏前辈是把荣誉即责任刻进了职业信条中的女强人,曾经有一位咒术师在任务重骨折重伤,熏前辈看望他时递过去的不是鲜花与营养品,而是一摞二级任务委托书。”伊地知试图露出一个笑脸,实则笑容比哭丧的表情还难看,“可她有一句话在理,世人皆为耗材。”
  “耗材吗……伊地知先生,请给我一份日本所有咒术师在职履历表。”我大概明白了。
  我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将这些任务全部探查完毕后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新的一摞任务划分表砸到熏女士桌面时,溅起的灰尘弄脏了她的眼镜。
  “做什么?”
  “任务重新划分计划书。”
  “?”熏扣了扣桌面,有些无奈,“白塬君,你搞错了努力方向,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联系后勤分配时间,安排五条悟处理这些任务。”
  “不,任务也分轻重缓急。”我抽出标注重点的任务文件,指尖敲了敲纸张,“福岛六县和冲绳八县提供的监控资料模糊不清,任务应降为二级,本就不该劳烦特级咒术师出手。至于3起诅咒师情报是误判,错把异能者当成诅咒师,要么是个别职员想吞外勤补贴,要么就是当事者能力不足。这样的情报,毫无参考价值。”
  我的目光扫过清单:“至于剩下的 5 场特级拔除任务,我相信五条悟可以在半月内会陆续完成。之后有任何问题,欢迎随时找我对接。”
  最后,我直起身,目扫全场,平静说:“有意见可以憋着,鄙人不喜职场官腔那套,不爽请背后套麻袋,当面我会揍人。”
  “我是白塬鸫,负责特级咒术师—五条悟的辅助监督,请多指教。”
  “……”全场寂静。
  我很满意:“非常好,请大家做自己,刻薄起来。”
  依照熏的性格绝计不会容忍一个毛头小子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可此男高着实诱人,嘴角翘起的弧度都显得那么好亲。当那双浅淡瞳孔扫过自己时,心脏不受控制的急速跳动起来。
  “下不为例,回到你的位置。” 她低下头,耳垂泛红。
  熏认为自己疯了,居然被骂的到神经有点爽。
  下午十四分十一秒,收到五条悟来信。
  [五条悟]:第一天工作如何呢?有没有和同事好好相处呀?被欺负的话可以大喊五条老师名讳噢!比福泽谕吉还管用噢!
  我思索了几秒,打字道:同事热心,领导和蔼,沟通流畅,氛围融洽。
  五条悟偏头回想西宫熏那老女人喋喋不休的精英作态,略显犹疑。
  [五条悟]:真的?
  [白塬鸫]:嗯,她人超好。
  [五条悟]:抬头看门口。
  我疑惑了下,顺着他的指令看去。
  白发咒术师手提一盒糕点,薄唇泛着一抹光泽,正冲我招手微笑。
  我心脏几乎停跳。
  站起身——
  “你看到了?”
  “什么什么?鸫力压全场给我减负的名场面还是熏那张老脸差点没挂住呀?都看到了,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哦。”
  我转身就走。
  “诶,你干嘛去?”
  “外面。”
  “做什么?”
  “上吊。”
  第15章
  离开大厦时已经是傍晚,街道旁盛开着河津樱花。
  五条悟注意到即便鸫着装低调,面容半遮,依然惹得不少行至而过得路人侧眸注视。
  鸫的眼瞳很大,如同猫儿般清透浅色的眸子,可能因为饮食不规律,体脂偏低,侧脸的线条锐而精致,白桦色长发松松束在脑后,模糊了性别的概念,不过,被那双眼睛沉静注视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鸫可能从不清楚,他的眼睛若长时间盯着某人,稍稍挪动下视线,便是一个不得了的撩拨。
  那不是刻意引诱,而是某种浑然天成的本能。
  白发咒术师喉结滚动,手中的礼袋捏的作响。
  他明知鸫的“引诱”是无意识的行为,也很清楚那吸引他的魅惑最终将引发某个失控的局面,但这种情感被拉扯的微妙体验,他几乎没有思考便选择了随波逐流的态度。
  那本日记中记载,鸫是最接近伊弉冉尊的宿体,他这个人,他的能力,便是诱人堕落,激发人类心中最原始的恶欲。
  [会发展到哪种地步呢]
  悟也很好奇。
  ————
  我们停在了一家高档餐厅门前。
  我心头莫名一紧。
  悟推门而入,侍应生带引我们入座。
  侍应生递出菜单,客气且亲切:“先生,请问要点什么?”
  我盯着那一串烫金英文,发出穷鬼的声音:“要走。”
  五条悟开口:“我请客。”
  椅子再度被拉开,点好主菜后我将菜单转给他:“真地可以吗,这家蛮贵的。”
  五条悟瞥了眼那八道主菜,淡定说:“庆祝你入职第一天,有什么不可以。”
  “我再点几个。”见他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反正从你工资里预支喔。”
  “你好,之前点的八个餐品请退掉。”
  “开玩笑的。”
  “再来两道甜品,对,最贵的那个。”
  显然,侍应生见惯了大场面,不动声色的为二位贵客添水上甜品。
  “都不缺钱了还这么抠门?”五条悟语气略显戏谑。
  我将菜单退回:“一种生活态度。”
  他笑着点头,毕竟这顿餐饭连他一条内裤都买不起,但悟隐隐觉得这话说出来会遭打。
  “你清楚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吗?”等上餐的间隙,悟说道。
  “我姐姐诅咒了我。”我断言道。
  “那么谁诅咒的她?”悟反问。
  我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诅咒]本质是人类溢出的负面情感扭曲为一种特殊的能力,你对咒灵是美食亦是毒药,对人类也如此。你经历多少次死亡才变成如今的自己,成为你姐姐期许的模样,你有想过吗,有完成她的真实愿望?”五条悟收敛起玩味的神态,认真道。
  “我明白了,她憎恨我,所以想将我同化成她这种怪物,体会她的痛苦。”
  五条悟摇头:“不,是爱。”
  “没有比爱更扭曲的诅咒。”
  “我们歌颂爱,却对爱的负向作用闭口不谈。”
  五条悟将一碟甜品推至我面前,以温和的口吻说:“先吃饭吧。”
  在人格尚不健全的少女时期,给鸫的姐姐堆积对爱错误理解的女人才是罪魁祸首。
  鸫不理解的爱,恰好与这份诅咒产生和音。爱包含痛苦,扭曲也是爱的一种体现,从一个极端滑入另一个极端,并不罕见,正如他的挚友。
  悟指节无意识收紧,他习惯性弯起嘴角,又察觉到此刻不适合展露笑颜,笑容转瞬即逝。
  倘若要破解诅咒,那就必须理解这份爱,他们中的一人必须达到这个境界,才能获得解除诅咒的钥匙。鸫无力做到这点就由他来完成,毕竟弱者总能在他这攫取更多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