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崔安然裹着绒毯从床上坐起来,安静地放空了几分钟,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的雪峰。
  和谢青彦每年都能够有固定的度假时间不同,在屹然上市之前,崔安然不仅没时间度假,而且几乎没有休假,没有节日,没有周末,她每天都在工作。
  五年前她中断学业回国,接手悦然,其实并不是一件众望所归的事情,反而是董事会各方势力博弈的结果,在没有哪一方具有压倒性力量的局面中,她成为了所有人默许的那个“傀儡”,一个头衔和身份都适合摆在台前的花瓶。
  创始人独女,公司的品牌正好来源于她的名字。
  所以她必须证明自己,让傀儡生出灵魂来,在属于自己的公司找到自己的位置,在原有的框架下要撼动那些旧军阀太难,悦然当时的架构陈旧,船大难掉头,崔安然选择了放出一艘小船,为新的技术专利单独成立屹然。
  虽然有了技术,可是想要达成商用还要继续研发复现,缺钱,悦然缺钱,崔安然更缺钱,崔海山已经抵押了所有能抵押的财产,绝望到要跳楼的地步。
  谢青彦有钱,而且他迫切地需要花钱,他想要转移虹飞最有价值的那部分核心资产,最合理的办法就是结婚。
  父子本是一家,但是儿子如果要结婚,自然是要分家的。
  从这个角度讲,崔安然和谢青彦的利益严丝合缝的对齐,完美的拼接在一起,当时他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是。
  谁叫谢家还有一个儿子。
  一个多余的人,一段不该存在的关系,只要她闭口不谈,就永远没人能证明。
  可是还有名字。
  镌刻在身体上的名字。
  崔安然又想起那个回忆与幻想交织的梦境来。
  室内供暖很足,她穿得很少,从绒被中脱出圆润白皙的肩头,随手从手腕上拉开黑色的皮筋挽住头发,赤脚踩在地毯上,趁着晨光清透,环视整个屋子。
  粗犷的原木横梁上仍渗透着松脂的清香,与壁炉中燃烧的桦木气息交织在一起,大部分家具是橡木的,其余是桃花心木。
  这是经典的阿尔卑斯山区传统木屋风格,在当地称为“chalet”,外形朴实,但是用料考究扎实,整套木石建筑要耗费数百万欧元,通常不会改变陈设。
  崔安然看见三寸见方的银质相框摆放在粗石壁炉的上方,里面镶着一张嫣然巧盼的照片,背景里银色血线的野性山脊与如今窗外景观完美重叠,而画像中的女人的眉眼,她十分熟悉。
  和她猜想的一样,这是二十几年前,贺琳住过的房间。
  崔安然没有犹豫,立刻上前取下相框,抽出边缘已经发黄的相片,翻了过来,背面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崔安然想了想,放下相片,用指腹触摸着相框内侧边缘,一点一点的感受着,相框右下角靠里的隐秘之处,镌刻着一行细细的小字:orson fung。
  这是冯叙白的英文全名。
  崔安然不仅莞尔,她感受到一种很奇异的温情。
  血缘真是强大的力量,不曾真正见面的母子有着同出一辙的执念和习惯。
  他们刻下爱人的名字。
  ??41 她原本就是为了找到答案
  银制相框托在手中很有分量,某些地方已经有些发黑,这是纯度不够高的表现,仔细观察相框的装饰花纹,会发现注模粗糙,不够精致,这不是个贵重物品,和低调但昂贵奢华的内饰并不搭配。 谢家在吃穿用度上不会亏待贺琳,何况在嫁给谢虹飞之前贺琳也是风头正劲的一线女演员,所以这应该是一个礼物,来自爱人的礼物。 贺琳最后的时光就在瑞士度过,甚至很可能就在这间木屋内度过,她困在这里,凝望着窗外的冷杉和雪峰,将银质相框摆在壁炉的正上方。 崔安然收好照片,重新放好相框,对着照片中贺琳的微笑,她也回复了一个同样的微笑。 崔安然回到床边,穿上鹿皮拖鞋,然后更加细致地搜寻整个屋子,她看向墙面。 墙上悬挂着登山者的冰镐和雪镜,以及一整只鹿头,鹿头下方是一列竖着排列的嵌入式展柜,内衬天鹅绒,里面摆着造型各异的动物形态的全钻装饰品,切面在装饰灯的照耀下
  ????
