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在那张黄色便利贴上用铅笔涂抹,找到了写过中药方子的痕迹。那个中药方子根本是小孩子过家家,是胡编乱造的。
  而且她发现了另一个重要的点:郑夏寒是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很怕冷”的。
  郑夏寒吹头发不吹干,在学校内和其他同学一样穿夏季校服,而且还不担心淋雨。
  他根本不是怕冷,他只是装出来“体虚怕冷”,恐怕那天在餐厅中是在看到沈进泽后才故意穿上厚卫衣维持人设的。
  这两条线索,加上郑夏寒刚才说的那句话,这三件事基本上让她想明白了整个过程。
  郑夏寒利用精准的心理操纵,远程实施了一起杀人事件,并且从罪名中完美脱身。
  只是她现在不想谈这些。
  郑夏寒转过头看着她,他望着她的侧脸,忽然觉得她说的“真相大白”中别有深意,并不仅仅指沈进泽是gay这件事真相大白。
  他的喉咙口有些滞涩的感觉。
  为了避免表现出异样,他故作轻松地歪过头笑道:“你之前说过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帮我想办法,如果不是那个人渣突然出了意外,我还挺好奇你会怎么做。”
  陈定言冷笑了一声,她的手指松松地搭着方向盘:“那个小三不是还好好的吗?拿小三做实验,你就知道我什么手段了。你自己别动手,我当然会帮你想办法。”
  “不可能每次都能完美犯罪的,总会有意外,所以还是窝囊一点,在法律范围内报仇。”
  郑夏寒的话头又顿住了。
  他几乎怀疑她已经知道他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在故意提醒他不要再动手。
  他的心脏跳得厉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分不清到底是慌乱还是其他。
  “嗯。”他只简单地答道,免得发抖的声音出卖自己。
  陈定言悄悄看了一眼后视镜内的他。
  她转移话题,问:“要不要去爬山?”
  她给了他台阶下,郑夏寒果然也抓住台阶慌慌忙忙地下来了,他挠了挠发顶,灿烂地笑道:“好啊。”
  陈定言知道自己作为脆皮根本是老年人体力,就算最近做了一些训练也无济于事,她特地作弊地选了郊区最矮的那个山头。
  傍晚时分,两人走走停停地登上山顶。
  陈定言的膝盖已经在抗议了,她扶着凉亭柱子喝完水后,气喘吁吁地对郑夏寒道:“喂,高考加油。”
  郑夏寒的神色有些低落,并不像之前那样没心没肺:“你不会喜欢我这种人的,对吗?”
  陈定言露出了问号的表情,她体力消耗殆尽,脑力都快有点跟不上了。
  她跟他说高考加油,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莫不是山顶的风太大了她耳朵背了?
  “我说的是高考加油!”她脑门冒青筋,扬起声音道。
  他深呼吸了一下,大声道:“我说的是我喜欢你!我不要求你喜欢我,你别讨厌我就行了!”
  第48章 第48章下次我一定会早点认识你……
  爬山那天是5月27日。
  郑夏寒下一次离开学校就是高考结束。
  当然,对于郑夏寒在山上说的那些话,陈定言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小孩子乱说的。
  她高中的时候还对薛繁恩有点好感呢,现在还不是两眼一睁像个木头,什么想法都没有。
  前一周和这一周,陈定言都在搜集证据。
  她擅长根据那些公开的资料提取线索,找到蛛丝马迹。如果不是因为职业原因特别受到警方关注、不敢随便做些黑客行径以
  免吃牢饭,恐怕她的效率还要高一点。
  她在为人类事业做牛做马的同时偶尔也偷个懒,趁着裴勉知不注意偷偷出去吃个烤串。
  微妙的是,这两周根本没发生其他案件,连婚外情委托都没有。
  两周没有进账,陈定言付钱的时候手指不像是自己的,她小心翼翼、如临大敌地划开付款页面。
  “我最近好不景气。”她说。
  烤串店老板趁机拉客:“要不要考虑来我们的加盟店?最近连那个什么健身房都决定和我们合作了。”
  陈定言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烤串店招牌,周末烤串,对照着搜索了一下,果然发现新闻里有这一条:周末烤串和星期日健身品牌合作。
  这个世界疯了吧。
  哪有烤串店和健身房合作的,这也太居心叵测了。
  很快陈定言就意识到,这个世界确实挺疯的:因为案子和案子之间好像不会中途加进来其他案子。
  即使中间相隔两个星期,时间线拖得很长,只要孟行霄一天没解决花生过敏案,中间就不会发生其他案子。
  她试探了一下孟行霄:“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孟行霄直言道:“写案情报告,过去几个月之内发生的案子挺多的。”
  陈定言作沉思者雕塑状。
  太荒谬了。
  到底怎样才算是案件结束?难道让幕后真凶郑夏寒自首才算是案件解决吗?不然为什么一直没有其他新案子?
