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 第83节
  校尉应声,快步去逮人了。
  “陈三爷,是陈侯的庶弟吧,听说是个嚣张纨绔的主儿。”燕冬说。
  陈侯点头,又禁不住叹了口气,哭着说:“不中用,不中用啊……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我要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说罢掩面而泣,伤心极了。
  燕冬扯了扯唇,没有安抚半句,任凭那幽幽的哭声在耳边烦人。他摩挲着扇柄,不知想到什么,微微垂了垂眼。
  俄顷,审刑院校尉快步赶回来,带着陈三爷,却是用白布盖着、竖着抬上来的。
  “大人,”校尉面色难看,“卑职等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服毒自尽了。”
  长清侯本来已经止住了哭声,见状惊愕地站起来,猛地扑到尸身上面拉开白布,对着面色青紫的中年男人又一次痛哭了起来。
  燕冬起身走到他们面前,看了眼那新鲜的尸体,并无惊讶,喜怒不明。
  一旁的胡知州见状重重一叹,“这陈三爷畏罪自杀,叫咱们怎么办?”
  燕冬说:“是啊,来了招死无对证,咱们是瞎折腾嘛。”
  “倒也不是这么说,”胡知州斟酌道,“既有徐劳指认,此事也就算定了,只是主谋畏罪自杀,不好当着众人明正典刑。”
  “主谋没有签字画押,我的文书该怎么总结陈词?”燕冬看着胡知州,“回头陛下问我是如何确认这陈三便是主谋的,我怎么说?就因为徐劳指认了他?那徐劳若是指认的是别的张三王五呢。胡知州,你平日就是这么结案的吗?未免轻率吧。”
  “可、可无缘无故的,陈三爷为何要服毒自尽呢?必定是见罪恶暴露,怕遭受极刑,这才畏罪自杀。”胡知州说。
  燕冬问:“胡知州为何这般笃定他是畏罪自杀呢?”
  胡知州嘴角抽搐,说:“下官……可谁敢下毒迫害长清侯府的三爷呢?”
  “你们找到人的时候,人在哪儿?”燕冬问校尉。
  校尉说:“自家院中。”
  “那就把长清侯府给我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燕冬看向陈侯,客气地笑了笑,“陈侯,对不住了,公务为重,请你体谅则个。”
  他那样客气,又那样不容抗拒,陈侯能说什么呢,只得说:“不敢,只是烦请大人一定要尽快查清我三弟的死因,为此,我府上人受些委屈罪过也值。”
  他绵里藏针,燕冬笑着受了,说:“陈侯放心,我自来不喜给人委屈受,只要贵府没有藏着胆大包天的鬼,自然一砖一瓦都不会受损。”
  陈侯看着那双危险又无害的漂亮眼睛,扯了扯唇,“我相信大人。”
  “来啊,把胡知州暂时收监,等候问罪,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探望。从此刻起,州府衙门由我做主,一干政务交由下面的同知暂行处置。”燕冬看向雨幕后的石榴树,不冷不热地说,“胡知州,你的烂摊子我替你收拾了,你就安心候罪吧。”
  雨声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掩住了胡知州虚弱的声音。
  伞面划过雨幕,常春春走到车窗前,轻轻敲窗。
  车窗从内推开半扇,燕颂抬眼看了眼远处的州府衙门,说:“不顺利吧。”
  “殿下料事如神。”常春春把里头的情况说了,“姓胡的找了替死鬼,替死鬼临死前醒悟,把他卖了,可陈侯棋高一着,多算了一步,在自家也备了个替死鬼,如此就算查到长清侯府,他也能保全自个儿。如今替死鬼真成鬼了,死无对证。”
  燕颂面色平淡,说:“撒气了吗?”
  他问的是燕冬有没有发脾气,常春春摇头,说:“小公子稳住了。”
  “若是从前,早就掀桌子拔刀了……到底是长大了。”燕颂握着扇柄,食指轻轻地敲着扇面。
  常春春见状说:“殿下,是否要现身帮小公子一把?”