  熠熠闪光。 最下面一层,却只是放着一只黑木雕刻的小鹿,看起来灰扑扑的,她拿起来看了看,没有放回展柜,而是顺手放在壁炉上方,放在相框旁边。 于是崔安然的目光投向两侧原木的木纹,她用手摸上去,摸到一段特殊的木纹,有细微的突起,她用力按了下去,果然发现最底下的一格缓缓推出一个隐藏起来的暗格。 里面是一叠厚厚的稿纸,卷了起来,用丝带扎紧,时间过得太久,纸张已经泛黄发脆,像失去水分的树叶一般。 崔安然没有任何犹豫和心理负担,立刻拆掉丝带看了起来。 她原本就是为了找到答案,才来到瑞士。 二十多年过去,笔墨已经变色,呈现出一种冷调的青灰色,但从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娟秀字迹当中,崔安然还是看出来了执笔人的热情和急切——这是贺琳藏起来的稿纸。 “最近我的脑子里一直想着一个情境,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很简单,但情感却很浓,可是没有人和我讨论,orson,如果你在就好了,你会告诉我它拍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崔安然见过冯叙白,在加州的时候。 他们当时正在一起,他们——是指她和贺清池,公寓租在be…
  银制相框托在手中很有分量,某些地方已经有些发黑,这是纯度不够高的表现,仔细观察相框的装饰花纹,会发现注模粗糙,不够精致,这不是个贵重物品,和低调但昂贵奢华的内饰并不搭配。
  谢家在吃穿用度上不会亏待贺琳,何况在嫁给谢虹飞之前贺琳也是风头正劲的一线女演员,所以这应该是一个礼物,来自爱人的礼物。
  贺琳最后的时光就在瑞士度过,甚至很可能就在这间木屋内度过,她困在这里,凝望着窗外的冷杉和雪峰,将银质相框摆在壁炉的正上方。
  崔安然收好照片,重新放好相框,对着照片中贺琳的微笑,她也回复了一个同样的微笑。
  崔安然回到床边,穿上鹿皮拖鞋,然后更加细致地搜寻整个屋子,她看向墙面。
  墙上悬挂着登山者的冰镐和雪镜,以及一整只鹿头,鹿头下方是一列竖着排列的嵌入式展柜,内衬天鹅绒,里面摆着造型各异的动物形态的全钻装饰品,切面在装饰灯的照耀下熠熠闪光。
  最下面一层,却只是放着一只黑木雕刻的小鹿,看起来灰扑扑的,她拿起来看了看,没有放回展柜,而是顺手放在壁炉上方,放在相框旁边。
  于是崔安然的目光投向两侧原木的木纹,她用手摸上去,摸到一段特殊的木纹,有细微的突起,她用力按了下去,果然发现最底下的一格缓缓推出一个隐藏起来的暗格。
  里面是一叠厚厚的稿纸,卷了起来,用丝带扎紧,时间过得太久,纸张已经泛黄发脆,像失去水分的树叶一般。
  崔安然没有任何犹豫和心理负担,立刻拆掉丝带看了起来。
  她原本就是为了找到答案,才来到瑞士。
  二十多年过去,笔墨已经变色,呈现出一种冷调的青灰色,但从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娟秀字迹当中,崔安然还是看出来了执笔人的热情和急切——这是贺琳藏起来的稿纸。
  “最近我的脑子里一直想着一个情境,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很简单,但情感却很浓,可是没有人和我讨论,orson,如果你在就好了,你会告诉我它拍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崔安然见过冯叙白,在加州的时候。
  他们当时正在一起,他们——是指她和贺清池,公寓租在 beverly hill,离学校很远,只要进出小心,就不会被人撞见。
  电话打来的时候,贺清池正在厨房煎牛排,在平底锅里甩进去一块黄油,慢慢地摁着转动着融化,再放入大蒜和一小支迷迭香,在“滋滋”的 声响中,看着牛排表面泛起一层诱人的焦黄色。
  她皱起鼻子吸了一口,然后伸手接过夹子,示意她来接手,提醒贺清池去接电话。
  对话简短,贺清池很快回来。
  “真奇怪。”
  崔安然把燃气关掉:“怎么了?”
  “有一个导演从内达华开车过来找我,要试镜。”
  “他怎么知道你的?”
  “他说他看了那个短片。”
  “你打算去吗?”
  “我想知道那会是什么人。”贺清池说,“leo 说那是很有名气的导演。”
  leo 是他们的朋友,拍摄了他的毕业短片,在电影节播放,贺清池是这部片子的男主角,这是他参演的唯一一部片子,虽然他参加了戏剧社,但是他的未来规划里并没有演员的选项。
  他脸上有一股跃跃欲试的羞怯,说话时轻轻咬住下唇,崔安然故意调动起饱满的情绪,放下夹子上前去抱住他的腰,仰起脸来看着他笑道:“天啊,大明星!”
  贺清池的耳尖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