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婚正配 第122节
  近来凉栗新开了个馆子,邀她去玩。但她先前风寒,凉栗身子弱,怕再染给凉栗,便没去成。
  正好今日去瞧瞧。
  她与林眉打了招呼,便独自骑马往那清风馆行去。
  清风馆与医馆离得不远,骑马一刻便到。
  巷子深处,混沌的暗影中冒出一披着脏麻袋的老妇。
  那老妇痴痴笑出声,惹得一旁乞儿吓得往远处蹭了蹭。
  这老妇时颠时疯,映着横贯脸上的深疤,好生可怖。
  此人正是之前消失的小应氏,在柳清卿生死不明后,谢琅没了耐性,对柳家毫不手软,将柳许整治丢了官。
  柳府便开始窝里斗。柳许便与小应氏互相撕咬。当初爱妾流产后柳许便对小应氏不耐烦起来,丢官后更是朝她发泄怨气,斥责全是因她苛待卿卿才将柳府陷入如此境地!
  小应氏哪肯认,立时与他攀咬起来,筹谋半生竟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被柳许指着鼻子骂!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两人攀咬起来,小应氏怒而切了他的根,柳许疼到发颤,夺刀将小应氏最珍爱的脸给划了!
  开头时狼狈为奸,结尾谁都没落着好。
  这乞儿是从寻常农户租来的,扮作祖孙俩。小应氏逃来郢城,一是上头有安排,二却没想到在郢城竟遇见了柳清卿!
  真是老天保佑啊!
  小应氏阴笑粲粲,竟将柳许的账算在了柳清卿头上。
  待她帮贵人成就大业,应家算什么?柳清卿又算什么!便是忠武侯府又是什么东西?全是她脚下的尸骨罢了!
  她要把过去一桩桩一件件受的苦遭的罪,全都还回去!
  那燕罗丸能起死回生,却不是上头最想要的。
  北戎与北羌最想要的是那无痛丸,吃下后便
  小应氏探向胸口,里头的药包还在,她邪邪一笑。
  若是能一箭双雕,将无痛丸的方子拿到手,再将柳清卿逼死便好了!
  到时她便给全城下毒,逼着柳清卿给出药方,再污蔑柳清卿的血是药引子!光吃药没用,得有药引子才成!
  全城的人啊!不得将柳清卿身上的血放干!
  饶是她三头六臂,还是抵住全城的人不成?一人一口都能给她咬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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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清卿目瞪口呆!
  怎都没想到凉栗所开的馆子这般惊世骇俗!
  清风馆清风馆,却是偷偷藏起绝色男子的馆子。
  幽幽几若透明的白纱后头,灯火映在几名强壮男子的身上,那优美的肌理隐隐约约。他们正随乐声起舞。
  不若女子舞蹈柔美动人,这舞极有力量,令人血脉贲张!
  柳清卿摸摸鼻子,只觉得热血沸腾,鼻血都要喷出来了!
  凉栗却捂唇笑着挽住柳清卿的手臂,笑她没有见识胆子小。
  “这有什么,这不是还遮着呢吗?”
  “你这不若不遮!”
  那舞动之间,那腰间遮掩的布条随风而动,里头时隐时现。
  柳清卿只觉口渴得很,端起一旁的小杯便一饮而尽。结果却是酒,辣得她呲牙咧嘴。
  自她与谢琅分开,她已旷了许久。
  若说不想是不可能的,她可是未出阁便看话本子的人啊!
  更别提不知为何成婚后,对那事更……了些。
  谢琅向来温柔,有几次急了些,她反倒更觉舒爽。
  柳清卿别开眼,咽咽口水,直拍发热的脸。
  凉栗在一旁咯咯笑,逗她,“你喜欢哪个?我叫来陪你玩乐玩乐?还是都喜欢?”
  见柳清卿木着脸,凉栗又说,“你放心,我们馆内的男子只能看不能吃,干净得很。陪你玩也只是喝喝酒,捏肩捏腿罢了。”
  柳清卿瞥她一眼,真不知这圆脸杏眼笑容甜甜的小姑娘怎跟蛇妖一般。
  可……
  许是这酒惑人心神,聊聊天也是成的吧?
