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尺玉坐在床边,双手被半跪在地面的埃拉握住,放在唇边微微吐息着热气,跟汗蒸似的,的确舒服了不少。
  一舒服,尺玉就忍不住浑身舒展开来,连脚背都绷直了。
  突然,他的双足被埃拉握住,“脚冷吗妈妈?嗯,挺冷的,我给殿下也捂捂?”
  埃拉不由分说把他的脚放到自己的腹部,随着呼吸而起伏的健硕肌肉块垒分明,触感说不上话,硬邦邦的,但的确很暖和。
  脚是人体离心脏最远的地方,一冷就冷得不行,尺玉要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喉咙便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埃拉像个伺候好了殿下就能得到糖果的小孩,眉开眼笑,“妈妈不是喜欢小狗吗?埃拉给妈妈当小狗好不好?”
  “怎么可以这样?”尺玉霎时睁大了眼,埃拉给他当狗那句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不免带着贬低折损的意味。
  虽然埃拉显然不这样觉得,但尺玉毕竟在人类社会生活了这么久,也学到点关于自尊自爱的东西,他自己不在乎,但别人为了他也不在乎的话,会让他心有愧疚。
  “不用了埃拉,我也没有那么喜欢。”
  埃拉动作迅速,已经在床边四肢伏地,钻到尺玉翘起的双腿之间,“妈妈,坐上来吧?”
  尺玉流露出些许纠结。
  埃拉扭头过来,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妈妈开心我就舒服。”
  “这几天一直没有来看妈妈,我被派去边境星巡查了,那边周围有不少帝国的军队,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没打起来,我就又回来了。”
  “回来也不是想要妈妈做什么,只是想那几个老雄虫都枯燥无味,我要是不在的话,妈妈肯定会无聊。”
  心跳宛如坠落水面的雨点,面庞和耳廓一阵发热,像是发烧了,鬼使神差地坐在了埃拉背上。
  位置有些低,尺玉骤然感到失重,不得不半俯身下去,搂着埃拉德的脖颈。
  他似乎感受到了埃拉跳动的血管。
  “军人……不该很小心翼翼吗?像这样,很危险吧?”
  埃拉爬着往前走了两步,颠得尺玉更加搂禁了他的脖子。
  “如果是妈妈的话,怎么样都可以,不管妈妈想要我的动脉,我的心脏,还是我的什么,我都可以献上。”
  尺玉抿着唇,“我没有想要这些。”
  “是我想给妈妈这些。”
  埃拉诚恳道。
  尺玉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脸,“你这哪里是小狗,明明是小马。”
  埃拉突然挺了挺腰,将背上的尺玉狠狠颠了一颠。
  尺玉吓得连忙匍匐在埃拉后背上,双手慌乱无措地虚空抓了几下,还没搂紧埃拉的脖颈,身下的人像蛇一样灵活地翻了个身,偏还没叫尺玉掉在地上。
  尺玉惊慌地坐在他腰际,埃拉问:“小马有这么坏吗?”
  “吓到我了,埃拉。”尺玉小声说,倒也不是指责,只是不想回到埃拉那句话,太羞耻了。
  埃拉拉长声音“哦”了一声,抓着尺玉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胸口和锁骨的位置,“那下次妈妈给我套根绳,把我拴住,这样我就不会乱动吓到妈妈了。”
  到时候,被绳子拴住的是埃拉,获得安全感的也将是埃拉。
  尺玉真想了一下埃拉被绳子套住的样子,突然弯眉笑了下,在埃拉脖子上划了道圆弧。
  “那就真成小狗了。”
  埃拉捉住他的手腕,腕骨轮廓清晰,黛青色血管蜿蜒,从莹白的皮肉里透出来,隐约散发着某种清甜的幽香。
  从软嫩的手心一直吻到血管处,眼睛却定定地盯着尺玉。
  “妈妈,留下来吧,别回那什么帝国了,他们有我有意思吗?”
  尺玉缓缓眨了眨眼,长而翘的睫羽像闪蝶的翅膀一样扑朔,在对方心中本就不太平静的水面拂起微澜,还没说话,门口有人进来。
  萨洛扬眯了眯眸,“菲尔德又拉着我们在隔壁开会,我懒得听他讲废话,想着殿下还没起床,来看看,结果不仅起床了,还已经……”
  “玩上了。”
  尺玉从埃拉身上爬起来。
  埃拉不放手,被尺玉推了几下之后只能作罢,也跟着站起身来,拍了拍军装裤子上莫须有的灰尘。
  大家都默契地避开了刚才的事情,不再谈论。
  都心知肚明,还能吃味不成?
