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鲁柯拧脸:“你这孩子!大姨的名字是你能叫的么?”
  朱晓萌不服气:“小姨都可以叫大姨的名字。”
  路灯下孔雯锦虽面色如常,但目光里闪过的尴尬和越走越快的慌乱步伐没逃过魏乙宁的眼睛。
  回新鑫后,悄悄在小次卧打字:[今天外甥女叫我名字,她妈妈教育了她。记得当初雯锦叫我的名字,你说:嘿?魏乙宁也是你叫的?人家比你大多少]
  [老魏啊老魏,老了啊!念旧。我之前觉得你一个男的磨磨唧唧的,又觉得你一个女的娶什么媳妇,你这人给人的感觉真矛盾,半精明半愚蠢还半娘娘腔,你怎么做到的。给自己捡了个媳妇,这么多年买彩票没?]张毅恒回语音,思绪回到和魏乙宁打篮球时,她眼神坚定始终重复的一句“我兜底”。
  [我该干一件事了]
  [等会儿,不是我想的那个吧]
  [你想的什么?]
  [你先说]
  [你先说]
  张:[我看你就是有病]
  魏:[跟你比甘拜下风]
  星期四,提前告知小祖宗周五值班不能接送。星期五,湾得否歇业。
  面对不自信,刘静歌狂言:“俗到极致高级雅!”
  外头收废品的曹宇小跑来,见刘静歌唏嘘着看手机,凑过去:“老大干嘛呢中邪了一样?”
  “滚滚滚。我找东西呢,翻到以前贴吧收藏的帖子,当年网络好干净,那时活跃的大神现在都不在了。”
  “哦~你有个到付快递,三十块。”
  “夺少?抢劫呀?”刘静歌气冲冲出门,美滋滋回来拆快递——露背深v酒红裙和鎏金抹胸裙。
  “老大喧宾夺主了。”
  “姐乐意!给阿雯穿。”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孔女王那身材像衣服架子……”
  “敢说不健康不利于团结的话劈了你。去清场!”
  “仗义!”
  抵达湾得否,大厅安静,黑洞洞的不像正在营业。孔雯锦本想打电话,发现有一桌亮了盏小灯,那桌的背影异常熟悉。在旁边止步,桌面纸张画了一只手和条条线线,问:“你怎么在这儿?”
  “他们也叫了我。”
  “那你在干嘛?”
  “学手相。”
  “迷信了么?”
  “左手给我。”
  笑着伸手:“怎么什么都学呀?今天好奇怪,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在搞事吗?”
  魏乙宁握了她的手,从口袋取出一枚戒指戴到她无名指上。
  孔雯锦瞪大眼睛,颤道:“这是?”
  忽然,投影仪闪烁,播放两个人的照片视频、书信日记、聊天记录等点点滴滴,林林总总。被吸引过去的孔雯锦每走一步,脚下平铺像钢琴键的灯便点亮一块,两侧玫瑰,尽头是鲜花簇拥着的红裙。以她所站位置为中心,圆圈射灯自下而上照到房顶,悬垂情书,日期从二十八岁的魏乙宁对十八岁的孔雯锦动心始,喜怒哀乐,历历在目。
  歌曲前奏响。刘静歌一个媚眼。魏乙宁抱起吉他目不转睛:
  “重要的是我会爱你的
  因为我害怕寂寞
  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
  我变得恍惚了~”
  歌曲很长。快要融化在心上人的深情目光。一曲唱完众人欢呼,孔雯锦眼睛湿润接过话筒,对着调音师:“请帮我调一首《若把你》。”
  “糟,她要唱歌。”
  “嘘!”刘静歌激动哆嗦。
  出乎意料,孔雯锦不仅没跑调,字字恳切,句句炽热。
  耳内流淌心上人动听的歌声,她唱着:“若把你比作歌~你便是那高山流水~”
  暖灯在她身后,为她抹一层光晕。
  鲜花在她身旁,为她添一缕芬芳。
  尾声落幕,彼此眼中只有对方。
  “今晚的月色很美。”孔雯锦说。
  “风也很温柔。”魏乙宁笑得灿烂。
  第六十二章碧空,微风
  凌晨的街道喧嚣已逝。高楼耸立亮如白昼,树木摇曳生姿。立秋后清凉的夜风抚慰着肌肤,十分惬意。
  饭前被催促着穿上深v露背红裙与高跟鞋,孔雯锦在一众惊呼中邀请白衬衫的魏乙宁跳舞。舞曲结束拥抱,接着,脑后多了什么东西。
  伙伴举镜子,盘发的孔雯锦清楚看到心上人亲手打磨的仿古玉钗。魏乙宁抱歉地说本来想做个金的,金的有点难,玉的跟红裙子好像也不搭。
  心上人靠近把玉钗取下来之际,孔雯锦献上一吻。
  晚间降温。一群人跌跌撞撞往湾得否对面的酒店嚷嚷。
  醉醺醺换了衣服的孔雯锦挣脱搀扶,抬腿就迈上路边花坛。瓷砖砌的花坛光滑。尽管鞋跟不高,但醉酒状态重心不稳高高站在上面,魏乙宁还是一惊,生怕她摔倒。
  “别动!”孔雯锦带着浓浓的酒气挥手,整个身子晃了晃。魏乙宁下意识又伸手。
  “别动!”
