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作为侦探,习惯了不让自己暴露,便把汽车停在了偏僻的岔路上,步行往34号-37号的方向。
  根据推算,她在二十分钟前,在她家附近的超市里遇到孟行霄,孟行霄会在那里买东西一定是因为有什么特殊任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所以她的处境是安全的。
  周围偶尔走过的路人大声用方言交谈着,街道的另一头隐隐约约传来炒粉的香气,她忍不住嗅了嗅。
  34-37号,到底那栋楼才是孟行霄的住址?
  陈定言仰起头,看向三栋并排的老式小楼。
  天气不错,阳台上都晾着衣服。
  这就好办了。
  她扫了一眼三栋楼阳台上晾在外面的衣服,锁定了34号,那里晾着白衬衫、藏青色的高领毛衣等年轻男子的衣服。
  一楼租给了一家修鞋店,这会儿关着店。通过一段外置铁楼梯通向二楼。
  陈定言走上外置铁楼梯,打开摄像头开始录像的同时敲了敲门。这是预防意外,以免被诬陷。
  她要先确定外婆的安全。
  屋里传来外婆的声音:“来了!等一等。”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外婆见到她的时候首先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然后笑了起来:“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陈定言注意到外婆的脚走起路来有点不自然,应该是崴了一下,外婆手里还捏着一颗珠子,大概外婆在屋里做串珠的活儿。
  她笑道:“没事,我来看看您,谢谢您的鸡蛋。”
  外婆名叫杨满君,平时风湿病就有点严重,这几天脚踝扭伤,走路更加不方便。
  陈定言扶着外婆进屋,一面和她寒暄着,一面观察这个家。
  很难想象孟行霄居然会挤在这么小的一个空间内长大。她能想象到他长手长脚的在这里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外婆,我给你带了这个,你可以挂在家门口,孟行霄推开门回家的时候,你就可以听到风铃声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陶瓷风铃来,陶瓷招财猫上写着“福”字,下方系着三个金色小铃铛。
  外婆满心欢喜地接过铃铛:“真是谢谢你。小霄有没有说错话什么的?他不太笑,看着严肃了点,不过是个很好的孩子。”
  陈定言相当违心地顺着外婆的话说:“没有说错话,他人很好,我知道。”
  她不敢在这里久留,和外婆聊了几句,叮嘱了一些“注意安全”的话,顺手悄悄做了自己要做的事之后就告别了。
  下楼后,她回头看到外婆还站在门口冲她挥手。
  她笑着挥手。
  陈定言开车离开了九街。
  作为私人侦探,她有很多调查限制,比如她不能在孟行霄家里放摄像头,但她能在公共区域街道上放摄像头。
  但为了防止孟行霄搞破坏,她特地做了个小手脚。
  她在家附近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火速回家。
  “我今天回来得很早。”陈定言推开事务所门。
  她的手还按在门把手上,金属把手的冰冷温度传到她的掌心,沿着她的筋脉迅速蔓延,将她的肢体冻成了机器人。
  她像定格动画中的积木人一样,一格一格地移动目光看向一楼事务所内的客人。
  沙发上坐着孟行霄,他穿着制服,身板挺括精瘦,气质便显得格外疏离。
  他抬起眼看向她的同时,手撑在沙发上站起身。
  好家伙。
  她去他家偷家,他倒过来她家蹲守她了。
  陈定言往后退了一步,放开门把手。
  她撤回了一次进屋。
  几乎是应激反应似的,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自己再次被剧情控制胡说八道。
  虽然知道梦里的剧情中根本没有这一幕,但她还是怕了。
  裴勉知拿着茶杯从里间走出来,看到连回自己家都退缩的陈定言:“为什么不进来?”
  陈定言在外面冷风里吹了几秒,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对自己说:你有点过激了。
  她很清楚自己到底在恐惧什么。她讨厌的是被控制的感觉,只要她的大脑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她就像悬崖踩空一样感到不安。
  她理了一下思绪,终于放下手,再次进屋,回答裴勉知:“我刚才以为我把东西落在车里了,想回去拿来着。”
  孟行霄手里拿着那瓶辣椒酱,朝她走来。
  陈定言心里一抖。
  可恶,她大概猜到孟行霄为什么会找上门来了。因为孟行霄真的从来没中过奖,他怀疑了!因为这一点,他怀疑有阴谋。
  她知道可能会被猜到,但她没想到他会找上门来。
  陈定言回顾了一下自己的人设和上次和孟行霄的来往,读取存档点,以免自己前后的言行过于割裂。
  孟行霄走到她面前,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简单地道:“还你。”
  陈定言冷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没事就快点走。上次是鸡蛋,这次是辣椒酱,你要做什么?资助我开农场吗?”