  萨洛扬还真吃。
  埃拉·阿诺德,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积攒了那么点军功,也就不到萨洛扬指缝里漏出来那么多点吧,凭什么整天和虫母嬉戏打闹?
  萨洛扬伸手,握着尺玉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背,“殿下,我的军队已经恭候多时了,既然菲尔德没有给殿下安排疏导的目标,不如这周就去我那儿吧?”
  尺玉噢了一声,“等菲尔德回来,我跟他说。”
  也就是同意了,萨洛扬勾唇,蔑了眼埃拉。
  埃拉站在旁边,状似无物,接收到这个并不友好的眼神,不由得拔了拔脊骨,整个人气质陡然变得严冷。
  “萨洛扬上将,我吻过的殿下的手,味道怎么样?”
  萨洛扬低骂了句艹。
  第85章
  在菲尔德面前, 萨洛扬是那个令虫头疼的小鬼,想一出是一出,不服管教, 哪怕已经是上将,依旧随心所欲, 胡作非为, 毫不让虫省心。
  但现在,似乎是作为报应, 萨洛扬也遇到了让他太阳穴突突跳的烦人小鬼。
  挑衅他?
  萨洛扬舔了舔后槽牙, 大步流星迈到尺玉面前,二话不说把人抗在肩上,等埃拉愤怒地追上来质问他干什么时,顽劣一笑:
  “我干什么, 你不知道?”
  “你!”
  “我什么我,小屁孩,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菲尔德交代你擅自离岗、玩忽职守的事情吧,慢走, 不送。”
  随后殿外传来了虫侍的询问声,似乎是菲尔德开完会在找埃拉。
  萨洛扬心满意足地把尺玉丢到床上,埋头到尺玉的小腹,高挺的鼻梁怼在温香软玉般的腹肉上,舒畅地喟叹了一声。
  “妈妈……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他一想到到时候可能出现的画面, 就血液沸腾。
  然而, 那对于萨洛扬而言是“惊喜”的东西, 对于尺玉,却并不见得有什么可喜的。
  尺玉是在一个睡得香甜的夜里被带走的。
  等他睁开眼,身上依旧是冰凉丝滑的绸缎睡裙, 头发依旧乱蓬蓬,肚子依旧传来咕咕声,唯有眼前的画面,相当陌生。
  他下意识喊着菲尔德,但无人回应。
  很黑的环境,尺玉睁开眼后熟悉了好一会,才借着优越的夜视能力勉强看见——许多个自己。
  尺玉吓了一跳,摸着砰砰作响的心口,睫羽颤了几颤。
  他在虫族,不会出事的。
  尺玉这样告诉自己。
  他试着碰了碰某个自己,圆润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硬物,两个尺玉交叠在了一起。
  是镜子。
  尺玉安心了些。
  他在这个到处都是自己的镜中空间走了一会,本以为顺着方向就能走出去,却猝不及防撞到一面镜子。
  走到底了。
  尺玉有一瞬间的心慌,但他握了握拳,“可能只是走反了。”
  果断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镜中的空间逼仄,长而窄,头顶,脚底,四面八方都是镜子,尺玉感到呼吸有些苦难,似乎是稀薄的空气被他消耗了一大部分。
  尺玉放慢了呼吸的频率,但他很快发现这并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只好加快了向前方迈近的步伐。
  走了好几分钟,终于看见了一点幽微的光亮,暖黄色的灯光像极了餐桌上的蜡烛。
  尺玉心喜地跑了起来,却一头撞在镜子上,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尺玉抿唇推了推,没推开。
  一瞬间仿佛坠入海底。
  “……菲尔德?”
  “菲尔德?”
  狭窄的空间里回荡着尺玉轻喊的声音。
  害怕的情绪撕去了遮掩,彻底暴露了真面目。
  尺玉僵僵地站在原地,仿佛冰天雪地里的小雪人,只有那双水润的绿眸震颤着,睫羽抖落了几片雪花。
  他看见,昏黄的灯光下,镜中出现了一个男人。
  一个面色阴沉,像是在黑暗潮湿的洞穴栖居多年的男人,黑色的头发长时间没有打理,又油又乱,盖住他大半眼皮,显得更加阴郁。
  他手里,是一只血迹斑斑的白色小猫,长毛有些沾了血,贴在肌肤上,有些尚且保持干净,蓬松地簌簌发抖。
  那猫被男人掐着脖子转向镜面,手机咔嚓一声,照亮了小猫绿色的瞳孔。
  男人暗红的唇动了动,似乎在说:“看镜头。”
  尺玉险些跌坐在地上。
  他迅速转身,摸着身侧的镜面,“不,一定有门,一定有门……”
  整个镜中空间都回荡着尺玉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宛若重锤敲打着响鼓,祈神般引来浓重的乌云和诡谲的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