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鲜红的血珠后知后觉般从禅院直哉脸颊溢出。
  “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不会杀你。”我冷着脸道。
  真是狗急跳墙了啊,偷袭也是名门之后能做出来的事?
  “你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别妄想在禅院呆下去。”他慌乱中面露嫌恶。
  “别天真了,直哉,你以为你父亲不知道我的底细吗?”我不屑一笑,“真叫人伤心啊,我还以为能友好相处的呢,毕竟今后几年,我们还会在同一个学校念书啊。”
  我耸耸肩,见好就收。
  “呵,我也不为难你,订下契约就放你离开。”
  他用困惑的表情看向我。
  “束缚。”我纠正道。
  好像在日本用的是【束缚】一词。
  “想都别想!”
  “今天晚上在我这得所见所闻,不准以任何形式泄露。”我置若罔闻继续说。
  原本还有些抗拒,听见具体内容他怔了怔。
  “就这?”
  “就这。”我扬了扬眉。
  “我同意。”他果断道,不论如何,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眨眼间,灯亮,潮退。
  不论是那口散发不详气息的棺材,还是那群可怖的咒灵们,都不复存在。
  一切恢复如初。
  如果不是湿漉发臭的衣服,还有脸上隐隐作痛的伤口,禅院直哉或许认为这是一场幻术表演。
  我站起身,看他也从地上坐起,顺便好心拉了他一把,然后将刚刚那把用来偷袭我的匕首,放回他掌心。
  他看向我,表情抽搐:“你真是脑子有病。”
  都什么时候了,丧家犬还这么有底气吗?
  老家那些货色,被我教训过一次也老实了。
  要说禅院直哉有什么过人之处,那么一定嘴硬这方面,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下回还这么对我说话,我就让你完整体验一次生孩子的感觉。”
  他脸色一变,瞬间噤声,甩着袖子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我哼笑出声:“草包。”
  “妈妈,你又被人类厌恶啦。”耳畔传来稚嫩的声音,青白的婴儿趴在我肩头,向我示好,“没关系,我们永远爱您。”
  “滚蛋!”
  “嘤……”它带着哭腔从我肩上消失。
  我需要你们的爱吗?
  但凡长得好看点我说不准也能欣然接受……什么丑陋的玩意,真是大言不惭
  话虽如此,但从我有记忆以来,它们便成了我无法割舍的部分。
  如影随形。
  第7章 第7章
  “小秋,你的体质很特别……不要让那些家伙感受到你的恐惧……别被假象蒙蔽了双眼,去观察真实……站起来小秋,别人弱小还能换一种方式活着,你弱小就意味着死亡。”
  话语最后,唯一的一丝光亮也随着门的合上一同消失。
  ……
  猛地睁眼。
  日式风格的天花板映入我的眼眸。
  我醒了下神,才想起来现在是在日本,在禅院家。
  居然梦到小时候了,还真久远啊。
  “叮铃铃——!”
  闹钟迟来地响起。
  我立马按掉,顺便拿起手机,欣赏起昨日的战利品。
  哈哈直哉这家伙可真滑稽啊。
  ——照片里,他捧着肚子在地上,表情扭曲且痛苦。
  现代的电子仪器捕捉不到咒灵,所以图片中只有他一人,并且他的腹部也并未像昨日他自己见到的那样隆起。
  所谓“怀胎”只不过是术式构建出来的幻觉。
  当然,直哉他自己已经认定为现实了,当时任由情况继续发展下去,幻象则会成为现实,他那肚皮是真的会破掉的。我猜,他只要回去细细复盘也能瞧出幻术相关的端倪。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由于不了解我的咒灵究竟有哪些术式,只要换一个新的场景,他依旧很难分辨出真实与幻觉,有很大概率中招。
  昨晚看似闹得很大,实际上在不知情的者看来,昨天不过是与往常数百个日月一样平静的夜晚。
  至于禅院直哉——禅院家不是他做主,直毘人信奉能力至上,所以他做不了什么。
  毕竟除了他脸上那点小伤,我也没伤害任何人。
  而心灵受创伤这种事,只能归咎于这蠢货太过无能。
  洗漱完毕用过早餐。
  我闲来无事在禅院家的院子里散步。
  以前在家里我的自由时间相当少,即使是在假期训练课程也排得满满当当。
  除了任务,每个月就只拥有那么一天可以外出的假日。
  逛了一圈,我在某个屋前停下,我随便拉了个打扫的佣人问:“直哉呢?”
