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摆烂,摆烂!!! 第158节
  德妃自己没有松懈,坚持看书。
  再看儿子优哉游哉地跑到太液池那儿捉了好大一只蜻蜓,回来美滋滋地捏着翅膀,嘴里边呜呜呜地乱飞,就觉得很刺眼。
  她说:“我要求的也不多,岁岁,你一天背一首诗行不行?”
  阮仁燧捏着手里边蜻蜓的翅膀,斜了她一眼,特别正经地跟她说:“阿娘,宽以律已,严以律岁岁,这可是不对的!”
  德妃听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宽以律己了?”
  她朝儿子晃了晃自己在读的书,说:“我这不是先律了自己,再去律你的?”
  阮仁燧视线在她发间华丽璀璨的金步摇上一扫,斜睨着她,问:“阿娘,你头上的金步摇可真好看,你喜欢吗?”
  德妃:“……”
  别说是德妃,就连旁边的易女官都叫这话给问懵了。
  她们不知道皇长子究竟是想表达什么。
  德妃就迟疑着说:“当然喜欢了,不然我怎么会往头上戴?”
  阮仁燧嘴巴里啧啧两声,皱着小眉头,像一个历经世事的长者一样,语重心长地跟他阿娘说:“你好好努力,以后做了贵妃,能戴的步摇比这还好看!”
  德妃:“……”
  德妃深吸口气,面无表情地一指门外:“阮仁燧,滚出去!”
  阮仁燧麻利地应了声:“好嘞!”
  一溜烟跑掉了。
  德妃气得直拍桌子,拍完之后又隔着窗户喊他:“你上哪儿去啊?马上就吃饭了!”
  阮仁燧头也没回:“阿娘,你不用等我——我去找阿耶!”
  ……
  崇勋殿。
  阮仁燧去找他阿耶,是真的有事儿。
  又因为他们俩现在是共轭父子的关系,所以阮仁燧说起话来大大方方的,一点都不含蓄。
  进了门之后,看没有别人,就问他阿耶:“我能不在宫里边念书吗?”
  圣上猝不及防,听得怔住,回神之后略一思忖,又问他:“怎么,你想去弘文馆?”
  只是他很快就说:“你现在还太小了吧?”
  只有三岁,才刚开始开蒙的年纪呢。
  阮仁燧坐在地毯上,仰着脸看着他,说:“可是阿耶,我不想再跟上辈子似的,按部就班地过了。”
  “开蒙读书,选伴读,去弘文馆,入朝听事,已经体会过一次的东西,再重来一次,真是好无聊啊,我想试试新的活法儿。”
  他说了宋巧手的事情,也说了自己的感悟:“我想做一点有用的事情。”
  “再则,宫里边该经历的我都经历过了,哪还有什么新鲜事?”
  他仰着头,很认真地看着父亲。
  “……”圣上盯着他瞧了会儿,忽的问:“上辈子你没跟你大姐姐争过储位吗?”
  阮仁燧也不瞒他,如实说:“争过啊。”
  圣上明白了。
  他很怜悯地看着儿子:“输得很惨吧?心气儿都没了。”
  阮仁燧:“……”
  阮仁燧便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这,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他跺脚说:“我这是看开了!”
  圣上听得莞尔,也没再逗弄他:“虽然争斗过,可我瞧着,你好像跟你大姐姐处得还不错。”
  不然先前颍川侯世孙那件事情上,也不会主动帮大公主扫尾。
  阮仁燧很老实地说:“当时我输了的时候,大姐姐也没有为难我啊。”
  “不知道阿耶你信不信,其实上辈子我就已经看开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吧,我不是那块料,何必去争那个位置呢。”
  “就好好地做皇长子,将来大姐姐上位,做皇叔,再之后做皇叔祖,富贵闲人,潇洒自在,多好!”
  圣上有点讶异地看着他,几瞬之后,倒是真的点了点头。
  又问起了两人一直都没有谈论过、但是他很好奇的那个话题:“你上一世到底多大,是怎么到这边来的?死了吗?”
