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为了后续能和新郎单独相处,这部分工作必须做完。
  被家仆搀扶着,向外鞠躬。
  “二拜高堂!”
  转过身,向前方鞠躬。
  这些个蠢货,受我一拜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夫妻对拜!”
  还有这家伙,一会等死吧!
  随着那声“送入洞房”。
  我被一路扶着,往后院走去。
  比起梦里,现在可要真实太多了。
  哪怕看不见的情况下,细微的声响与午夜寒冷的空气分毫不差地被身体感知所接收着。
  在欢呼中我迈过门槛,进入布置好的婚房,人群散去。
  那些嘈杂瞬间被隔绝在外。
  屋内只剩下我与新郎两人。
  我坐在床侧,他似乎在屋内转悠,来回踱步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借着这个间隙,用宽大的衣袖遮挡着,一手已经悄然无声摸上了外衣下藏着的匕首。
  “咳咳……”
  那人走到我面前清了清嗓子,又站了半会。
  这人在做什么?要不先发制人把他干倒吧?不,还是等他靠近点更妥当。
  越是安静就越发压抑,有些沉不住气了,手臂微动,突然一柄长物进入视线,那东西轻轻一挑,把遮掩的盖头掀了起来。
  我屏住呼吸,准备以最迅捷的速度完成刺杀。
  随着视野由下至上开阔,新郎相貌落入眼眸的瞬间,一下子愣住了,连拔刀的动作都停留在一半。
  眼眸里白发少年就站在我面前,穿了一套做梦都想不到的中式新郎装扮,头顶的帽子已经摘了,被他丢到一角,银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显得他面容更加青涩,意气风发的脸上洋溢肆意的笑容,那双湛蓝的眸子向我投来他一如既往的戏谑与得意,似乎对我此刻的神情异常满足。
  得了。
  五条悟,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第42章 第42章
  真是满脸的得意啊, 明显就是蓄谋已久。
  四目交汇,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望见一抹惊愕从他眼里转瞬即逝。
  下一秒他恢复一如既往轻浮的笑脸:“怎么样?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在搞什么鬼啊?!”瞪大眼睛,忍不住发出一连串质问, “所以前面跟我拜堂的也是你?你变成了新郎?”
  “哎呀, 别这么激动小点声。”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望见我手里亮了一半的匕首,差点跳起来,“哇, 不是吧秋, 你要谋杀亲夫?!”
  “嘁。”无视他这番玩笑话, 把刀子收了回去。
  “见到我就不能表现的高兴点吗?老子可是帮你逃过一劫欸。”他沿着床榻,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哦,是不是万家人要弄死我?”
  既然占了万家儿子的身份, 一定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做了。
  我甚至瞧到那串佛珠被他拿来叠戴在手上。
  “原来知道啊?所以才想杀我?咳咳, 不对,是新郎。”
  “我变成这样也就算了, 毕竟是对方的目标, 你又是怎么回事?”我问。
  “这个啊,还真是巧合……”
  五条悟把这段时间他们几人的行动大致同我描述了一遍。
  被那群人当做新娘带走后, 他们打算继续原来的计划——先翻进万宅瞧瞧那个炉子。
  不过, 在这之前他们做了一次实验,是五条悟早就想干的那件事——随机选择一位幸运儿, 打晕然后捆住, 看是否会出现什么问题。
  然而晕倒的时候还正常,醒过来却失去了理智, 为了达成回到“正轨”的目的,身体无视了绳索束缚与□□疼痛,竭力站起来,意图回去,即使已经超出人类生理极限也不肯罢休,如果不松绑那人的手脚恐怕会生生勒断,唯一停下他们的办法就放走他或者再次打晕。
  总之,如果想限制镇民行动,又不危害到生命,目前可行手段就是让他们陷入昏迷,但治标不治本。
  于是问题回归到探索万宅上。
  因为是比较危险的行动,硝子不适合跟着一同参与,而夏油杰发现张大牙一直盯着他,似乎想监视他是否会破掉那堵墙,最后三人决定分两头行动。
  “老子刚潜入万家没多久,它家的狗就发了疯似的乱叫。”他不爽地说。
  “是你被发现了吧。”
  “不可能,就是看准了附近只有一个人才选那个位置潜入的。”他反驳说,“他进了一个看起来像密室的地方,用来开门的东西是腰上的玉佩,正好撞上他出来,一时兴起就把他打晕了,狗也是这个时候叫的,有意思的来了……”
  五条悟兴致高涨的脸上浮现一抹神秘。
  “拿走玉就溜了,结果家仆赶到时居然把被敲晕的那家伙当做了入侵者绑了起来,很自然地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老子稍微露了个脸,那些家仆们都恭敬地围上来唤我少爷,嘿嘿,你说好不好玩。”
  “还能这样???”我迷惑地脱口道,顿了顿继续说,“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以万家少爷的身份行走啊?”