  她又问:“花生过敏案呢?”
  孟行霄目光平静:“我在等你给我答案,或者高考结束。”
  陈定言和他对视了几秒,她站起来,躲开了他的注视:“看你的样子,你已经知道幕后真凶是谁了,何必问我?”
  孟行霄抬起眼看着她:“我只是怀疑郑夏寒,并没有证据,但你的反应告诉我,真凶就是他。”
  她冷笑道:“你觉得我在包庇他吗?”
  孟行霄语气温和,但目光依然直直地盯着她:“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和他走得太近了。”
  陈定言耐下性子解释道:“这个案子如果他不自首,没办法定他的罪,因为根本没有证据。”
  “我没有在说公事。”他忽然说。
  陈定言愣了一下。
  没等她做出反应,孟行霄主动道歉:“抱歉,我公私没有分清楚。”
  ……
  陈定言觉得莫名其妙,所以这个微妙的谈话就这么被她无视翻篇了。
  至于案子,她已经尽力提醒郑夏寒不要再继续了。郑夏寒自首不自首倒是与她无关,她也没那么多闲工夫管别人的道德水平。
  其次,关于她答应过的法律范围内的报仇事业,进度条已经拉得差不多了。
  高考结束那天,她去一中校园接郑夏寒。
  郑夏寒背着他的一个行李包走出来,见到她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几乎凝固住了:“你为什么会来?”
  陈定言:“你考完了,很多事都可以开始做了。我急得很,你快上车。”
  她从郑夏寒的姐姐郑夏虹死亡事件入手,从侧面找了很多资料,包括拜托孟行霄在查嫌疑人的时候多查一下沈进泽,倒真的有不少发现。
  沈进泽那个社交媒体小号,曾经对姐姐郑夏虹进行过长达半个月的私信辱骂。
  “说过的话没有记录没有人证很难定罪,但这种在互联网上说过的话基本上都能找到痕迹。我这边拿到的聊天记录还只是一点点警方恢复过的东西,沈进泽已经删掉了他的记录,如果你申请数字遗产继承,就能看到你姐姐的账号内容,获得完整的证据。”
  郑夏寒没想到她果真帮他在想办法,他愧疚地道:“我没有委托你,没有给你钱,你没必要……”
  “和这些没关系。”她打断他。
  郑夏寒低下眉眼,小声应了一声。
  郑夏寒果然申请了数字遗产继承,在律师的帮助下成功获得了姐姐生前社交媒体账号的访问权限。
  账号的私信聊天中,果然有某个小号不断骚扰的记录。
  那时候那个社交平台还没设置“未关注私信限制”,即使是陌生人也可以发很多消息。
  那个号被郑夏虹拉黑,沈进泽又用其他号私信辱骂她。
  【丑东西。】
  【你觉得你老公真是因为喜欢你这个浮肿的猪头才和你结婚的?】
  【你被看中的不过是子宫而已。】
  【恶心,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死吧。】
  见拉黑无济于事,当时郑夏虹没有再做其他动作,在那个月删掉了所有的动态,默默地退网了。
  ……
  陈定言瞅了一眼,感觉昏天黑地,她抢过郑夏寒手里的手机:“我来看。”
  她本来不想让郑夏寒正面接触到这件事的,免得他的情绪失控,但郑夏虹的账号访问权在他手里。
  表面上温文尔雅的沈进泽,背地里却是这样的人,会骂得这么恶毒。
  对“妻子”这一地位的妒火让沈进泽展现出了最大程度的恨意。
  郑夏寒却不在乎地微微笑道:“没事,我早就知道了。”
  陈定言心情有些复杂,语气强硬地道:“反正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说好是由我来做的,你别管。”
  “那我去做饭了。”郑夏寒起身。
  陈定言觉得他有点怪,她叫住了他:“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