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祁佑安忽地抬头,将脸埋进?她?颈窝。温热的鼻息拂过锁骨, 像只受伤的幼兽。叶晚绾半拥着他, 恍若慈母抚慰稚子。她?知道祁佑安定是?碰上了?锥心的伤心事。
  但是?为何会来找她?呢?
  “更深露重,明日又是?新晨。纵有万般愁绪, 终会烟消云散。”她?轻拍男子脊背, 似哄孩童般温言细语。
  “好。”祁佑安起身便要解下衣衫。
  叶晚绾慌了?神,磕巴问道:“陛......陛下要在永寿宫留宿吗?”
  “你是?朕的皇后,朕还能在哪留宿?”祁佑安挑眉, 一脸的理所当然。
  待她?回神,男子已褪去华服,只着素白中衣。锦衾翻浪间,炙热身躯贴了?上来。叶晚绾慢慢挪动,悄悄往床里侧挪了?半寸。
  下一秒祁佑安贴了?上来,臂膀拦住她?的腰肢,将叶晚绾搂在怀中,脸颊相?贴,薄唇贴着她?的耳垂说?道:“我们?之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叶晚绾被他锢得动弹不得,声若蚊蝇:“好像......就?是?这样?的。”二人以前颠鸾倒凤的场景呈现?在少女?脑中,她?的身子忽而燥热,脸颊迅速攀红。
  “启奏陛下,虽圣体康泰,然国嗣空虚。臣斗胆请陛下广选淑女?,以固国本。“张侍郎伏地而奏。身侧空着宋治效的位置———那三?十廷杖打得他至今卧榻难起。
  御座之上传来一声冷笑?:“诸卿以为如何?”
  满殿寂然,众臣鹄立,汗透重衣。
  “朕闻张卿纳有八房美妾,却夜夜流连秦楼楚馆。“天子语似寒刃,刺得张侍郎面如土色。
  男人的大手慢慢穿进?轻薄的寝衣,抚摸着她?滑嫩的肌肤,同时一扭头吻上那粉唇。
  二人唇齿相?交,叶晚绾轻轻推搡着他,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余地赶紧伸直手臂推开身上的男人道:“臣妾月事来了?,不能伺候陛下。”
  祁佑安好像愣了?一下,手上试探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澄澈,委屈道:“你撩拨我,又不对?我负责。”
  叶晚绾红着脸侧头,躲避着祁佑安的眼神说?道:“那......我帮你。”
  话毕,祁佑安眼中倏地亮起狡黠的光:“那绾绾要如何帮我呢?”
  叶晚绾嗔怪地轻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不,你说?了?。”祁佑安笑?着又贴了?上来。
  “我没说?。”叶晚绾侧过头不看他。
  “你说?了?。”男人又偏过头逗她?。
  少女?干脆闭上眼睛装作睡状。
  祁佑安真的怀疑面前人是?不是?也给他下了?毒药,一个只要见到她?就?忍不住靠近的药,叶晚绾就?像粟裕般让他上瘾。
  祁佑安看着少女?的睡颜如同一只大灰狼,想着如何把怀里的小白兔吃干抹尽。
  他握上叶晚绾的手往身下探去道:“绾绾撩拨了?我,别想这么轻易蒙混过关。”
  良久后叶晚绾感觉手都麻了?,祁佑安才闷哼一声放过了?她?。
  祁佑安钻到她?的怀中,觉得这床榻竟比皇帝寝宫还舒适百倍,竟即刻便睡到了?天亮,穿衣时他看着床上香软少女?,忍不住低头又落下轻轻一吻,觉得不够又吻了?一下,紧接着又吻了?一下好像怎得也吻不够。
  永寿宫竟这般好,以后要经常来啊。帝王心想。
  ……
  “启禀陛下,虽然陛下现?在年轻体健,但登基至今尚未有一儿半女?,微臣斗胆谏言陛下广纳后宫,让祁国皇室更加繁荣强大,让江山社稷的地位更加稳固。”一位大臣道,在他的身边有一个空位,是?属于宋治效的,奈何他被罚的三?十大板太过严重,现?在还在府里躺着养病呢。
  帝王闻言眸下一冷,向殿中众臣问道:“在下诸位大臣有谁认同张爱卿的意见啊?”
