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祖归宗后前夫火葬场了 第66节
  “我觉着这翠玉豆糕也还行。”
  “曼姑姐儿听说了么,据说曹安昨日在巷尾被人蒙头打了一顿,据说被打得鼻青脸肿,他还去京兆尹报案哩,好在那处僻静,无人瞧见那施暴者。”
  “这倒真真是件大快人心之事,不是蘅娘你干的吧?”
  “不是,保不齐是他平日里得罪的哪个权贵,倒是替我们出了口恶气。”
  ……
  隔壁。
  孔春完全没想到她们两个已经开始聊上了。
  只还傻愣着站在原地等待救援。
  直到侍从将破碎的碟盏碎片尽数收拾出去,却还未见人来。
  反倒是眼前栾辛。
  瞧他神色,好似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
  孔春真真急得快要哭出来。
  可又实在没有办法。
  只能暂且先挪着步子坐在栾辛对面。
  伸头也是一刀。
  缩头也是一刀。
  孔春干脆豁出去了,颤着心尖,小心翼翼道。
  “我委实没想到今日来的会是栾指挥使。想必栾指挥使看见我也很吃惊吧?”
  孔春神色极其尴尬为难,怯怯向彼此指了指,“你?我?我俩……”怎么可能做得了夫妻?
  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栾辛冷声截断。
  “我自然知道今日相看的是孔姑娘。”
  “确切地说,是我特意命媒婆去孔家费力游说,这才将孔姑娘请至此处的。”
  孔春似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心跳莫名跳得更快了些,睁圆了两只眼睛望着他,“???”
  栾辛如座万年不化的冰山端坐着。
  那算狭长的眼中似深潭翻涌的淤泥,平静下暗藏着诡谲,说话的声音又冰又哑,好似毒蛇吐信,不禁让孔春后颈的寒毛不自觉竖起。
  “今后我想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孔姑娘不会忘了当日誓言吧?我今日便是特地来讨债的。”
  “我如今万事向好,钱权尽有,唯一缺憾是婚娶有些艰难,少个可以管事看家的婆娘,我想让孔姑娘以成亲作为报答,想必姑娘不会拒绝吧?”
  最后一句,栾辛是凑近了说的。
  语音缓慢,带着隐隐的威胁与压迫,好似蟒蛇在耳侧的嘶嘶声,瞬间激起孔春浑身的鸡皮疙瘩。
  在过于猝不及防与紧张下,孔春只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她低下头,压根不敢看栾辛的眼睛,浑身都有些微微发颤,晶莹的泪光夺眶而出,顺着面颊流下。
  她自然是不敢直接拒绝。
  可也试图反抗。
  语音哽咽道。
  “婚姻大事,非同小可。”
  “京中名门闺秀众多,个个都比我出众,栾指挥使不妨再好好考虑考虑。”
  栾辛语意中带了些唏嘘,“可她们都不欠我,偏只有你欠我。”
  。
  意思是只有自己好欺负呗。
  这人长得是凶了些,脾气瞧着也不太好,可他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又家财万贯的,哪儿有什么讨不上媳妇的,凭何就要揪着自己个儿不放?
  孔春到底是个性情柔弱的。
  做不到义正严辞地拒绝。
  只能一边默默垂泪,一边揪着桌下的帕子。
  “若说管家理事,其实我也不甚擅长,我很笨的,看到数字就发晕,平日里还懒怠,天天睡到日上三竿,胆子也小,没人陪的话不敢出门……”
  秋阳原是暖色。
  可透过栾辛发梢时似乎褪成了凌厉冷调。
  他投在地上的影子好似封冻在地上的玄铁。
  知道的是在相亲。
  不知道的是在刑讯逼供。
  “孔姑娘诸多借口,是不想嫁我?”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孔春猛然战栗一下,下意识摆手否认,眼泪又重重砸落两滴,她顶着对面阴鸷的眸光,只觉有腐骨蚀心的黑雾漫来,使得人连呼吸都变得压抑凝滞。
  孔春想起那些街头巷尾流传的、事关栾辛的残忍可怖的传闻,想起那服毒自尽的通家十三口,想起邻居姐姐提起那些死尸的惨绝人寰的场面……
  呜呜呜。
  她家世微薄,无权无势,兄长仅仅只是七品,如若拒绝栾辛的求娶,那便是将人得罪了个彻底,谁知道他今后会不会借机发难?
