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温 第7节
  一边凶巴巴地威胁他:“我的东西不要别人碰,你的副驾驶座也不许别的女人坐,要是让我闻到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她倒不是真的多在意又或者是吃醋。
  实际上,她的潜台词大概是,等她捉到他出轨的把柄,他就完了。
  在某些瞬间,梁怀暄突然觉得如果和她结婚也不错,虽然有时候张牙舞爪,但比那些曲意逢迎的名媛们可爱得多。
  卓霖在十几分钟后再次返回,上车坐上副驾,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纸袋,脸上还洋溢着藏不住的笑容。
  “什么事这么高兴?”梁怀暄头也不抬地问道。
  “咳。”卓霖战术性咳嗽了一声,“刚才送岑小姐到房间,岑小姐给了份小礼物。”
  文件翻页的声音突然停了。
  梁怀暄推了推眼镜:“给我的?”
  卓霖突然笑得有点干,“是给我的。”
  “嗯。”梁怀暄重新低头看文件,过了三秒又突然抬眼,“什么东西?”
  “哦,冇乜嘢。就、就一个钱夹。”卓霖一时得意忘形,“岑小姐嘅眼光真系好,系我上个月睇中但唔舍得买嘅款!不过岑小姐帮小宜买嘅礼物更加精致,就连佢只狗都有礼物!”*
  “…………”
  空气突然安静得可怕。
  卓霖有,狗都有,他没有。
  是这个意思么?
  见后座久久没有动静,卓霖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梁怀暄唇边带着一抹极淡的笑。
  镜片后的眸光却让他后背一凉。
  卓霖立刻正襟危坐,垂下头,严肃且认真地说了句:“先生放心,我是您的特助,我绝对只为梁氏服务。”
  卓霖跟着梁怀暄工作很久,除了工作时要求百分百投入和专业,闲暇时间,太子爷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时间久了,卓霖也敢开几句玩笑。
  梁怀暄听到这,不由得失笑:“胡说什么,岑姝和我是一家人。”
  卓霖有些诧异地看向梁怀暄,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家boss说这样的话。
  梁怀暄已经若无其事地继续翻阅文件。
  “不过,既然你这么敬业。”梁怀暄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明日要是有一条关于她的不实新闻见报……”
  卓霖一个激灵,“明白!”
  其实就算梁怀暄不说,岑姝还给他带了礼物,他无论如何都会好好处理这件事。
  .
  岑姝今晚入住的是顶楼的行政套房,准确来说,是梁怀暄在莱汀酒店的私人领地。
  她才刚到套房里,199支粉荔枝就被酒店管家用推车送了上来,甚至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花束中放了一张印着酒店logo的白色贺卡。
  花束上还绑着丝绒蝴蝶结,贺卡上用钢笔手写着祝福词。
  落款——
  莱汀港岛旗舰店全体员工敬上。
  随花一同送来的还有两份宵夜和安神汤。
  岑姝看着突然送到眼前的花,还有些诧异,拨弄了一下还带着露珠的花瓣,嘀咕了句:“这么晚哪弄来这么大一束花?”
  小宜抱着clara欲言又止,还是开口:“stella,是先生安排的。”
  岑姝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小宜回忆着那通意外的来电。那时候她还在休息室等岑姝,来电是卓特助的号码,她接通之后,却是那位太子爷。
  太子爷纡尊降贵给她亲自打电话,本人十分平易近人,“小宜,你好。”
  小宜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有些吃惊地应声:“梁先生?您、您好。”
  “今天诺宝心情不好,你今晚带着她的狗…那只……”太子爷忽然顿了一下。
  显然是不记得那只马尔济斯犬的名字。
  小宜迅速接话:“clara,克拉拉。”
  “嗯,clara。”太子爷的语速不疾不徐,“劳烦你今晚陪她在莱汀住。”
  “好的。”
  男人顿了顿,又吩咐了句:“让她泡个澡放松一下,等下酒店管家会联系你,辛苦。”
  岑姝听完小宜说完电话内容,莫名有些心虚,他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岑姝先前积攒的一些不满,倒是减轻了许多。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岑姝也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
  岑姝又抱起clara走到落地窗前。
