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摆烂,摆烂!!! 第352节
  “这就是客气的说法了,得好好庆贺一下啊!”
  孟聪如其实也是很为父亲高兴的,这会儿只是说起来,也觉得心里边暖暖的:“等下值之后,阿耶坐马车来接我!”
  同僚由衷道:“真好啊,下值了还有老父来接……”
  其余人也是羡慕不已:“是啊!”
  孟聪如在这儿幸福上了,那边孟大书袋过得却不太顺。
  陶祭酒怕他不适应,亦或者是过于激动和胆怯,还很友善地宽慰他:“思齐,你也不必担心,没事儿的。”
  另一位龚司业也说:“咱们这些从四品的官,都是站在最后边的,离天子远着呢,别怕!”
  孟大书袋听了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心里边反倒十分地遗憾:离天子很远啊?
  他怀着最后一点希望,问:“是否有幸能够目睹圣容?”
  陶祭酒:“……”
  龚司业:“……”
  最后是龚司业很亲切地拍了拍孟大书袋的肩膀,说:“能看清天子服制的颜色。”
  孟大书袋:“……”
  假如孟大书袋是个气球的话,那龚司业这句话就是那根在他身上狠扎了一下的针!
  “噗嗤”一声,孟大书袋为数不多的那点心气儿就给扎漏了……
  起得比鸡还早,被窝外边又是那么的凉,胡乱吃了几口饭,就到这儿来吹冷风。
  最后知道站的地方远得跟城门楼子似的……
  孟大书袋的天都塌了!
  孟大书袋丧丧地跟龚司业找到了自己又偏又远的位置。
  孟大书袋丧丧地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了。
  孟大书袋丧丧地听着前边的要员们你来我往的说话。
  孟大书袋丧丧地听殿中天子言语。
  咦?
  孟大书袋心想:天子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丧丧地想了想,又对自己说:大概是离得太远了,声音传过来,失真了……
  丧丧地等到了朝会结束。
  各家公廨的主官们领着自己手底下的人散去,而崇勋殿的近侍,就在这时候来到了国子学众人面前。
  “陶祭酒。”
  陶祭酒很客气地应了声:“可是陛下有所吩咐?”
  那近侍含笑道:“陛下请陶祭酒和新近上任的孟司业过去说话。”
  国子学里其余人的目光霎时间全都投向了孟大书袋。
  陶祭酒是国子学的主官,圣上见他,这很正常。
  但孟大书袋只是个从四品的官儿——“只是”这个词儿,用在当下的太极殿里,可一点都不夸张!
  这么一个人,忽然间得了国子学里的实权官职,本来就会让人猜测:这到底是走了谁的门路?
  怎么发达得这么迅猛!
  等到了这会儿,头一天上朝,圣上居然还专门要见他……
  恐怖如斯!
  其余人内心猜测如大河滔滔,孟大书袋自己心里边难道就很平静?
  他也不知道圣上为什么要传召他啊!
  又心想:难道是圣上很看重我在龙川书院的种种建树?
  往御书房走的时候,陶祭酒也似有似无地试探他:“思齐,圣上很看重你啊……”
  孟大书袋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尤其这会儿眼前一抹黑,就更不敢口出狂妄了。
  他答得很谨慎:“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圣意如何,岂是臣下们所能议论的呢!”
  陶祭酒听得若有所思,不动声色地瞧了他一眼,没再追问。
  他们到的时候,圣上还在跟政事堂的宰相们开小会儿,这二人原先忖度着得在外边等等,没想到圣上居然直接就让他们进去了。
  陶祭酒听得心头一震,禁不住再回头悄悄地瞧了孟大书袋一眼!
  居然没有让他们等相公们开完会再进去,而是直接让他们进去了!
  这个孟思齐究竟是什么来路?
  恐怖如斯!
  如是两人一起进了门,又一起躬身见礼。
  政事堂的相公们坐在旁边,神色各异,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忽然间被传召进来的这两个人。
  陶祭酒也就罢了,正经的从三品大员。
  另一个……
  话说这是谁?
  不好意思,不到正四品,又不像韩少游、王元珍那样少年得志,举世闻名,你的名字是不太会出现在政事堂里边的。
  圣上吩咐叫赐了座,又问起陶祭酒:“龙川书院的那份报告,你都看了?”
  陶祭酒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
  圣上就说:“龙川书院的例子,朕跟太后娘娘都是仔细看过的,觉得确实是做得好,所以才点了他们的院长去国子学做司业……”
  玩笑归玩笑,对于自己看重的人,圣上是会主动帮对方扫除障碍的,之所以让孟大书袋在政事堂宰相们面前露面,也是提前在给他铺路。
  圣上谆谆道:“孟院长是个能人,你要好好地用他。”
  陶祭酒知道这一席话的分量,心下凛然:“是,陛下放心。”
  简短地说完,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孟思齐。
  这是陶祭酒留给下属表演的谢恩/表忠心/感恩戴德的时间。
  安静。
  安静。
  安静。
  怎么回事,演员怎么没就位?
  陶祭酒忍不住回头去看。
  再一扭头,就见孟思齐俨然已经变了一副脸孔,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地看着圣上!
  陶祭酒:“……”
  陶祭酒吓了一跳!
  就算是没见过天子,也不至于表现得这么惊讶吧!
  真是小家子气!
  陶祭酒有点无奈,既是担心他御前失态,为上不喜,又怕万一圣上真的生了大气,牵连到自己这个坐在前边的主官……
  他悄悄地拉了拉孟思齐的衣袖,小声叫他:“思齐,不可如此直视圣容!”
  孟大书袋恍然回神:“……哦,噢噢噢!”
  他木木地连“ao”了四声,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
  只是忍不住看圣上一眼,再看一眼。
  天呐!
  赘,赘婿变成龙王了……
  这是可以说的吗?
  他不会忽然一声令下,把龙川书院改造成狗窝吧……
  圣上好整以暇地瞧着孟大书袋脸上青红不定地变换着神色,笑眯眯地叫了声:“孟院长,别来无恙啊?”
  一语落地,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下意识看一眼圣上,又扭头去瞧孟大书袋。
  孟大书袋老大地不自在,勉强反应过来,站起身来:“陛下……”
  圣上和颜悦色地抬起手来,向下一压:“坐坐坐,不必站起来回话。”
  他重又将话题转到了最开始的地方:“陶祭酒,孟院长在教书育人这方面,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朕就是因为看他把龙川书院管得好,才想着让他去国子学的,他要是有什么想法,但凡不过火,你都多帮衬几分……”
  陶祭酒应了声:“是。”
  孟大书袋心绪暂且平和下去,也意会到了圣上的好意,当下再度起身行礼:“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圣上笑着叫他:“坐,坐。”
  孟大书袋自己心里边还有杆秤,他知道上位者说话有时候是客气一些,但是作为下位者,该给的礼敬,还是要有的。
  所以他坚持把礼行完了:“陛下隆恩,臣铭感五内,只是礼不可废。”
  如是结束了御书房一行,协同陶祭酒一道离开。
  往国子学去的路上,陶祭酒实在是很好奇,不免很含蓄地试探了一下——你是否与陛下早已于民间相识?
  孟大书袋同样很客气地婉拒了他的试探:天子的行踪和过往,臣下怎么能向外泄露呢!
  如果圣上自己愿意,他方才就会说的,可是圣上没有。
  那现下自己再说,显然就是很不得宜的行径了。
  陶祭酒因他守口如瓶,反倒愈发高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