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过了几天,hazel 又上传了几张在健身房的照片,和所有在这个年纪的男生一样,他穿着白色背心对着镜子拍照,衣角随意地塞进运动短裤里,线条紧实的小腹能看出轮廓线 ,胸膛处的肌肉隆起,将背心撑满,崔安然下载了这几张图片。
  她会梦到他,有的时候。
  人总是需要有地方释放下压力才不至于疯掉,janet 每周都会带男友回公寓,一墙之隔,崔安然总能听见旁边传来“砰砰砰砰”的震动声,二手市场淘来的中古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两个人暧昧不清的调笑像模糊的水雾一样从地板的缝隙蔓延进来,沾湿她的脚踝。
  通常这个时候,崔安然会带上耳塞。
  但也有一些时候,她会点开 hazel 发的照片。
  在异国寂静无声的深夜,人心中的孤独会孕育出一头野兽,而崔安然采用最简单的方式搪塞它,于是这头小狮子,从未被满足过。
  不过在崔安然的叙述中,她没有向小琪讲到这个部分,这属于私人体验,她直接跳到了下一个具体的情节点。
  大概是一个多月以后,又或者两个月,八年过去,具体的时间点崔安然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一些情绪,那天她非常狼狈,抱着超市的纸袋,捂住破掉的一个角,uber 上预约失败,她犹豫了几分钟,在地图上查了一遍路线和时间,决定自己走回公寓。
  崔安然单手把手机塞回牛仔裤的口袋,找到一个角度,身体向街侧倾斜,小臂肌肉紧绷,牢牢扣住纸袋,破掉一角的纸袋反而因为这个施力的动作裂的更开了,苹果和柠檬掉出来砸到脚背,滚落一地,崔安然暗骂一声,弯腰去捡。
  红色的阿斯顿马丁像幽灵似的贴着地飘了过来,崔安然抓住圆滚滚的柠檬,先是看见反射着冷光的铝合金轮毂,然后是优雅馥郁的酒红色车身,再往上,是非常有反差感的一幕,一张精致漂亮而且神情温柔的脸,hazel 趴在车窗上,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的美国式笑容。
  “要帮忙吗?”
  “要。”
  把沾过灰的苹果和柠檬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进后备箱,崔安然坐上车,发过去公寓的地址。
  手机咕嘟一声响起了消息泡泡,hazel 点开看了看设置导航,突然看了她一眼:“首字母是 a,但是从来不发消息,小姐,你已经掉到 z 了。”
  崔安然很坦然地说:“我以为你已经把我拉黑了。”
  “janet 吗?”
  “嗯。”
  “给你一个机会道歉。”
  他看向她。
  红色的跑车从璀璨的街道灯光中滑进公寓楼下的黑夜,崔安然先说了“不用了”,然后说“谢谢”,她推门要下车,hazel 突然在她身后念出她的名字。
  不是 ari,而是她的中文名。
  “崔,安,然。”hazel 用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崔安然回过身,发觉 hazel 手里正举着一张纸,上面有她的护照 id、姓名和其他身份信息,这是她打算去考加州驾照的申请表,纸张全部被展开,纸面上几道折痕,应该是她上车时拿手机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掉出来的。
  崔安然一只手抓着椅背探身向前,另一只手去抢那张纸,语气微怒,但总体还算情绪平稳:“给我。”
  像那支 pocky 一样,hazel 故技重施,指间夹着往后一撤,崔安然抓了个空,他继续翻动那张纸,看见了崔安然写在上面的各种注意事项,英文的对话练习,甚至还有一句鼓励自己的话:你可以的!
  他看见了,一挑眉,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挂在嘴角,马上就要勾起来,崔安然的愠怒浮现在脸上,耳尖都发热,压着嗓子低声喊道:“还给我!”
  “我可以陪你去。”
  “不用。”
  崔安然甩上车门,血液都涌进脑子里,整个人发烫发热,嗡嗡作响,她明明就把一切安排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夜风像一针镇定剂从后颈扎进来,崔安然慢慢冷静下来,她重新拉开车门。
  “什么条件?”
  hazel 甩了甩手里的那张纸,舌尖向前推了一下,舔过上颚:“你要向我道歉。”
  崔安然问:“为什么。”
  “你不该把我送给别人。”
  尾音拖了一下,听起来有点委屈。
  崔安然微笑起来,重新钻进车内,膝盖半跪在皮质软座上,身体像柔软的枝条一样前伸,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满手滑腻,她用掌心摩挲,轻柔地覆在肌肤,低声而轻声地说:“非常抱歉,亲爱的。”
  她的语气和态度都非常诚恳,眸子在夜色下宛如深邃的湖泊,澄澈但不清透,让人难以捉摸,他们隔得太近,hazel 的呼吸放得很轻,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她的目光轻轻颤动。
  崔安然保持这个姿势,只是闭上眼睛,微微侧脸,两个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她含住他的唇,蜻蜓点水地一触。
  hazel 的反应很大,像某种应激的动物,猛得睁大眼睛:“这是我的 first kiss初吻!”
