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 第87节
  燕冬点头,说:“遵旨!”
  燕颂轻轻赏他吃了一记板栗,燕冬摸着额头嘿嘿笑,又让燕颂转过去,帮他摁了摁肩背才收回手。
  帮燕颂穿寝衣的时候,燕冬想起一茬,说:“以后在宫里,每天会有宫女女官或者漂亮的内侍伺候你洗漱更衣吗?”
  燕颂失笑,说:“不会。”
  燕冬满意地点点头,系好手中的带子,推着燕颂出了浴房。明日很早就要出门,他们抓紧时间在凉簟上睡了。
  翌日寅时初,常春春轻步进来唤人,燕颂立刻就醒了,侧身吻了吻熟睡之人的眉心,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外间洗漱穿衣。
  卯时初,常青青进入寝殿,把燕冬叫醒了。燕冬今儿没赖床,翻了个滚下床,麻溜地洗漱更衣,简单地用过早膳便入宫了。
  钦天监连夜择选吉日,今晨在御前议定。是日,由燕颂主持大殓,宫内宫外有司衙门一道,将承安帝遗体放入梓宫。
  除却规制内的随葬品,燕颂亲自将承安帝喜爱的那棵红豆树雕刻件也放了进去。
  自是日起,梓宫停放在紫微宫,朝臣每日按时朝奠,夜里由皇子们轮流守灵。百官始服斩衰,嗣皇帝以日代月,为先帝守孝二十七日。
  燕颂既要处理政务,又要操心梓宫奉移入陵下葬等一应事宜,忙的是焦头烂额。燕冬白日在衙门里忙,若是今儿燕颂不去紫微宫守孝,他夜里就去燕颂暂住的奉恩宫相陪,一段时日下来,按摩功夫锻炼得十分了得。
  纵然有燕冬的精心照顾,燕青云和崔拂来的额外投喂,燕颂还是肉眼可见地清减了些。燕冬可心疼,白日不在衙门的时候就去找燕青云学炖汤,但头一回就害得燕颂吃坏了肚子,立马老实了。
  燕颂倒是说不怪那汤,是混吃了别的食物的过错,但涉及燕颂的身子,燕冬没被忽悠,果断决定还是不要再炖汤了,转而去做一些更容易的食物,譬如夏日要用的凉水等。
  “茉莉汤!”燕冬把瓷碗放在燕颂面前,一旁的内侍上前验食,倒不是防着燕冬,这是燕冬自己要求的,宫里人多,入口饮食必得谨慎,谁做的谁端来的都一样。
  验食无误,燕颂拿勺子喝了一口,微微颔首,说:“比昨儿那碗清甜些,好喝。”
  “唉,我真是天才,以后去开家凉水铺子好了。”燕冬抱臂,得意洋洋地说。
  燕颂说:“不必在外开,封你做个甜食房的总管,如何?”
  “放着审刑院使不做,去做甜食房总管,我在你眼里是这么笨的人吗?”燕冬果断拒绝,开始找茬,“你是不是要收回我的权力?”
  “嗯,”燕颂说,“腰牌和官印都交出来吧。”
  燕冬蹦到龙椅前,俯身握住燕颂的脸腮就是一口,“咬死你!不给!”
  燕颂失笑,伸手揽住这颇为凶狠的小狗,拿勺子喂了他一口,说:“好啦,降降火气。”
  燕冬品尝着自己做的甜汤,又傻傻地笑起来,感慨道:“我真是天才!没有我,是凉水行的遗憾。”
  燕颂颔首,有模有样地应和道:“真遗憾。”
  燕冬嘿嘿笑,说:“明儿给你做冰雪葡萄元子吧!”
  “你自己想吃了?”燕颂问。
  燕冬老实巴交地说:“昂,特别想吃!”
  御前的一批内侍都是常春春亲自挑的,一水儿的懂事有分寸,他们日日夜夜在这里,已经习惯了燕大人和陛下你啊我啊的说话,甚至经常恨不得骑到陛下头上耍威风,一点都不惊讶了。
  只是起初众人只以为是兄弟情深,陛下疼宠自小养到大的弟弟而已,可有一回燕大人一个蹦跶挂在陛下身上,往陛下脸上啵啵啵的时候,他们才悚然悟了:
  好嘛,这是对儿情兄弟啊。
  第70章 御案
  从前七月是个热闹的时候, 初七乞巧,十五做法会放河灯,更值桂花赏期, 但今年因着国丧,宫里宫外一片肃穆,就这么一直冷清清地到了八月。
  “我让御膳房做了清蒸鲥鱼,就当应个节令吧。”燕冬拉着燕颂在炕桌旁坐下,心疼地看着他,“天天瞧着,怎么还是瘦了?”