  殿中一片寂静,众人皆低头,一言不发。
  “朕听闻张爱卿娶了三房夫人,纳了?八方妾室,有这么多娇妻美妾,怎的日日宿在青楼呢?”祁佑安的话如同利剑般刺在大臣心中,他羞得把头埋得更低了?,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祁佑安不屑得冷哼一声,还想说什么时突感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紧咬牙关努力保持镇静。
  “退朝......”话毕后他匆忙起身回到书房。
  此时的疼痛已经蔓延至他全身,祁佑安冷汗直出,无力地倒在案桌旁,额上青筋暴起,冠冕斜坠。
  祁佑安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瓶,倒了?两粒药丸吞入口中,可是?胸口还是?伴有阵阵疼痛。过了?半响心中的压抑感才消失。
  他拨开衣袖看着小臂上暴起的紫黑色脉搏,过了?一会儿又消失了?。
  复发地越来越严重,越来越频繁了?。
  “李俞。”
  “陛下有何吩咐。”小太监闻言匆忙觐见。
  “把张太医叫来。”祁佑安起身整理衣襟,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张太医仔细为皇帝把脉,眉头紧皱,把了?良久方恭敬道:“禀陛下,此毒霸道至极,已经入侵至陛下的五脏六腑。”
  “朕还能活多长时间?”祁佑安直言道。
  “微臣一定竭尽全力研制解药,最多......还有三?个月。”太医的声音愈渐微小。
  “三?个月。”祁佑安轻嗤一声,倒比他预想的要长些。
  三?个月的时间内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祁佑安神色未动,只将另一奏章推至案边:"再看。"
  "臣侄以为......"
  “传余世墨。”
  不多时便见锦袍少年翩然而至。但见其步履生风,眉宇间英气逼人,哪还有半分昔日怯懦之态。
  “臣侄叩见皇叔。”
  祁佑安未抬眼,只将几道奏章掷于案前:“翻开看看,说?说?你的见解。”
  余世墨双手捧起奏章细览,原是?霁州水患赈济之事。他目光在字里行?间游移,余光暗察君王神色,终是?斟酌道:
  “臣侄愚见,朝臣所请直拨银两赈济灾民,恐经州县层层盘剥,终至十不存一。不若将钱粮折算为粥厂衣被,再明定赈济屋舍规制数量。如此,既可解百姓燃眉之急,又能防官吏中饱私囊。”
  祁佑安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你再看看另一个奏折。”
  余世墨展开细阅,此番却是?颜城匪患猖獗之事。
  “臣侄认为......”
  ......
  叶晚绾起床时身旁还有着那人留下的余温。
  自从云婷走后,她?身旁已然没有完全可信的人,与宋治效计划的进?行?也变得愈发艰难。
  她?要赶紧完成历劫,叶晚绾害怕脱得越晚,自己愈发心软。
  她?需早日了?却这场劫数——叶晚绾只怕拖得愈久,心便愈软。
  连日来,她?常往前朝去,欲寻宋治效踪迹,却终无所获。莫说?宋治效,便是?祁佑安也难觅踪影,想是?日理万机。然每至夜半浅眠时,总能觉出身旁蓦然传来的温热,在初夏燥热中将她?紧紧裹挟。
  叶晚绾每每热得香汗涔涔,欲要挣脱时,总被那铁臂重新揽入怀中,动弹不得。
  这日叶晚绾终于得见宋治效身影,他正下朝准备出宫门。
  宋治效抬眸间亦瞧见那抹倩影,二人目光相?接,默契地转向僻静小径。
  “娘娘当真要如此吗?”宋治效再一次轻声相?询。
  “本宫予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惧性命之虞,此刻便可转身离去,继续做你的富贵大臣。”叶晚绾淡淡道。
  “微臣性命既是?娘娘所救,自当还于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男子语气坚若磐石。
  ……
  待深夜祁佑安再回永寿宫,踏入寝殿时却不见少女?身影。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自从清晨独自离宫后,便再未回宫,奴婢未寻到娘娘去向,还请陛下恕罪。”蓝歌颤抖回道。
  就?在这时一抹黑色的身影突破夜色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其人面上覆着黑布,看不清真容:“回禀陛下,皇后与一男子如今正在御花园西南角的梨花树下。”阿三?的语气中不带着一丝情绪。
  祁佑安闻言怒火直接涌上心头,他表情凝重直接大步走向御花园,衣袖和衣裙被风刮得飞起,整个人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此时叶晚绾正偎在宋治效怀中。月华倾泻,为二人镀上一层银辉,倒似一对?神仙眷侣。
  窸窣脚步声渐近,宋治效低语:“娘娘他们?来了?。”
  下一秒叶晚绾站直微笑?着捧着面前人的面庞,惆怅道:“宋郎,为何命运不让我们?长相?厮守。”说?着她?抬起脚尖欲吻上去。
  正在二人即将唇齿相?贴时,背后的假山突然轰得一声裂开了?,碎石散落一地。
  缠绵的二人闻声惊恐看去,对?上阴影下帝王如地狱恶鬼般怨咒的眼神,整个人似乎散发着浓浓黑烟。
  叶晚绾脊背一凉,随后失去了?意识。
  ……
  待她?再睁眼时入眼又是?熟悉的纱帘,熟悉的殿宇。
  莫非只是?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