  也将谢琅的后路给断了。
  以他那般性情,若知此事,断不会再纠缠她。
  凉栗瞧见她闪烁的目光,畅声笑了,“姐姐等着,我给你寻最好的来!”
  柳清卿果真听话,安静等着。
  这栋小楼本就是酒楼改的,房间都不大。
  倒被凉栗装扮得极有情调,昏暗的房间,暧昧的灯火,那随风浮动的纱帘都在所有似无地扰动人的心绪。
  她这椅子正抵着后头的窗,她托腮望向窗外,远处的红霞与发暗的天色撞到一起,变成一摸粉色的云河。
  不多时,门被敲响,她起身去开门,还寻思着凉栗回来怎不直接进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门口一身形高大男子正戴着面具。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见这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曾经的谢琅相似的脸。
  不是长相相似,而是气质。
  那股端方君子,温润克制的俊美面庞。
  “姑娘,可许我进去?”
  就连这沉磁含沙都嗓音都如此像,让柳清卿不禁失了神。一时腿软,险要跌倒之际却被人紧攥住手臂。
  “姑娘小心。”
  柳清卿稳住身形,愣愣地看着他。
  说来奇怪,明明长得不像,可这人却更像她少时偷偷憧憬过、想象过的,谢琅长大的模样。
  比现今的谢琅更像……梦被撕碎前,她爱过的模样。
  第73章 “不让我碰,那让谁碰?”……
  那人又戴上面具,走了进来。
  不大的小室瞬时变得逼仄起来,那灯火映在白纱上起伏波荡。
  “姑娘便去坐下歇息。”
  柳清卿僵着腿走过去,坐下后才发现这人身着月白丝绸长袍。那丝绸如水,在男人强壮的肌理上流淌。
  “姑娘好似第一回 来,我也第一回出来见人,不知作何才好,我给姑娘讲讲有趣的故事吧。”
  男人便用清泉撞石的嗓音讲起了家破人亡的书生与青梅相扶相携,一步步将日子过起来的故事。
  柳清卿托着腮,听入了迷。
  不知不觉快到尾声,“姑娘可喜欢这故事?若喜欢,我还有旁的故事。”
  许是这故事过于温情诱人,柳清卿半晌还沉浸其中,听闻这话却没答,反而目光落在他身上,“袍内是什么?”
  适才未发觉,现在瞧着衣服下头好像是什么细锁链。
  男人温柔笑笑,长指一勾便解开那本就松散的系带。
  瞬时衣襟敞开,露出里头金色的锁链。
  那精致的金色链条从他颈项绕过,下头是镂空的金网罩在他的鼓起的胸肌与腹肌之上。
  灯火之下,闪烁如星,隐隐约约,若有似无。
  尤其他目光淡然出尘却无半点媚人之意,却更……诱人。
  柳清卿哪见过这阵仗,还能这般?
  愕然瞪大眼,脸跟冒火一般,倏地侧过头,猛烈咳嗽起来。
  男人起身立于她身后,轻她后背。
  “下回还能见到姑娘么?”
  “咳咳……”
  柳清卿未答话,男人也并不催促,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缓揉捏。
  这也是清风馆一大绝活——推拿做得好。
  夜色渐深,柳清卿都不敢看这人的眼,支支吾吾躲闪答道:“下回,下回再说。你先下去吧。”
  他走时,柳清卿却忽然叫住他,“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回眸,温柔笑答:“我名叫与润,姑娘。”
  她只觉浑身潮热,在房中静了许久。
  她这才知晓为何有权势的男人会沉溺声色之地,清风馆甚至不是声色之地,却误打误撞为她编织了早就破碎的梦。
  柳清卿出了会神,时辰太晚,便不回医馆了。凉栗不知去了何处,没瞧见她。她便跟掌柜说了声先行到后头的院子里歇息。
  凉栗后院给她留了一间单独的寝房。
  后院外人一般进不去。
  她缓步慢行,一边想着适才,不由捂住胸口。
  忽然止步,她抬头望了望天上孤寂的月亮出了神,她是不是……也不该困于过往,该寻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