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所以只有我……只有我不配见人,是吗?!你们全都这样觉得?”
  每个字都在发抖,他的鼻梁被情绪压得微微发红。
  崔安然不忍再看,想要侧过视线,贺清池捏住她的下巴掰过来,她被迫和他对视,他的指节压迫着她的气管:“崔安然,说话!”
  “对!”
  她终于嘶吼出声,扯开他的手,然后猛然咳嗽起来。
  他果真露出彻底被打碎的表情。
  “我爱你。”贺清池悲哀地说,“你没爱过我。”
  他冲她扬起手臂,漂亮的脸露出几分狰狞, 肌肉绷紧,拳心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崔安然因本能的恐惧而偏过头去,闭上眼睛,耳旁的发丝因拳风扫过而飞扬起来,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只听见墙壁砸出一声闷响。
  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贺清池碾上去踩了两脚,转身离开。
  崔安然慢慢睁开眼睛。
  月蓝色的表镜迸裂成细小的碎片,散了一地,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原本在透明表盖下优雅旋转的陀飞轮——这个凝聚着制表师无数心血与智慧的精密部件惨烈地解体,那些精致的齿轮、纤细的游丝散落一地,指针抖动着,疯狂的混乱的抽搐地狂转。
  她蹲下来捡起最大的一块主体,然后一枚一枚地捡起其他碎片。
  这是个简陋的柴房,地面是踩实的泥土,金色的零件混在其中难以辨别,她极为细致耐心地做这件事,膝盖跪
  在地上,直到捧起满手的黄土,直到天色已经全黑。
  崔安然没带任何东西出来,只能把残破的零件紧紧攥在手心,一步一步的下山,碎掉的边缘细小但是锐利,扎出无数肉眼看不清的伤口。
  她的手上没有任何伤痕,可她痛到钻心。
  崔安然回到房间,从阳台的落地窗看去,山体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她度过了鬼打墙一般的一周,每天住在同样的房间,看同样的景色,陪谢青彦见不同但是根本分不清有什么区别的访客。
  虹飞这些年来一直被人诟病老派陈旧,谢青彦掌权后调整结构也只是表面功夫,如今达成了和悦然的合作,有了新技术作动力,问题迎刃而解,谢青彦的位置会更加牢固。
  订婚宴的请柬已经发出,加上股东大会的筹备,提前一周就已经开始有人到访入住,酒店内的人越来越多,公开区域等同于公众场合,除去必要的陪同,崔安然都待在顶层的露台。
  她背对着日照金山的辉煌景色,总是在向下看。
  她像是一枚沉默的摄像头,看那个人吃东西、喝酒,在园区里走来走去,忽然就躺下来晒太阳,脸上的伤痕渐渐愈合,很偶尔的,他也会露出笑容。
  在一楼的凸出去的旷野餐厅,一只猫跳上窗台,优雅地沿着非常狭窄的木栏行走,骄傲地竖着尾巴,它心情放松,正在巡视领地,贺清池向它伸出手,猫不屑一顾地甩开脑袋,他因此笑了,晴朗清透。
  有时候他看见她,有时候他面无表情,他们每天同桌一起吃饭,但是崔安然再也没有听见过贺清池开口说话。
  这里拥有相当好的阳光,相当好的景色,相当好的气候,但是氛围阴郁,像是池水没过胸口,人在压抑的环境中慢性死亡。
  在公开场合,谢家人都相当正常,甚至贺清池都会和人寒暄,但是等到回到私人区域的小楼,回到一起吃饭的餐厅,就像吸血鬼回到巢穴,阴湿的潮气从脚底升腾上来。
  贺清池会突然发疯,砸过好几次东西,保镖来不及阻止,又或者是老谢总示意他们不要阻止,他把整个屋子所有能扔到地上的东西全都砸碎,一声一声尖锐的爆裂在耳旁炸开,崔安然不得不闭上眼睛深呼吸才能忍受。
  但比起这些,另外两个人习以为常的或者说视而不见的态度才是更深一层的恐怖,老谢总不厌其烦地责令贺清池在订婚宴上发言,而谢青彦则每一次都会附和,用温和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态度。
  “阿迟,你总是要站到台前的,你是谢家的儿子。”
  “你不是说我不配姓谢吗?”贺清池站在满地的碎片当中,下颚挂着一道新鲜划伤的血痕,“我宁愿当个野种。”
  作者的话
  没有羊毛
  作者
  04-24
  吵架还是得连贯点,非常努力的赶出来了qaq
  ??77 你可以恨我,我不介意