  “少爷他一早就出门了。”
  “出门?去哪?”
  “是,具体的在下也不清楚。”
  有意思啊,这家伙不会是躲我才跑掉的吧?
  “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让东方那种东西住进家里,简直就是在引狼入室!她……”脑内响起直哉的声音,但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碍于束缚的存在,他讲不出昨天有关我的所见所闻。
  鬼婴的耳朵很好,它喜欢擅自传递一些消息给我,可能是实时,也可能是记录下来的声音。
  不过遇上我心情平平的时候,它可能会挨骂。
  它们虽然听命与我,但始终无法完全和我心意。
  就像很多狗在主人眼皮子底下也会忍不住搞事情一样。
  “呵,怎么了?难得见你这么生气啊?”
  “必须把东方送回去!不,应该将她列为诅咒,立刻祓除!”
  直毘人没理会他。
  “那家伙很危险!”
  “听下人说你大半夜的去找过她了?”直毘人问。
  “……”
  “脸上的伤是她弄的?”
  “……”
  “这么点伤就大惊小怪的,真失态啊……”他继续嘲弄道。
  “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说!”
  “有什么好紧张的,她是有些特别,但都在可控范畴……这不是我一人认定的,总监会对此也是默许态度,”直毘人顿了顿,“婚约是不可能取消的,至少三年内不可以。这是我和东方家的约定,”
  “东方家到底给了什么好处?”
  “呵呵,你想知道?”话虽如此,直毘人却没有解释的打算,继续道,“如果实在看不顺眼,那就别再去招惹她。”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我家!”
  “那又如何?直哉,你还在天真吗,整天被那些谄媚的杂鱼称作天才就得意忘形了?不论是六眼,还是东方秋,有些人出生便具备得天独厚优势,连天才都要仰望一下,”直毘人灌了口酒,“时代不一样了,听说东京高专那边今年入学了一位咒灵操使,乐岩寺有邀请他,但是对方选择了那边……看看东京高专都是哪些人吧……别过的太安逸了直哉,与其有功夫在这里和我争执这种小事,倒不如想办法变强自己赢回来。”
  直哉沉默了会,又用一如既往那副傲慢的口吻说:“父亲居然拿那种上不了台面的货色和悟相提并论。”
  “这种话,等你胜过她再说吧。”
  “我会的。”
  对话记录到此结束。
  我定了定神。
  思考下一步计划。
  目光锁定在路过的某个眼熟仆从上,没记错的话那人应该是禅院的管家。
  我挂上微笑,上前叫住他。
  ……
  回到自己房间,我用手机拨出一串号码,没想到对面接都没接就给我挂了。
  于是我又打了一次。
  “谁?”
  “直哉呀,是我,小秋……”
  “嘟嘟嘟……”
  我错愕地看了眼手机。
  又给我挂了?
  我干脆躺回床上,举着手机编辑短信。
  其实也没什么内容,就两张照片。
  发送过去不过数秒,我这边就进电话了,还是那串号码。
  哈哈,有本事继续硬气啊!
  我当即坐起,饶有兴致按下通话键。
  “你要做什么?”他嗓音低沉,听得出已经在生气了。
  “你在哪?”我盘起腿。
  “和你没关系吧?”
  “我想见你,直哉。”
  对面突然语塞,沉默了半天。
  “就说要做什么你才肯把照片删掉吧?”
  “照片是不可能删的,但我保证不会让除你我之外第三人知晓,前提是,你得听我的吩咐。”
  “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能想象到他在那头咬牙切齿的样子,捂着嘴尽可能不让自己笑出声。
  “啊是吗,那我就不能保证同样的信息会不会给禅院家人手发一份了。”
  “别搞这种令人作呕的手段,你究竟想干嘛?”
  “我要出去玩,但你父亲说必须得你跟着才能出门,懂我意思吧,不管你在哪,中午之前让我见到你,另外,我没有钱,你得全程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