  莱汀酒店是允许携带宠物狗入住的,但禁止狗狗进入餐厅、泳池等公共区域,另外需要付额外的清洁费。
  除此之外,莱汀还推出了宠物梳洗、遛狗服务及专属宠物设施。
  岑姝低头看了一眼不停往她身上攀的clara,心里又软下来,她今天也累了,陪clara玩了一会儿之后就打算去休息。
  套房内空间广阔,现代风装修,配有三间卧室,还有独立的书房和会议室。
  小宜已经帮岑姝放好了洗澡水,提议先带狗狗去房间休息。
  岑姝应下,进了主卧,路过衣柜时看到里面几件熨烫妥帖的男士衬衫整齐悬挂,旁边的表台上,梁怀暄的一枚百达翡丽腕表正静静躺着。
  她鬼使神差地走近,伸手,指尖挑起一件衬衫的袖口,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惯有的味道。
  随即回过神来,又像是触电一样松开了手。
  岑姝最后没在主卧睡,去了另外一间次卧,点了一根香薰蜡烛,在按摩浴缸里泡了澡。
  泡完澡,岑姝换了一件丝质吊带睡裙,虔诚地对着浴室镜完成每晚的护肤仪式,然后往床上一倒。
  她闭了闭眼,脑海里闪过今晚的很多画面。
  她今晚的确很生气,甚至有些失态,和他对峙,却又因为那群忽如其来的记者,两个人的紧张的关系又莫名缓和了一些。
  第5章 闻氏兄妹
  岑姝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她想到那群突如其来的记者,对于那些记者关于她继承爷爷慈善事业的质疑,她倒是心里早有一些准备。
  之前在爷爷在某次公开场合提过会把苦心经营了一生的慈善基金会,包括旗下一间儿童福利院一并交给她时,港媒就有说过老爷子一生清誉怕是要毁于一旦。
  除了爸爸闻暨意外离世,妈妈离开港岛,岑姝的人生几乎可以用“顺遂”二字概括。
  小时候她基本上就是趴在爸爸有力的臂膀上,无论是逛街还是晚宴,走哪都被爸爸抱着,要么就是屁颠屁颠地跟在哥哥闻墨身后。
  她长这么大,唯一一次长时间离开家人,就是去伦敦留学。
  闻墨直接在上流社会云集的伦敦传统富人区kensington斥巨资为她购置了独栋别墅,自带完善的物业,内部还配备了泳池和健身房,地理位置优越,就在海德公园和黄金阿尔伯特音乐厅附近。
  在此前,她此前也没有认真想过自己未来到底要做些什么。
  但她成年的那天,爷爷把她一个人叫到渣甸山,老爷子说得透彻:有哥哥护着,她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
  但他的慈善事业需要接班人,而一向狠戾无情的闻墨显然不是合适人选。
  岑姝最初也并不觉得自己合适。
  她认真思考过,她既没有狂热的爱好,也缺乏执着的追求。
  让她去做慈善?做公益?
  岑姝倒是在之前在一些公益项目捐款过不少,但仅仅出于她能力范围之内。
  如果把慈善当作事业,她也不认为自己能持之以恒,能吃苦。
  况且她现在手握家族信托基金收益、名下数套豪宅与公司股权分红,再加上爸爸留给她的海外投资组合,光是这些被动收入,就足够支撑她挥霍无度地度过余生。
  有时候半夜睡不着,岑姝翻着银行账户里那一长串数字都觉得没意思——
  钱多到一定程度,真的就只是个数字而已。
  更不必说保险柜里那些动辄千万的稀世珠宝,每一颗都足以成为拍卖行的压轴拍品。
  岑姝之前不愿意的原因还有一点,他们兄妹与爷爷的关系向来疏淡。爷爷在外面是人人称颂的大善人,回到家却连他们的生日都记不住。
  直到爷爷那天对她说:“知道当年我为何要在董事会上力挺闻墨吗?”
  爸爸闻暨是老爷子的长子,备受瞩目。自从爸爸去世之后,二叔三叔虎视眈眈,对他们兄妹更是处处打压。
  如果没有爷爷的力挺,哥哥的路没有那么好走。
  但是哥哥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些,让她无忧无虑地做她的小公主。
  从那以后,岑姝从一开始想去伦敦学珠宝设计相关的专业,改成了公益营销及筹款。专业课程涵盖了慈善基金管理、会计、投资和慈善策划等方面的知识。
  天知道她看那些财务报表有多头疼。
  但奇怪的是,学着学着居然也摸出点门道来了。
  在伦敦时,她被引荐见了一位外国夫人,夫人教着她如何筹办慈善晚宴,从宾客名单的排序到餐巾的折叠方式,从拍卖品的陈列位置到致辞的最佳时机,事无巨细。
  岑姝起初对这种虚与委蛇的社交嗤之以鼻。
  在港岛,她是众星捧月的闻家二小姐,但在这里,没人会买“岑姝”这个名字的账。
  某次宴会上,岑姝和一位穿着朴素的男人在露台聊天,她以为他是工作人员,所以她的言辞毫无功利性。
  宴会结束后岑姝才知道他竟然是一位十分出名的银行家,平常很吝啬,最后竟然主动追加捐赠了五十万英镑。
  这倒是岑姝“不刻意求反而得”了。
  慈善不是简单的施与受,而是一场社交艺术。
  岑姝从小都是被捧着说好话的那个,显然要完全掌握这门艺术还要走很久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