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枝(重生) 第27节
  可以理解。
  但,当日领回来那个外室子的时候,商唯真也在场。
  若是她跟商榷安偷偷苟且生下来的,还带到她面前来如此称呼,其心可诛。
  但若不是,那就是她比妧枝知情更多,商榷安告诉过她,而商唯真知晓孩子的生母是谁。
  既然知晓内情,却故意帮商榷安隐瞒了妧枝多年,令她情何以堪?
  “妧娘子……”
  商唯真对被妧枝双眼盯着,感觉到微微古怪,她难道不想帮她吗?
  “妧娘子,若是你嫌麻烦,可以帮我去叫榷安阿兄……的确,这水池泥多水脏,也不能连累你了。”
  妧枝略微勾唇,很久未曾听见商唯真这么说话了。
  她总是善解人意,出言劝解商榷安,要对嫂嫂好一些,但有时候那些温柔的言语,总会让人情不自禁想到其他地方去。
  就如此刻,妧枝并非是因嫌池水脏,不想下去拉她,而是她懒得与商唯真和商榷安有牵扯。
  海棠春坞的小山峰上,隐隐有两道寻过来的人影。
  妧枝就这般一走,也不知商唯真会同商榷安怎么告状,她既不想与他们来往,却也不想任人污蔑。
  “把手给我。”妧枝蓦然出声。
  商唯真惊讶一愣。
  妧枝走到土坡边,手搭在一颗树干上,将手伸出去让商唯真能勾到她。
  待到商唯真搭上她的手,妧枝方才将她拉起来。
  然而下一刻,商唯真腰身未能彻底支起来,抓着妧枝的手拉到一半又松开,连带着令妧枝脚下一滑,随商唯真一起掉进了泥潭里。
  “唯真。”
  当商榷安和下属找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般情景。
  商唯真稍带委屈,哭腔微露,“阿兄,我疼……”
  她的脚崴了,未能抓稳妧枝,这一下疼的更厉害。
  待到商榷安一来,便如得救一般,充满希冀地朝商榷安伸出手去。
  商榷安只看了眼下情况,便二话不说先蹚下水来,下属见状也顾不得脱下鞋履,立马下水跟上。
  “阿兄,好痛……”
  商榷安一靠近,商唯真便娇啼着拽住他的衣角。
  “哪里受伤了?”他问。
  商唯真哭着道:“我的脚,阿兄,我的脚不能动弹了。”
  不顾池中的脏水,商榷安将商唯真从泥地中抱起,正要走向岸上。
  结果似是想起什么,他猛地朝旁边看去。
  枕戈:“妧娘子,我来拉你……”
  妧枝从他们身旁越过,未做一声回应,甚至连头也未抬一下,目视着足下。
  她从泥潭中起身,缓缓一步步朝岸上走去。
  第24章 避嫌。
  妧枝就这么走了,令还在原地的人为之一愣。
  但很快还是反应过来,快速跟上。
  泥潭并不算深,但因是特意用来种莲花的,水少泥稀。
  乌糟得很。
  上了岸,商唯真被商榷安的下属扶着站在原地,“阿兄。”
  她因崴了脚使不上力,开始撑着枕戈,直到商榷安来了后便偎依在了他的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衫。
  “我弄脏了。”
  她小脸微白,只想抓住这一抹温暖和坚实的后盾,“阿兄,我是不是骨折了,怎么办?”
  商榷安帮她检查了下脚踝,不顾泥泞,五指显得修长无比,都因此沾染了污泥。
  “别怕,等叫了大夫再来让他来帮你看一看。”
  商唯真乖巧点头,“好。”
  虽不是骨折,但也肿了。
  商榷安刚要说道,就听下属对着一道正在远去的背影惊讶地喊:“妧娘子?”