  订婚宴当天,贺清池失踪了。 那天崔安然起得很早,六点钟吃早饭,七点钟就有人来敲门核对一天的行程,崔安然拉开门,舒窈站在门外,她对她扬起一个宣告式的笑容,重新做自我介绍。 “小崔总,从今天起,我将作为小谢总的特别助理和您对接和沟通。” 崔安然回道:“就叫我安然吧,舒窈姐。” “是小谢总让我这样叫的。” “那好吧,随便。” 舒窈强调道:“今天到场的不仅有合作方、资方、股东和官方的贵宾,还有众多记者和媒体,订婚宴的所有安排都是我和小谢总一一核对好的,希望您严格按照流程执行。” 崔安然淡淡道:“嗯。” 她让开了一点,趿着拖鞋转身向屋内走了两步:“舒窈姐,进来说。” 崔安然在落地窗边倒下两杯清茶,阳光正穿透晨雾照亮雪山的顶峰,形成了气势恢宏的背景画面,崔安然沉默地翻看日程,舒窈开口道:“小崔总,细节太多,我担心影响您休息,就根据通常的经验擅自决定了一些,您有什么不喜欢的,可以现在向我提出,我来调整。” 上一次见面,崔安然的身份是她的老板的女儿,她说“你问我就好”,这一次见面,崔安然的身份是她的老板未婚妻,她称呼为“您”,却说“可以向我提出”。 她有能力有阅历,为了对应今天的场合,舒窈化了全妆,穿着礼服,礼服的款式大胆,露着窈窕的裸背,野心勃勃,以全副武装的姿态,看着面前年轻的、稚嫩的、尚未成为掌权者,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女孩。 但舒窈想错了,崔安然比她想得更清楚,索求的更明确,她忽然非常亲热向前握住舒窈的手:“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反正你会一直陪着我的,我怕说错了话,你一定要及时提醒我,之后的结婚典礼也是你负责,对吗?最好是……嗯,最好是这样,舒窈姐,你可以当我的伴娘吗?” 崔安然的眼睛无辜地微微张大了,她握住的手柔软无骨,有微微凉意,她抬眼看见的脸妆面惨白,嘴角抿得紧紧,舒窈抽回手,语气和神色难辨:“小崔总,这好像不合适。” “很合适啊。”崔安然微笑起来,“你是悦然和虹飞合作…
  订婚宴当天,贺清池失踪了。
  那天崔安然起得很早,六点钟吃早饭,七点钟就有人来敲门核对一天的行程,崔安然拉开门,舒窈站在门外,她对她扬起一个宣告式的笑容,重新做自我介绍。
  “小崔总,从今天起,我将作为小谢总的特别助理和您对接和沟通。”
  崔安然回道:“就叫我安然吧,舒窈姐。”
  “是小谢总让我这样叫的。”
  “那好吧,随便。”
  舒窈强调道:“今天到场的不仅有合作方、资方、股东和官方的贵宾,还有众多记者和媒体,订婚宴的所有安排都是我和小谢总一一核对好的,希望您严格按照流程执行。”
  崔安然淡淡道:“嗯。”
  她让开了一点,趿着拖鞋转身向屋内走了两步:“舒窈姐,进来说。”
  崔安然在落地窗边倒下两杯清茶,阳光正穿透晨雾照亮雪山的顶峰,形成了气势恢宏的背景画面,崔安然沉默地翻看日程,舒窈开口道:“小崔总,细节太多,我担心影响您休息,就根据通常的经验擅自决定了一些,您有什么不喜欢的,可以现在向我提出,我来调整。”
  上一次见面,崔安然的身份是她的老板的女儿,她说“你问我就好”,这一次见面,崔安然的身份是她的老板未婚妻,她称呼为“您”,却说“可以向我提出”。
  她有能力有阅历,为了对应今天的场合,舒窈化了全妆,穿着礼服,礼服的款式大胆,露着窈窕的裸背,野心勃勃,以全副武装的姿态,看着面前年轻的、稚嫩的、尚未成为掌权者,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女孩。
  但舒窈想错了,崔安然比她想得更清楚,索求的更明确,她忽然非常亲热向前握住舒窈的手:“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反正你会一直陪着我的,我怕说错了话,你一定要及时提醒我,之后的结婚典礼也是你负责,对吗?最好是……嗯,最好是这样,舒窈姐,你可以当我的伴娘吗?”
  崔安然的眼睛无辜地微微张大了,她握住的手柔软无骨,有微微凉意,她抬眼看见的脸妆面惨白,嘴角抿得紧紧,舒窈抽回手,语气和神色难辨:“小崔总,这好像不合适。”
  “很合适啊。”崔安然微笑起来,“你是悦然和虹飞合作的最佳见证,我想要和你分享我和青彦哥的幸福时刻。”
  舒窈匆忙而逃,崔安然获得了整个上午的清净,中午她见到了谢青彦和老谢总,但是没见贺清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