  燕颂显然也在思索这件事,但过了小会儿,他深思熟虑了,还是摇头否了,说:“如今他才是审刑院使,此事也还没到绝路,我们插手,反倒是轻视他了。”
  于公于私,燕颂不插手才是最好的。
  “今日任麒没有现身,便是让冬冬安排到别处去了,再等等吧。”燕冬要长大,燕颂就让他长大,静静地看着、守着,若是真需要帮助,再伸手托一把也不迟。
  常春春颔首,说:“那咱们回了吗?我让人在离小公子最近的客栈选了房间。”
  常大管事本以为自己很体贴,没想到主子还是不满意,“不能住冬冬所在的客栈吗?”
  “没房了。”常春春为难地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一个落脚地?”燕颂说,“出钱,让旁边儿的客人挪地方。”
  常春春比大拇指,“殿下高明!”
  第67章 贴心
  雨下了一夜, 翌日清晨才将将停歇,风湿凉凉的,窗台上的白山茶丰盈, 燕冬轻轻拨了一下,抖落一片雨滴。
  “公子,用膳了。”常青青端着托盘从门外进来,摆在圆桌上,绿豆粥、春饼、蟹黄包儿、时鲜小菜,都是燕冬早膳爱吃的其中几样。
  燕冬从窗前转身,到桌边落座,拿勺子抿了口粥,软糯清甜, 小菜和春饼也清淡爽口,就是蟹黄包儿有些腻……吃起来也和前两日用的不一样。
  “外边买的吗?”燕冬问。
  “当午送上来的,”常青青看了眼,“都是客栈里用的碟子呀,我去问问他。”
  燕冬摇头说不必,慢条斯理地用膳漱口,便更衣出门了。给人定罪要拿出证据来,人证暂时无用,就从物证入手。
  私自开采的东西不能大摇大摆地往城中运, 石料笨重,运起来也不容易, 因此燕冬猜测此次青虎山上所开采出的石料应该还藏在外面。
  “山路不多,好走的就那么两条,”坐上马车后,燕冬看着茶几上的地图, 用朱砂笔划了几条线路出来,推开车窗给窗外的校尉,“或许他们在青虎山附近有个临时的贮藏窝或是工坊,让我们从黔州营调来的人着便装把上面这几条线途径的屋舍、寺庙、道观茶楼、山洞,只要是能藏的地儿都搜一搜。”
  “是。”校尉应声而去。
  马车刚过牌坊,任麒就策马从后方追了上来,常青青见状停下马车。
  任麒勒紧缰绳,让马漫步走到马窗边,俯身说:“大人。”
  燕冬推开车窗,接过任麒递来的簿子。
  “您先前让下官去查近三年和长清侯府、胡知州交好的人家,下官皆记录在此,另近半年城门司出入记录的文书也一一查过了,没有问题。”任麒说。
  燕冬翻阅册子,“这个金木坊,和常木坊一样吗?”
  “是,都是做木料石料生意的,原先是最红火的,自前几年常木坊一鸣惊人,渐渐就压过它了。”任麒说,“金木坊和常木坊不同,自来只做有钱人的生意,因为他们用的都是好料,寻常人家也用不起。它家顾客范围较小,好一圈儿都是常客,因为它们有自己的船,所以在水路四周也有很多常客。”
  燕冬合上册子,说:“私自开采石料,说白了就是要用,己用便是打造金窝享乐,他用便是图钱、图利。”
  “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任麒请示,“下官立刻出发,去查金木坊用水路做的生意是否干净?”
  燕冬颔首,说:“辛苦任主簿。”
  “职责所在,不敢言苦。”任麒捧手,勒转马头离开了。
  燕冬到了州府,负责看守长清侯府的一名校尉例行来报,燕冬听罢想了想,说:“府上有人吵闹吗?”
  “自卑职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但大房二房都有人犯嘟囔,抱怨三房害了全家之类的话。”校尉说。
  燕冬若有所思,说:“这家人心不齐。”
  校尉说:“据说陈大爷自诩清流,不甚看得上纨绔浪|荡了大半辈子的陈侯,但碍于身份有别,平日还是很恭顺友爱的。陈侯夫人与陈侯不算恩爱,毕竟陈侯里里外外那么多花花草草,男女老少都不放过,名声在外,哪个正妻受得了?”