  “厉害吧!”他骄傲地点头。
  “那么……夏油杰也是因为捡了那个荷包才被当成二蛋啊。”我若有所思说。
  “他现在估计还不知道呢。”
  “出去前别告诉他真相。”我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又问向我,“你呢,从哪里得来的情报?居然一言不合就亮武器,太凶了吧。”
  敛起表情,我沉着脸把梦里所见所谓简略说了一遍。
  五条悟从起初的惊讶到认真思索。
  “居然还有这种事……太神奇了……的确和万宅的主人交代的一模一样,他们说这佛珠是专属于我的,也就是只有‘我’能使用,说是给任何人戴上就能限制行动,我的任务就是给你戴上后送去香炉那边,举行仪式。”他望着叠戴在手腕上的佛珠说。
  “对你自己没影响?”我问。
  “没——这东西连明明咒具都算不上,但或许是世界本身的产物,在内部仍旧有作用吧。”
  “说不准当年真的是咒物呢……炉子见过了吗?有什么发现?”我问。
  “看不出什么问题,那东西倒是真实的,不过特级咒物是破坏不了的,秋应该知道吧。”
  “这样吗……”
  我有些沮丧,如果“新郎”是可以被任何人随意替代的,那么杀新郎就没有意义了。
  “不过……”身旁五条悟开口道,“有一个人我觉得有些古怪。”
  “谁?”
  “万家的家主。”
  “有什么奇怪的?”
  “那家伙遮遮掩掩的,连见我也是隔着屏风和我讲话,现在想想,有些可疑欸……另外他自始至终都在强调‘献祭掉新娘一切就能结束’……这得把她看做灾祸的根源才会这样说吧,不就和梦境透露的情报恰好相反了吗?”五条悟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所有人都表露对新娘的忌惮或许也没问题,偏偏管家却私下悄悄和我说了‘万家的富贵能否保住就看少爷你了’这种话……一开始我还有些奇怪,现在好像明白了……万家家主的立场与其他人不一样。”
  “你认为万家家主是局外人?”我接过他的话说道。
  “是这个意思。”他轻轻点头。
  “除了我们,还有谁能是局外人呢……除非……”
  话还没说完,他迅速抬手,宽厚的手掌突然迎面压了上来,将嘴沉沉捂住。
  被他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扒开他质问。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身凑过来低沉道:“有人来了,而且数量很多。”
  我一怔,外面怎么会有人?这不在流程之内啊。
  环顾一圈,借着屋内昏暗的灯火,果然见到了窗外的倒影,一颗颗圆滚滚的头探出了一半,如果能看见外面的景象,大概是沿着墙半蹲的姿势,随后甚至见到有人戳破了窗户纸,一双双眼睛透过洞孔将视线投了过来,仿佛在观赏一场好戏。
  这不加掩饰露骨的行为让我浑身汗毛陡然悚立。
  “现在不用我解释了吧?”五条悟松开手低声说。
  他们应该是见房间太久没动静,所以好奇来看看,只是没想到会用这么直白的方式。
  “我有一个想法。”我说。
  “什么想法?”
  张了张嘴,又合上,实在受不了这些视线了,干脆起身把床脚架上系好的床帐解开。
  “到床上来说。”
  “啊?为什么?”
  “快点,我不想被偷听,也不想被偷看。”不耐烦催促,自己先一步缩进了临时“安全屋”,看他迟疑的样子,我笑着说,“干嘛啊,怕我占你便宜?
  他不情不愿地坐了进来,盘起腿:“到底要说什么啦?”
  我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点,他轻微俯身同时我也将脸凑上前,手掌端在脸侧,在他耳边悄声开口:“或许我们可以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