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为什么...”
  泛白的指尖揪住领带,昂贵的丝绸面料在指间扭曲。
  秦温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下巴抵着陆临歧蓬松的发顶,手掌有些笨拙地抚摸对方因为哭泣起伏的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好闻的橙花香气。
  “宝贝,我们已经够识相了,投资了你的俱乐部,能出的资源都出了。”
  他甚至想说一句,就差把敌队买下来打假赛了——不过陆临歧有那个实力,不需要他们多插手什么。
  谁知陆临歧好像突然被他激怒了一样,从他胸口里抬头,因为泪光反射,怒目而视的模样好像湿润的眼里燃起两簇冷焰:
  “你们根本不懂得怎么对待爱人。”
  秦温余光瞥见西装胸口被泪水打湿变成暗色,忍不住揉了揉对方脑袋,想象自己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那你想要我们怎么做?”
  话说出口,秦温就感觉到领口的衣服被攥紧,陆临歧的脸色绯红——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被西装面料蹭的,都怪他皮肤太敏/感,嘴唇红润,比平时更加艳丽。
  “你们就不能学一下怎么追求人吗?”
  “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用你们的阅历和见识让我上当。”
  “出了钱就想省去打动我的过程,还要强/迫我,凭什么?”
  他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把自己的脸埋到手臂里,嘟囔一句:
  “我只会打游戏...很好骗的。”
  秦温把车开到上次那个“体检”的别墅时,陆临歧已经睡着了。
  他的睫毛还是一簇簇的,随着呼吸轻颤,眼尾的艳色变成薄红,因为睡熟冒了些汗,柔软的青丝黏在后颈。
  不管他平日的长相多有攻击性,睡着了以后怎么看都是副让人心旷神怡的美人图。
  他用自己的外套盖在人身上当被子,把他从车上抱下来,尽量不让颠簸打扰年轻人的睡眠。
  但陆临歧还是察觉到身下沉稳的依靠没有了,又往他身上贴紧了一些。
  十八岁的年纪太缺觉了,打游戏训练无时无刻不在消耗他的精力,导致他现在随时安静下来都能睡着。
  门口有一位年轻人插兜依靠着栅栏,看见陆临歧人公主抱到门口,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他打开大门,秦温侧身进去,一步步走向他们给他布置的“花房”里。
  床上干净地铺着被褥,没有上次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中心放着一套熟悉的女装——陆临歧上次cos的那个。
  他整个人陷入被窝后,像自觉回窝的小动物一样往里钻了钻,只漏出一点黑色的发丝,身边的人往下扯被子,他就继续往下钻,直到脚踝露出被窝被发烫的手抓住。
  “别睡了,好不好?”
  被惊扰的陆临歧烦躁地蹬腿,将自己裹成个密不透风的茧。整个人在床上裹成一团,远看像个仓鼠球。
  谭嘉的食指勾起那个陆临歧上次戴过的腿环晃悠,撇撇嘴无不炫耀地低声表示:
  “我说过了,睡觉的时候别打扰他。”
  周英锐抱着摄像机,悄无声息地把镜头透过被子缝隙,拍着陆临歧带着不耐烦的睡颜。
  染了一头黄毛的年轻人举起手里精美的袋子,拿出一套白色蕾丝睡裙。
  款式看起来典雅圣洁,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个面料太透明了,手一接触到就会清晰地透出形状。
  “宝贝,换个衣服再睡。”
  就在陆临歧即将沉入深眠之际,有人探入被窝握住他手臂。
  黑色缎面映衬下,被带出的小臂如新藕般白皙,紧接着露出张写满不耐的精致面孔。
  褐色泪痣连同美好的五官在白纱下若隐若现,等换好睡裙的青年再度回到床榻时,连裙摆下裸露的小腿都顾不得遮掩,紧紧抱住被子,活像只抱树干的树懒。
  “算了,让他休息好再说。”
  周英锐终于出声。但无人上前为他盖好被子——有人捧着相机无声地记录着,白纱下那具随呼吸起伏的年轻躯体。
  第42章 如果你抓到我
  睡裙的丝质触感轻柔地摩挲着皮肤, 让陆临岐坠入童年的梦境。
  恒温系统下,室内永远是舒适的二十六摄氏度,他赤脚踩在无菌草地上, 草叶是短绒的品种, 不会扎脚, 触感像踩在一片温暖的绿色天鹅绒地毯上。
  他的脚背因为常年不见光白的近乎病态, 上面隐约可见淡紫色血管。
  “他这会应该醒了, 我们直接进行下一步取样。”