  一个不慎,只怕通家老小都要遭她连累。
  今后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孔春泪如雨下,洇花了桃红的浅淡胭脂,抽抽嗒嗒抬眸,杏眼水雾朦胧一片,断断续续的语调中裹着哽咽,也不知是在应对栾辛,还是在说服自己。
  “我并非不想嫁。栾指挥使出类拔萃,身居要职,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若真说起来,还是小女高攀,能得栾指挥使看中,实在是小女之福,小女又岂会如此不识好歹……”
  “那你哭什么?”
  栾辛指尖轻扣桌面,
  声调低沉得就像是暴雨前的闷雷。
  字字句句都像透着冷硬。
  孔春哽了一下,赶忙执起巾帕擦了脸上泪痕,而后挤出个凄楚惨淡的笑脸来,“……我只是…没想到这样天大的好事会落到我头上,一时间有些感慨罢了…”
  栾辛挑着眉尾觑她。
  冷着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由鼻腔中冷哼出声。
  “既不是不想嫁,那也就是点头答应了的意思。那你回去同家中长辈禀告清楚,过几日我就带着媒婆与聘礼上门,择定吉日,快的话你我在年前就能成亲。”
  啊?
  不是吧,这么快?
  ……可事到如今,孔春也没什么拒绝的余地,睫羽上凝着碎珠,指尖攥着浸透的罗帕,只点点头应了。
  栾辛瞧她这幅受尽委屈,不得不屈就的模样,微微蹙眉,可即使如此,也没有半分松口的意思,只在沉默一阵后,闷声道了句。
  “嫁给爷,未必就有你想得那么惨。”
  “也罢,你自归家去准备吧,我也得回府奉告双亲了。”
  栾辛说罢。
  没有在此处再待下去。
  抓起放置在桌面上的佩刀,阔步走出了雅间。
  隔壁的许之蘅与许曼,听到外头门槛关合的动静,遣红绡出去瞧了眼,确认是那郎君离开了,这才抱着几分吃瓜的心态,赶忙行至隔壁。
  刚想张嘴问孔春那郎君是哪家公子,相貌如何,二人是否相谈甚欢……就瞧见了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孔春话语混着抽噎由喉中溢出,笑得格外凄楚,
  “……你们须得恭喜我,我理应就快要成亲了。”
  ——
  一个时辰后。
  首辅府回程的马车上。
  许之蘅与许曼对此依旧懵然。
  至今还在消化此事。
  许曼拧着眉头问,
  “栾指挥使是什么时候看中阿春的?此人狠辣谨慎,生性谨慎多疑,那么拿得稳算得定的人,若非真心喜欢,他是绝不会上门求娶的……可我瞧阿春方才哭得那么惨,该不会是被逼的吧?”
  作为这世上几乎是最了解孔春的人,许之蘅摇摇头。
  “理应不是。”
  “阿春虽怯懦了些,却也并非是个全无主意的。他们两个之前应在席面上见过,栾指挥使还帮过她一次,阿春若真不愿意,按理说也不会点头。”
  可虽说如此。
  许之蘅眼见方才孔春哭得那么惨,心中终究还是觉得不放心,终究是过过命交情的闺蜜,她的终身大事绝对马虎不得,无论如何,都得想想办法打探打探栾辛的人品。
  马球会。
  就是个比较合适的探听消息的场合。
  女眷们身在深宅大院,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可那些郎君可不一样,那栾辛究竟是个什么底子,一问就能明白。
  这日。
  秋阳似火。
  京郊西侧的马球场已被装点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