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温 第62节
  仿佛隐隐窥见了冰山的一角。
  岑姝的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西装外套,哭着哭着却突然安静下来。
  “……”
  她闷闷地应:“嗯。”
  岑姝观察细腻,会关心身边的所有人,哪怕是别墅里的一位佣人,也会邀请他和佣人一起,在别墅的后花园里参加派对。
  “还有,我是绝不会容忍你三心二意的。”岑姝又语速极快地说:“我不能接受我的未来老公背叛我,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不可以!如果是你硬要这样,我只能告诉我爷爷,是你毁约在先……”
  “没有。”
  他知道他这样很可耻。
  他神色依旧沉静,连眉梢都没动一下:“没骗你。”
  梁怀暄始终岿然不动。
  “嗯。”岑姝咬了下唇,“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也这样亲过别人。”
  岑心慈很轻地叹了一声。
  这句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岑姝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她耳尖蓦地发烫,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口,连带着呼吸都变得轻浅起来。
  岑姝猛地从他怀中抬头——
  怎么可以这样……
  “……嗯?”
  岑姝愣了许久,想到自己真情实感地哭了这么久,竟然是因为这样的误会。
  梁怀暄哑然失语:“…………”
  泪眼朦胧中,梁怀暄骨节分明的手持着一把黑色长柄伞,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可置信地望了许久,突然松开窗帘转身抵住墙壁。鼻尖涌上酸涩,晶莹剔透的泪珠一颗接一颗无声地砸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月光下,岑姝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尖微红的样子格外惹人怜惜。梁怀暄心头那股罕见的自责还未散去,又莫名软了几分。
  “结婚以后,我也只会吻你一个。”
  “今晚的事我可以解释。”他声音沉稳,不紧不慢地说,“我没有骗你,确实是临时出差。至于见到的那个人,也确实是在处理很重要的事。”
  “珠宝……设计师?”岑姝泪眼汪汪地看他。
  岑姝在窗前呆立几秒,突然转身冲出卧室。她穿上拖鞋慌乱地跑下旋转楼梯,甚至连外套都没有披,就这么往楼下跑。
  岑姝会主动来找他。
  “你房间。”他神色如常。
  沉默须臾,他的声音和雨声混在一起,语调平稳:“岑姨,抱歉。”
  “不要什么?”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追出来?”岑姝越想越委屈,“凭什么,你每次都这么有把握……我真的很讨厌……”
  岑姝翻了个身,还是按捺不住再次掀开被子下了床快步走到窗边。她一把拉开窗帘,那辆黑色迈巴赫已经消失在了雨幕里。
  “……我没事。”岑姝趁机挣脱梁怀暄的手,快步走向车的方向,“走吧。”
  他一定已经离开了。
  岑姝怔忡了几秒才回神,张了张唇,眼底浮起一层迷蒙的水雾,“……你骗人吧?”
  岑姝在他怀里怔住,回过神来,她紧紧揪着他的西装前襟哭得颤抖,又气不过地推搡他,却撼动不了分毫。
  她轻轻带上门,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门口静静站了片刻。隔了几分钟,她才听到卧室里传来一道渐渐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等等...他刚才在门口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我保证什么都不做”的吗?
  岑姝在梦中啜泣。
  梁怀暄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她梦到了爸爸抱着她的画面,只不过面容是模糊不清的。接着,她又梦到了小时候有一次跟闻墨出去玩差点走丢的事。
  黑伞也应声落地。
  “你说出差,结果呢?”岑姝的思绪完全乱了套,语速越来越快,泪水不断滚落,“你说的很重要的事就是和别的女人约会吗?你是不是在耍我?”