  走廊上传来刻意压低的对话声, 陆临岐在他们来之前找到视线死角, 蜷缩在玻璃墙后假装浅眠, 手臂随意地垂在身侧, 完美地伪装自己, 看起来就像玩累后小憩一样。
  “...简直漂亮的不像真人。”
  确实如此, 长期坐在轮椅上, 他的双腿肌肉量不足, 脚掌薄而窄,浓密的睫毛给眼睑打下扇形的阴影,配合着夜色一样漆黑的头发,五官过于精致又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给陌生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脚步声靠近,陆临岐的胳膊因为感受到冷风起了一小阵鸡皮疙瘩, 他为了方便只穿着不分男女的纯白睡袍,小腿和胳膊上星星点点地坠着淤痕,那些不和谐的颜色和如珍珠般莹润的皮肤相对比, 显得更加触目惊心——像纯白画布上突兀的污渍。
  不知道情况的人,恐怕会误以为这个孩子遭受了虐待。
  “又不穿鞋。”
  来人一眼看出他在装睡,直接蹲下身拿消毒湿巾给他擦拭沾着草屑的脚底, 陆临岐缓缓睁眼,漆黑的眸子丝毫不见被戳穿谎言的慌乱,反而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听说越聪明的孩子越早学会撒谎。”
  穿着白大褂的来人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怜惜和别的复杂情绪。
  陆临岐眨了眨眼,像只观察猎物的猫——他攀上来伺/候的“仆人”的脖子,等他接住自己就把全身重量交付给对方,没骨头似地,软绵绵地枕在那人肩头。
  “他居然会撒娇?”
  年轻的研究员愣怔住,陆临岐瞬间捕捉到他眼中的渴/望,放下手里的脖子,朝他那个方向倾身张开双臂——
  “小七,不要这样,”抱住他的人摁着他的背,将他按回怀里搂紧,“算了,你先出去吧。”
  年轻人有些懊恼地抿了抿嘴,但也不能违抗上司的意思,他走之后,陆临岐扭过头偷笑的嘴角被一根手指顶住,在奶油一样的脸颊戳出一个小酒窝。
  “你故意让我赶走他,因为你看见了他手上拿的采血针,”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无奈宠溺,“不想抽血就直说。”
  陆临岐掰开那根手指,很快变脸恢复成那个对一切都兴趣缺缺的模样——在同龄人还在想尽办法用哭闹吸引大人关注的时候,他早已精通了怎么把人当空气。
  “...算了。”
  “你总是不说话,别人会把你当自闭症的。”
  “我话很少吗?”陆临岐扯住他的脸往外拉,“上次那个老师,被我说到自闭了。”
  手下的面庞抽了抽,显然是为听到的话感到无语。
  “你是说指出他数据的错误,他辛苦研究了三个月成果被你轻飘飘地否定吗。”
  “我还连夜帮他改数据了呢。”
  “你真不是故意的么,等对方一个月后给你拿新的资料,兴冲冲地跟你分享,你又从头推翻,有时候,成年人也很脆弱。”
  “你既然能一眼看出数据是错的,就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理论有问题,但你只指出数据错误,没有帮他从源头纠正。”
  “这个可怜的男人,以为自己得到了青睐,兴奋地回去一个月没怎么合眼,就为了给你献上新的数据。”
  “但你知道,一开始就是错的,怎么走都是错——”那人突然严肃地颠了颠怀里的小孩,“你很喜欢看人痛苦的样子吗?”
  陆临岐不想跟他聊下去,继续装哑巴。
  “...今天想玩什么?”
  他被放回草坪,这次脚上多了双鞋子,陆临岐不喜欢突然坚硬的脚心触感,走路时不自觉地踮起脚,像猫科动物探路似地先落下脚尖,随后缓缓落下脚跟,他这种起伏的步态很快引起身边人的注意,拉住他的人突然停住。
  “别这样走路。”
  那只宽厚的手掌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施加的力道越来越重,陆临岐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胸腔里的心脏突然不受抑制地狂跳,猛地睁开了眼睛,睫毛像蝶翼一样快速颤/抖着,看起来就像脆弱的鸟类。
  “要喝水吗?”
  看清眼前人的瞬间,陆临岐心想,还不如继续做梦呢。
  周英锐对他的冷漠视若无睹,依然挂着令人不适的灿烂笑容,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狂热。
  “所有的资本家笑得都这么恶心吗?”
  他在心里跟系统吐槽。
  目光在身上停留,陆临岐顺着他的视线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换了套近乎透明的蕾/丝睡裙,薄如蝉翼的布料根本起不到遮挡的作用,连胸口的红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