  阮仁燧还记得阿耶之前猜测自己“十三、四岁”的事情,目光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先气呼呼地说:“我那时候二十八岁了!”
  二十八岁了……
  圣上:“……”
  不是,这谁能想得到啊!
  你想到了吗?
  他想到了吗?
  反正我没想到!
  第90章 阮仁燧:还有你们!等着……
  圣上脸上的表情很微妙。
  阮仁燧拒绝去想他脸上的微妙是因何而生的。
  他选择性忽视了这个话题,继续了之前的谈话:“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阮仁燧回想过去,还是觉得那是一团迷雾。
  他挠挠头,思忖着说:“我记得,那时候我们一行人受令奔赴东都查案,到了地方之后,我头天晚上在东都城里歇下,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投胎到我阿娘的肚子里了……”
  “去东都查案?”
  圣上听得有些讶异,而后又追问了句:“去东都查什么案子?”
  “一桩很怪的案子。”
  阮仁燧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告诉他:“东都城里突然间开始死人,死了有上百号人!”
  “可是那些人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有的是睡着,有的是跟人说着话,亦或者在做着什么事情,忽然间就死了!”
  圣上叫这数字给惊了一下,脸色随之凝重起来:“上百号人,都是这个死法?”
  阮仁燧颔首道:“是啊!”
  圣上目光有点复杂:“你为什么会去查这个案子?”
  他心想:让他去查这么危险的案子,难道说在那个世界,他跟这个孩子生出了什么隔阂?
  不过这也不对——若真是如此,这一世他不会这么亲近自己的。
  再一想,这孩子生来就笨笨的,父子之间即便真的有了隔阂,只要自己不表露出来,他也未必意识得到……
  阮仁燧倒是没有他阿耶那么多恶毒的心眼子。
  对方问,他就老老实实地答了:“那时候阿耶你也劝我了,说那边情况未明很危险,可我真的很想去。”
  阮仁燧很认真地看着他阿耶:“轰轰烈烈地活一场,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比猫在神都城里做一个千篇一律的贵人好玩多了!”
  圣上了然地“哦”了一声:“是中朝学士领头去的?”
  阮仁燧摇头道:“不,是我们乔少尹领着去的。”
  “少尹……”
  圣上为之愕然:“这么大的案子,就派了一个京兆府少尹过去?”
  “不是啊,卢相公也去了。”
  阮仁燧说完才反应过来——他阿耶未必知道卢相公是谁:“噢噢噢,就是皇叔的伴读卢梦卿,后来他做了中书令!”
  圣上脸上惊愕之色未去:“那你该说中书令领头去的才对,为什么会说是乔少尹领头去的?姓乔……”
  他眸光一震,倏然间坐直了身体,绷紧脊背,神色肃然起来:“那个京兆少尹,是不是叫乔翎?!”
  阮仁燧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阿耶,你怎么会知道?果然你也是重生的吧?!”
  圣上的震惊并不比他要少。
  乔翎。
  他慢慢地,不自觉地重新靠了回去:“原来真的有这个人……”
  阮仁燧听得不明所以,但是他不愿去深究这些自己搞不懂的事情。
  他还在坚持最先的问题:“所以我能不能不在宫里边念书了啊?”
  ……
  圣上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外头就传来了宋大监的声音:“陛下?”
  他通传说:“门下省的人来了。”
  圣上回过神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叫儿子先去里头等着:“我把眼下的事情处置完了,再来定你的事情。”
  阮仁燧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是有门儿,响亮地应了一声,哒哒哒灵活地小跑着往里间去了。
  隔着一层垂帘,他听见外头门下省的几个官员入内来跟他阿耶问安,不多时,内侍便端了茶过来。
  阮仁燧心想:能被赐茶,大抵来的都是要员。
  然后就眼看着宋大监从内侍手里边接过那只茶盘,搁在桌上,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包药粉,抖在了最前边的那只茶盏里。
  旁边小内侍送了一根筷子过来,宋大监接到手里,伸进茶盏里边娴熟地搅搅搅。
  阮仁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