  那时她以为闻墨生她的气,不要她了,站在原地害怕地号啕大哭:“哥哥,你别丢下我……”
  朦胧雨幕中,一辆亮着车灯的黑色迈巴赫正静静停在雨中。
  梁怀暄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这是他第一次踏足岑姝在伦敦的别墅。
  岑姝哭累了睡着了。
  “……”岑姝翻了个身,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妈咪,我想睡觉了……你让他走吧,我现在不想跟他说话。”
  她猛地睁眼,贝齿不自觉咬住下唇。
  梁怀暄目光掠过她肩头望向二楼。
  “当时在街上,我怕你正在气头上听不进去,反而让情况更糟。”梁怀暄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看着她肩膀颤抖着,再次把她拢进怀里。
  后座车门很快打开。
  “你骗我。”岑姝的哭声越发止不住,甚至脱口而出一句孩子气的威胁,“我讨厌你……我要叫我哥打你。”
  冷雨扑面而来,空荡的花园里,只有喷泉池水泛着涟漪。
  岑姝脚步微顿,声音带着哽咽:“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说完,快步在司机的拥护下上了那辆商务车。
  “嗯。”梁怀暄忽然伸手,轻轻扣住她的手腕将人往身前一带,“我委托l.chow设计一款对戒。”
  “我见的人叫周莱,是l.chow品牌的创始人。”梁怀暄的嗓音低沉而清晰,“也是我之前校友介绍的一位华裔珠宝设计师。”
  梁怀暄看着她低垂的睫毛轻颤,就是不肯抬眼看他,心底无声叹了口气,放软语气商量:“十分钟,可以吗?”
  良久,她在一片黑暗中掀开被子下了床,赤着脚踩在羊毛地毯上,走到了窗边,窗外的雨声依旧淅沥。
  岑姝觉得沉稳的焚香气息包裹,仿佛置身于一个只属于梁怀暄的独特世界,周身都被他的气息所占据。
  “诺宝,雨大了,他一直在楼下等着。”岑心慈轻轻拉上窗帘,走到床边坐下,看到岑姝这样心头泛起一阵内疚。
  “……你想去哪?”
  她鼻尖一酸,呜咽着控诉:“你……你怎么不早说啊?”
  从港岛到伦敦,跨越八千公里。
  连多等一刻的耐心都没有?
  她原以为这次见面能让女儿开心,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岑姝在难过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呆着,像是缩进了壳里,在她情绪难过的时候说多,反而会适得其反。
  岑心慈轻叹了一声,收回视线,又把目光投向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女儿。
  正对上梁怀暄低垂的目光,他的神色沉静而专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清晰映着她怔忡的脸。
  “与你无关。”
  卓霖忍不住再次轻声劝道:“先生,要不我们明天再来?您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没有也没关系)
  岑姝忍不住抬眼,却撞进他隐约含着笑的眼眸,一时间有些云里雾里的。
  下一刻,他低沉的声音轻轻落下:
  “可是,我好挂住你。”
  第32章 无耻之徒
  岑姝还沉浸在他说“只吻过你”的震撼中,又被这句突如其来的情话搅得晕头转向,像一池被搅乱的春水,荡漾着,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她悄悄掐了下手心——
  会疼,不是梦。
  这句想念的的确确是以前还对她冷淡疏离的男人说出口的没错,他讲粤语时声线压得低,裹着几分温柔的苏感。
  岑姝恍惚间觉得,这句“我好挂住你”之前,应该跟一个称谓的。
  好可惜。
  她忽然很想听他叫一声:bb。
  梁怀暄忽然问:“还讨厌我?”
  今晚她已经说了很多句讨厌他。
  岑姝回过神来,怔怔望进他深邃的眼眸,睫毛慌乱地颤了颤,又撅了下嘴,“…别以为说句好听的就能哄好我了。”
  “上次不是讲钟意我?”他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这么快就变心了?”
  她低声嘟囔了句:“……没、没有变心。”
  梁怀暄看着怀中粉面桃腮的人,忽然有些后悔提出要进她房间的要求。
  刚才浅尝辄止的吻忽然成了煎熬。
  他闻到晚香玉交织着柑橘和檀香的香气,丝丝缕缕,有些令人沉醉。
  岑姝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咬了下唇,对上他的视线,故意装作懵懂:“…我不懂。”
  谁能想到闻墨来伦敦,见到妹妹的第一件事,就是纡尊降贵,亲自下厨做了一盘加量加料的肉酱意粉。
  “哥哥?”岑姝瞬间清醒了许多,“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墨西哥吗?”
  “…轻一点。”
  她没忍住抬手抚了一下他的眼尾,却被他轻轻捉住作乱的手腕。
  那一瞬间,岑姝甚至怀疑她哥是不是参加了教会被什么“爱与和平”这样的祷告词洗礼,突然从黑.手党成了闪闪发光的圣父。
  “……哪有?”岑姝立刻撇下梁怀暄,小跑到闻墨跟前,仰起脸时已换上乖巧笑容:“哥,你最近都做什么去了?”
  同时也太过低看他,温香软玉在怀,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