  孟行霄的视线牢牢地固定在她身上,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
  她被盯得心里发毛。
  “别在这里跟我眼神拔河了,我没什么可以被你调查的,我每天都在好好遵守职业规范。”
  她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话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
  裴勉知放下茶杯,走到陈定言旁边,看似毫不搭界地道:“语速那么快,小心咬到舌头。”
  陈定言很快领会了裴勉知的意思。
  他加入战场是为了给她一个台阶下,找个理由离开孟行霄的目光扫射。
  她一副“我俩好”的模样把胳膊搭在裴勉知的肩膀上,转过头怼裴勉知:“我的嘴今天是借来的,急着还,语速快一点是正常的。”
  借着这个契机,她躲开了孟行霄的目光。
  一鼓作气,她从孟行霄身边绕过,自说自话地推着裴勉知向厨房的方向走:“走走走,我饿了。”
  两人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孟行霄神色不变地收起那瓶抽奖抽来的辣椒酱。
  “既然是我搞错了,那就打扰了。”
  第5章 第5章还是摆烂好
  孟行霄这个外人离开后,意料之中的,陈定言接受了一次审判。
  裴勉知认为是他上次的问询太过仁慈,给她造成了“可以在外面乱惹野男人”的错误印象,所以他加大了审讯力度。
  当然他的原话还要再文雅一点:“我认为你最好远离他那种危险人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定言早就习惯了这种她闯祸裴勉知审讯的模式,不用怎么严刑拷打就举手投降,老实招来。
  她
  省去了那个荒唐的梦境,从孟行霄的外婆讲起,到那天让她出糗的案子,最后是在超市里抽到了辣椒酱的事。
  “辣椒酱那个,单纯是我的恶趣味,光是想象一下这个几乎没有抽到过奖的家伙拿到辣椒酱的表情,我就想笑。”
  裴勉知默了默,最后下了判语:“我劝你连想象都不要想象。”
  陈定言早就知道裴勉知“加大力度的审讯”会重重举起轻轻放下。
  他就这个死样子。
  她也算是个老油条了,坚持坦白从宽下次再犯的原则,举起手发誓:“我尽力。”
  这天晚上刚好是裴勉知搬进事务所的第一天,两人都有点微妙的兴奋,凑在一起开始讨论另一件事。
  陈定言用了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提出:“孟行霄他外婆最近可能有危险,我想帮帮她。”
  没想到裴勉知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他睨了她一眼:“看我干什么?这种事你自己决定。”
  她难以置信:“你刚才还说让我远离危险人物的。”
  裴勉知扯了扯嘴角:“大事我不会干涉你。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她故意装出吃惊的样子捂住嘴:“抱歉,我才知道。”
  裴勉知别过眼神表示没眼看。
  总之,两人暂时达成了统一战线,开始讨论怎么妥善处理孟行霄外婆那件事。
  陈定言拿出一张纸,边写边给裴勉知解释现在已知的线索。
  “杨满君女士,孟行霄的外婆,在4月21日当天在街道上捡到一只小型塑料自封袋,陶女士曾用相似的自封袋来装金项链,因此陶女士认为是杨满君偷了金项链。真相是,杨满君捡到的那只自封袋只是恰好落在附近,而陶女士那只装着金项链的袋子掉落在了排水井内。”
  “当时我也在场,我发现那只自封袋上有胶痕,还有贴纸掉落后上面的条码留下的黑色墨粉痕迹,根据形状来判断,曾经有什么条形贴纸贴过。除此以外,从这只袋子的材质和封边判断这并不是普通的零售袋。结合陶女士证词中其他线索,我认为这只自封袋并不是陶女士遗落的那只袋子。”
  “但是杨满君捡到的那只袋子到底是谁的呢?”
  陈定言说到这里,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宽5长7的自封袋,不是普通的零售袋,而是专业用途的材料,上面贴过条形贴纸的,贴纸上很有可能印过条码,你想一下,里面最有可能装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