  先帝奉移下葬,新帝要祭祀天地宗庙,国丧新朝, 二者事务交替,难免忙些。燕颂倒不觉得自己瘦了多少,但在燕冬眼里就夸张许多了,他搛了一筷子鱼,一边挑刺一边说:“无碍的,别耷着脸了。”
  燕冬故意说:“嫌我丑啊?”
  “再找茬就收拾你了。”燕颂把小碟子端起来,放在燕冬面前,“吃吧。”
  鲥鱼肉美,就是多刺, 燕冬这个粗心的,不给他挑刺, 卡着就坏了。
  燕冬搛起一筷子鱼肉,没吃,喂到燕颂嘴边,命令道:“吃掉!”
  燕颂张嘴说话, 被塞了一筷子鱼肉,不禁摇摇头,老实吃掉了。
  “鱼都是你的,快吃吧。”燕冬屈起一只腿,懒洋洋地靠着枕头,“我听说你今儿一口东西没吃,就喝了几杯茶,所以特意进来伺候您呢。”
  这是有人告小状了,燕颂笑了笑,“听谁说的?”
  在御案上整理劄子文书的常春春后脊一麻!
  好在燕冬是个讲义气的,没打算出卖自己的“眼线”,登时把眼睛一瞪,反守为攻,“怎么着,防我啊?”
  “岂敢。”燕颂很识时务,“好,我不问了。”
  这还差不多,燕冬满意地哼了哼,仰身往榻上那么大喇喇地一躺,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燕颂慢条斯理地吃着鱼,中途宫人给燕冬上了一盏冰镇西瓜,他瞧着,想起如今已经是八月了,便说:“今年想吃什么馅儿的月饼?”
  “海棠,豆沙,火腿鲜肉,果仁的,”燕冬掰手指,“其他味道的也可以尝尝。”
  按照规制,但凡国丧,一年内不得宴饮,今年的中秋宫宴是办不了了。燕冬便邀请,“到时候回家里过十五吧。”
  “好。”燕颂用完鱼,接过亲卫呈上的茶杯漱口,又拿帕子净手,起身去御案忙了。
  燕冬跟着起身,端着西瓜溜溜哒哒地跟过去,这会儿殿里没外人,他往御案上一靠,屁股一抬就坐了上去。
  燕颂拿朱笔蘸墨,瞥了他一眼,果然说:“坐没坐相。”
  燕冬听着挺乐,燕颂这人吧,自小给他当爹做娘,也染上了一些当父母的“习惯”,譬如唠叨。同样的问题,燕冬喜欢重复犯,他也喜欢重复批评,但现在比以前好,只是说他两句而已。
  燕冬坐在燕颂手边,晃着腿,吃着瓜,看着十分悠闲,和手不停批的人对比鲜明。
  许是心里不平衡了,俄顷,燕颂突然搁笔,说:“你来代批。”
  燕冬一愣,说:“这是劄子哦。”
  “怎么不行?”燕颂看着燕冬,拍拍腿,“来。”
  他都这么说了,燕冬也不再顾虑什么,直接放下西瓜,拍拍手,往燕颂腿上坐下了。
  多少还有些紧张呢,燕冬一时无从下手,“嗯……”
  “不怕,”燕颂翻开劄子,把笔塞燕冬手里,“先看看劄子上写的什么,想如何批阅就如何批阅。”
  “好。”燕冬眨巴眨巴眼睛,认真地盯着劄子上那一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越读越不对劲,越读眉头越紧,直到强撑着看完最后一个字,他才不可置信地说,“就这?!”
  给新帝问个安拍个龙屁而已,用得着长篇大论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治国建议策论呢!难怪需要文书房行走呢,都用来处理这种劄子,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够霍霍的!
  燕冬小笔一挥,落下批复:“废话忒多!”
  过了一瞬,又想起自己是代批,燕颂是不会这么说话的,于是只好在后头补充一句:“卿当用心治事,方不误朕之所托。”
  燕颂看着那气呼呼的字儿,笑了笑,说:“好严格,小燕大人。”
  “已经很客气了,要是实名批阅,我骂不死他!我说你咋这么辛苦,原来是都去看这种劄子了,”燕冬撸起袖子,气势昂扬地,“我和你一块儿批吧,你把类似的这种废话劄子给我,我一个一个骂!”