  崔安然镇定地说:“那又怎么了,我也是第一次。”
  “你知道在美高守身如玉有多难吗?!”
  “那亲都亲了,还能怎么样?”崔安然说,“我再次
  春鈤
  向你道歉,行吗?”
  “不……还不够。”
  他抓住她的手腕,非常用力地拖了一下,崔安然向前扑进他的怀里,唇舌覆盖上来时,她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却是睫毛卷长而翘的触感,毛茸茸的,然后才是柔软的肉感的嘴唇,随后是炽热的喘息和甜腻的津液,舌尖被吸吮成不同形状,这个吻同样非常用力。
  崔安然白皙修长的脖子紧绷,身体像一张弓似的向后弯去,脊柱传遍一股酥麻的颤栗感。
  分开时她还沉浸在电流的微热中。
  突然之间,她听见 hazel 在她耳旁低声问道:“崔安然的然,是不是悦然的然?”
  崔安然瞬间清醒过来。
  ??54 我还没有准备好
  “你哥哥是谢青彦?!” 崔安然的脑子里冲过很多想法,在非常快的几秒钟有条不紊地排列起来。 能凭一个名字认出她是悦然崔家的女儿的人并不多,la遍地名流子女,她不算有名,那么就是业务上有往来或者有关联有关注,且关系还得非常亲密,知道悦然名称的由来,那范围就更小了。 崔安然从最坏的结果问起。 在问题出口的同时,她就已经用力撑在椅背,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她退后,hazel却向前靠近:“你认识他,你讨厌他?” “我是认识他,我不讨厌他。”崔安然语气冷冷,“虹飞和谢家的所有人我都不会碰。” “他是我哥……是我……表哥!”hazel观察着崔安然的表情说话,眼神很快速地向上飘了一下,随即落下来,看着她说,“我叫……贺清池。” “表哥?” 贺清池吞咽一口:“嗯。” 崔安然清秀的眉眼微微下压,贺清池从暗格掏出自己的驾照,把卡面转过来。。 firstname那一栏,写着“ho”,这是中文姓氏“贺”的英文写法,lastname那一栏,写着“hazel”,低像素模糊的证件照上,少年一头耀眼金发。 贺清池现在是黑发,他把驾照卡比在脸旁,咧开嘴摆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笑容:“像吗?” 眨眨眼,他又问:“帅吗?” 多么拙劣的谎言,破绽很多,明明可以追问,可崔安然当时为美色所惑。 她居然做恍然大悟状,而且还松了一口气。 崔安然低头思忖:“难怪从来没听说过谢家还有一个儿子。” 贺清池的笑容变淡了些,长睫像合欢花的绒羽那般垂坠下来,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嗯。” 崔安然问:“你不常回国吗?” “很少。” “虹飞的市场份额刚被悦然打下来三分之一,上个季度的财报刚出,昨天股价又跌了,你看到了吗?你哥哥和你提过我吗?他怎么说的?” “没有。”贺清池道,“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的耳钉在黑夜中闪耀着低调美丽的色泽,眼球发亮,像闪亮的黑曜石镶嵌在素胚白瓷,黑白分明,崔安然捧起他的脸,再次吻下来。 鼻尖轻轻蹭过鼻尖,崔安然…
  “你哥哥是谢青彦?!”
  崔安然的脑子里冲过很多想法,在非常快的几秒钟有条不紊地排列起来。
  能凭一个名字认出她是悦然崔家的女儿的人并不多,la 遍地名流子女,她不算有名,那么就是业务上有往来或者有关联有关注,且关系还得非常亲密,知道悦然名称的由来,那范围就更小了。
  崔安然从最坏的结果问起。
  在问题出口的同时,她就已经用力撑在椅背,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她退后,hazel 却向前靠近:“你认识他,你讨厌他?”
  “我是认识他,我不讨厌他。”崔安然语气冷冷,“虹飞和谢家的所有人我都不会碰。”
  “他是我哥……是我……表哥!”hazel 观察着崔安然的表情说话,眼神很快速地向上飘了一下,随即落下来,看着她说,“我叫……贺清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