  被唤的人好似听不见,亦不打算在原地逗留。
  就这样拖着乌糟了的衣裙开始往出口处走。
  “妧娘子,这是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回去换件衣裳吗?”看到此景,枕戈神色讶然地转过头,眼神询问自家大郎君和商娘子。
  “……”
  妧枝上岸后掸了掸衣袖,最后被溅了滴水滴,十分平静地拭去,顿觉眼下状况实在没什么好挽救。
  她今日来王府是被平氏督促,有所打扮过的,原本鲜亮上好的衣裙这会都因变故沾上了大片淤泥。
  污水浸湿了鞋袜。
  那双精细绣着图案的绣花鞋也从白变得泥泞不堪。
  再往其他地方,更不消说她看不到的身后,唯一没被弄脏的只剩下上面一点衣襟。
  就是现下即刻脱下来洗干净,都算毁了。
  这叫平氏看到了,可不就得心疼到愁眉了。
  正想着如何解决眼下状况,忽而背后有脚步声伴随风声匆匆赶来,喘声挽留,“妧娘子,妧娘子快留步。”
  妧枝脚步一顿,不过一瞬就被枕戈追上挡住去路。
  “妧娘子,你的衣裳都湿了,还请随我们挪步,到后院换身衣裳吧。”
  枕戈:“天气虽晴,可还时值春寒,若是就这样走回去,难免着凉,就在书行居,妧娘子不必担心,有商娘子在也有个照应。”
  妧枝看向枕戈,这个商榷安最忠心耿耿的下属,以前不知为何不大情愿奉她为主母。
  现在想来,应该是觉得主母应该另为其人,而不该她来鸠占鹊巢。
  她眉额不皱,甚是心平静气,“不必。”
  然而在身后,商榷安抱着受伤的商唯真走来。
  商唯真忍着抽气声,道:“妧娘子,多谢你帮忙搭救,是我连累了你。你若不去我和阿兄那院子里换身舒适衣物,这样走去前庭,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商唯真的确说的在理。
  妧枝是来做客的,就这么回到茶厅实在有失体统,若是被妧嵘碰见,说不得又会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但去商唯真和商榷安的院子,着实没什么必要。
  就在此刻,又惊现了其他人的身影。
  “阿枝?这是怎么回事?”
  茶厅,李含翎本是哄着平氏开心,与她多说了会儿话,转头就看见本该坐着妧枝的椅子,空无一人。
  他与濉安王妃目光一碰,母妃朝他颔了颔首,李含翎便明白应是按照计划,妧枝被请了出去。
  只是在茶厅待了许久,只有婢女回来传话说一切办妥了,却始终不见妧枝的人。
  心中疑惑,李含翎便寻了过来。
  没想到看到的是眼前这副场景,他大兄和身边的濮国公之女竟是满身污迹,而那个下属和妧枝竟也如此这般情形。
  找过来的李含翎不由诧异地眯了眯眼,“这是?”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龃龉,欺负了谁?
  然而,显然知晓这位四郎君生性喜欢做弄是非,枕戈代为解释道:“四公子,方才商娘子和妧娘子不小心跌进了泥潭里,为了拉人,我们这才成了这般模样。”
  李含翎自然不是不信,但他擅于和他大兄作对,找不痛快。
  于是将信将疑地对准妧枝,“当真?”
  “那阿枝,你没事吧?”
  妧枝点头,指了指衣裙,只是衣脏,倒是没受什么伤。
  “这,衣裳湿了,倒是得赶紧换身新的。”
  在李含翎开口后,商唯真也再次劝道:“是啊,妧娘子,你跟我们走吧。”
  “榷安阿兄,你也说句话,妧娘子若是不肯去,我只怕会多想,是我才害她变成这样的。”
  商榷安依言看向妧枝,但很快便收回目光。
  神情稍显平静,冷淡地对李含翎道:“唯真那里有衣服,收拾一通并不耽误。”
  李含翎点头,有濮国公的女儿在,妧枝去后院更衣没什么不妥之处。
  如若不然,还可以把她带去几个妹妹的院子,但是商唯真有邀,李含翎同妧枝道:“阿枝,还是去吧。”
  昭娘杳娘永娘可不见得会想要外面的娘子穿自个儿衣服。
  有李含翎陪着,妧枝默认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虽然她谁的衣裳都不想穿,但不换,到了前院就会有更多人看到她这副模样。
  得到了她首肯,众人方才松口气的样子。
  前往书行居的路上,商榷安同商唯真走在前头。
  二人不时说着小话,多数是商唯真在说,商榷安搭腔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