  “好,”燕颂枕着燕冬的肩膀,瞧着他认真的侧脸,轻声说,“多谢小燕大人替我分忧。”
  “认真办事儿呢,”小燕大人很懂得轻重缓急,严肃地说,“不要勾我,小心我狼性大发。”
  燕颂失笑,左手搂着燕冬的腰,右手重新取了根笔批阅,两只手都不耽误。
  燕冬不老实,挠挠头,犯嘟囔,安静不了。燕颂也不老实,时不时捏一下燕冬的肚子,寻摸软肉。燕冬又怕痒,他这一捏,燕冬就要来回蹭,坐得这么近,很容易就走火了。
  “做什么!”察觉到背后的动静,燕冬吓了一跳,浑身紧绷起来。
  有点昏头,燕颂垂眸瞥了眼躁动的地方,左手微微使力,把想要起身的人拦紧,说:“别动。”
  燕冬问罪,“你别乱戳。”
  燕颂狡辩,“你别乱蹭。”
  “那你别捏我呀,明知我怕痒,就是故意欺负我吧。”燕冬这下不敢晃腿,也不敢乱蹭了,鹌鹑似的缩着,木偶似的僵着,脸快要贴到劄子上了。
  那模样可怜又可爱,燕颂情不自禁,亲了亲那只微红的右耳朵。
  燕冬吓了一跳,差点弾起来,燕颂把人死死地箍在怀里,这下倒是有些不满了,“这么怕我做什么?”
  “不是怕,是痒。”燕冬委屈,“谁让你突然亲我耳朵?”
  燕颂目光变得冷淡,“哦,肚子不让捏,耳朵也不让亲了?”
  “没不让啊,”燕冬嘟囔,“你亲了,还不许我痒啊?”他瞥了眼燕颂的表情,小声说,“凶什么嘛。”
  燕颂说:“没凶你。”
  “凶了。”燕冬有理有据,“你用看别人的眼神看我,就是在凶我,毕竟我可不是别人,待遇不能一样。”
  燕颂嘴角翘了翘,伸手捏燕冬的下巴,“娇气。”
  “不娇气说明你没把我养好,我就要离家出走。”燕冬理直气壮。
  听见“离家出走”这几个字,燕颂的表情微微变了,随即微微点头,说:“可以,但别被我逮到,否则你走到哪儿,我就从哪儿开始,把你一路拴回来,走不动了就爬,爬不动了就修整,翌日再走。”
  燕冬不可思议,呐呐道:“你好恶毒,这是传说中的蛇蝎心肠吗?”
  “并不。”燕颂颇为认真地反驳,“我待你明明如此善良。”
  燕冬打了个哆嗦,和燕颂几乎贴面着对视了一眼,他看着对方平淡而认真的样子,突然就想起十六岁时离家出走那回了。
  那会儿是他头一回见燕颂那般可怕甚至可怖的样子,简直吓坏了,以至于回家后连续做了几日“噩梦”。梦里的燕颂不再是他严厉而温柔的长兄,变作恶鬼猛兽,要吃人的凶狠。
  燕冬说:“你是真的很不喜欢我离家出走吗?这让你特别特别生气,就会对我很凶很凶。”
  “不是不喜欢。”燕颂说。
  燕冬歪歪头,“那是什么?”
  “是什么啊,”燕颂蹭着燕冬的脸,微微思忖,说了个词儿,“是憎恶。”
  燕冬微微瞪眼,不知该如何回应。
  “吵闹打闹都好,拆屋子也好,冷着我也可以,但离家出走不好。”燕颂摸摸燕冬的脸,温声说,“别让哥哥找不到你,否则哥哥会很生气,知道吗?”
  燕冬明白了,燕颂不只是憎恶,还是惧怕,惧怕找不到他。
  燕冬笑起来,伸出四根手指,很认真地说:“我发誓,哪怕你惹我生气,我也绝不会离家出走,躲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放心吧!我以后也不会再说这四个字了,再说就打嘴!”
  燕颂看着燕冬的眼睛,整个人都软了,心也跟着软了。揉揉燕冬的头,他也笑了笑,说:“乖。”
  燕冬趁机说:“有奖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