  “好,我不动。”魏乙宁干脆把手背后。
  深蓝色的夜空,清辉满溢,漫天繁星,有盏路灯坏了,不时闪烁。行人车辆三三两两,身后酒店华彩熠熠。远处传来火车的鸣笛声。小风吹拂三千青丝。
  “从小。我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村里的私塾只收男孩,我坐墙根偷听,他们就砸我。在我小小的世界里除了阿婆阿姐,没有好人。他们骂我娘,骂我爹,骂我是野种、杂种。
  你说,这算孤独地苟活着么?
  那时的我不懂,仍向往生活。阿公偷来的肉我啃两口骨头都高兴地跳着。阿婆说好人死了顿顿有肉吃。所以,我不怕死。但我怕疼,阿公打我,好疼。
  我们第一次见到,你很小,我更小。不该记事的年纪,我记性好到不科学。你看着我,温柔地问:你在干什么?
  我觉得,你很熟悉,我认定,你是好人。
  你说:欢迎回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恍如隔世。
  因为你,我的人生轨迹改变。记性好有用武之地了。定目标,方向,我像个无情的学习机器,从被打压到顺顺利利,满分、跳级、超越小朋友还不用藏锋。我膨胀了。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对么?
  从进这个家,从小到大,你第一个让我有挫败感。音乐都排不上,至少我懂谱子,肯下功夫就有曙光。只有你,只有你。我越努力,你离我越远。
  最早喜欢你,好像不懂事。岁深日久,发现,我真的喜欢你。
  风,划过指尖从我指缝中流去;星,千万里的距离落在我眼底;魏乙宁,你,如风,似星,抓不住,看不透,怎么努力,都无法触及留停。
  我曾以为,你是我遥不可及的梦。我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对你动了心,也不知道怎么让你稀里糊涂对我动心。你说没把我当小孩子看,你的话总要多伤人有多伤人。没关系。你怕我是不是?你想躲我是不是?我偏不让你如意。
  他们觉得这样不对。
  可魏乙宁,你有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你会不会怀疑自己只是长辈的工具?是,他们对我客气容忍,比对你好,这更让我难过。他们对你的痛苦视而不见,去心疼别人。他们,又是真的心疼我吗?
  为什么?
  怎样才能不再让你受委屈?我们,可不可以自己组建一个家?
  你想照顾我,我也想照顾你。
  我长大了。有钱了。”
  她自顾自说着,蹲下来,捧了魏乙宁的脸:“我先开始的,我把你拉下水。你怎么,不恼我呢。我对你威逼利诱,那么强势任性,你还对我好。
  你傻瓜。笨蛋。
  我用一场没脑子的戏逼你承认喜欢我,你看出来了吗?你是不是也好喜欢我才和我一样,不管不顾呢?
  见不到你的时候,爱你成为一种习惯;等见到你,我又怦然心动了。
  我不是非要得到你,我只想陪在你身边,近一点,再近一点。
  你为我做这些,我很开心。烟花、水幕电影、ppt、钗子……我最喜欢的,是你的手写情书。无价之宝。你要把它们珍藏着,我会经常看。
  我太幸运了,爱上你这么好的人。
  你陪我走那么长一段路,我离不开你。心在你那里,收不回来。没了你,我只剩躯壳了。你是我的亲人,朋友,是我生命中最最中意的,我的爱人。
  人生太长了。那么那么多日日夜夜,没有你,让我怎么度过呢。
  有你在,我才安心呐。
  你也是这样吗?
  好喜欢你。魏乙宁,我好喜欢你。”
  等她把头抵在自己肩上喃喃,魏乙宁两手环了她:“是我,太幸运了。”
  隔壁吵闹打牌,孔雯锦拒绝,开房门插卡,用力把人推进去。
  没站稳险些摔倒,魏乙宁愕然,见她两手撑着门框霸占门撒酒疯不洗漱,拗不过,扛起放床上,她不满叫了几句,把脸埋进枕头里没动静了。
  筋疲力尽躺床闭眼。有人碰自己,见孔雯锦不老实地乱摸,还做贼似的让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