  “若是自用,能彻底瞒着家中其他人吗?若真瞒住了,那陈侯府就有鬼了,值得推敲。”燕冬晃着扇子,“借着查陈三爷之死,和几房的人都接触接触,瞧瞧能不能摸出什么线索来。另外,向他们透露一个消息:陈三爷做主谋,违背朝廷律令,坑害了至少十多条人命,光杀他一个是不行的,三房必遭牵连。长清侯府本就处境尴尬,届时万一上头一个不高兴,直接削了陈家也是有的。”
  校尉应声而去。
  燕冬在州府待了一日,傍晚时离开,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常青青备好热水,燕冬净手擦脸,猛地走到榻上仰倒,“嗷——”
  “累啦?”常青青走过去问,“用膳洗漱,早早歇着吧。”
  燕冬懒得用膳了,去里间洗漱泡澡,换了身干净的丝绸寝衣,钻被窝了。
  外间天未全黑,常青青还不困,便吹灭了烛灯,拿着自己的鬼怪杂谈出去了。
  在州府待了一日,燕冬腰酸背痛,在被窝里打了几个滚,脑子就渐渐放空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突然,床边响起纱幔撩开的声响,几不可闻。
  一道目光藏在夜里,沉沉地落在燕冬身上。
  后心突然漫开一阵凉意,燕冬“唰”地睁开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枕头,没有动弹。
  身后的人也没有再动作,借着被子的遮掩,燕冬的手已经摸进了枕头底下,握住了被枕头捂热的短刀刀鞘。
  刀光撕破黑夜,燕冬猛地翻身而起,床畔的人眼疾手快,腹部堪堪躲过锋利刀刃。
  两人在漆黑一团的床沿过了几招,来人握住燕冬握刀的手腕,顺着往上一滑——滑溜溜的袖子早就在激烈的打斗动作中往上滑开了,这一下是结结实实地摸了燕冬的胳膊一把。
  燕冬浑身一颤,就这一瞬间的失神便被来人反手拧住手腕下了短刀,抵着膝窝压在了被子上。
  后腰被坚硬的刀鞘抵住,来人俯身贴住他的耳廓,轻声说:“别动。”
  熟悉的嗓音、气息让燕冬又惊又慌,睫毛簌簌扑闪两下,喉咙却被糖霜堵住似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那人用高挺的鼻梁抵着他的脸腮轻轻地蹭,“小燕大人,好香……日日沐浴香汤吗?”
  “嗯,”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含糊的,带着痴切的味道,“哥哥给我制的香。”
  燕颂蹭着他的脸,或者说是嗅着他的脸,嗅着他的味道,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腰上的刀鞘挪开,换作一只温热的手掌,熟稔而迷恋地在他身上游走,燕冬呼吸困难,小声央求:“哥哥,亲……亲。”
  燕颂好坏,不肯亲他,也不让他亲,只是猛兽叼着猎物那样的危险,咬住了他的后|颈。
  燕冬闷哼了一声,那齿尖或碾磨或嘬|吻,一路向下。
  燕冬攥紧被子,膝盖在床面轻蹭了一下,又立刻被燕颂压了下去,不许他弹动分毫。他委屈了,“欺负人……疼。”
  燕颂在他后腰处的位置咬了一口,有点重,娇气鬼立马蹬腿儿,假意抽噎起来。燕颂没上当,还是贴着燕冬的后背凑到他的脸庞,“哪里欺负你了?你要亲,我不就亲你了?”
  可恶!
  “我要亲嘴巴!”说罢,燕冬把嘴噘出二里地,恨恨地瞪着燕颂。
  燕颂轻笑了一声,凑近燕冬,燕冬当即闭上眼睛,等了一瞬,那吻却没有落下来,立马又睁开眼想要狠狠问候燕颂的祖宗十八代,突然鼻尖一重,燕颂凑下来亲了他一下,鼻尖抵着鼻尖,唇抵着唇,呼吸抵着呼吸,都触碰,都勾缠着。
  他们吻得狠了,呼吸变得凶猛狂热,又逐渐平和下来,只剩下那点意犹未尽的余热。
  在黑夜中静静地凝视着彼此,呼吸喷洒在唇周,有些痒,燕冬的脚蹭了蹭床沿,小声说:“早膳是你做的吗?”
  “嗯,”燕颂摸他的脸,“……瘦了。”
  燕冬抱怨,“来的路上,骑马颠得我屁|股疼,要散架了。”
  “以后不来了。”燕颂说。
  燕冬正要说“好”,话到嘴边反应过来了,又立马改了口,狡诈地说:“到时候再说。”
  燕颂无奈失笑,抱着燕冬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替他揉按后腰,说:“不问我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