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出局! 第38节
  王珂遥望竹林上空,见竹盖密集,当即道:“这段路,空投投不进来。我们专心找地上的!”
  柳橙和她同时收回仰望的视线,点头道:“就这么办。”
  两人说话间,丁漾已经进了林子,动作敏捷,快得让人心焦。王珂不再耽误时间,一边往林子里钻,一边对柳橙道:“我们分头行动!以这条道为界,我往右边,你往左边。”
  “好!”
  王珂进了丁漾那片竹林,想着必要时候,她更方便和他撕破脸,不然依柳橙的个性,肯定不好意思,看到宝箱,搞不好会让给他。
  虽然提前想到会和丁漾产生冲突,王珂不屑于从他手里明抢,或者故意给他使绊,故意卖惨、装柔弱什么的——她知道自己可以玩这些小心计,以前就知道。朋友教她经营恋爱,怎么更好地守住对象,尤其是丁漾这种很容易招蜂引蝶的男朋友。她当然也试过,试的时候,丁漾立刻能发现,说她不对劲,一两次下来,她自己也厌倦了。
  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她就告诉过丁漾,有一天,你要是喜欢上别人,直接跟我说,无论到时候我喜不喜欢你,我都会放手。那样,我们以后还能做回朋友。
  谁也没想到,他们不是因为第三者而分手——反正王珂不知道有没有——而即便如此,他们也并没有做回朋友。刚分手那段时间,王珂很喜欢循环听一首歌,《没有第三者的分手》,虽然歌词跟她的心情不太一样,她就是很喜欢听,然后偷偷躲在被子里哭,情绪来了,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他们是在跨年夜分的手,王珂在微信提的,没有争吵,丁漾甚至没有回复。她不懂他为什么变了,以前他们当朋友,王珂偶尔生气说断交,他都会紧张,带她吃好吃的,陪她一遍又一遍坐垂直过山车——因为她喜欢。她才第一次说分手,他却没有任何挽留。
  朋友谈恋爱跟她模式不同,王珂也不喜欢跟朋友讲自己感情上遇到的情况,总觉得他们好像更喜欢听丁漾的事,而不是她。一段关系走到分岔路,没人告诉她该怎么做,于是她只能较劲,憋着一口气,一条道走到黑。
  上海那么大,两个分了手的人,再也没有遇见过。过年回家,老家虽然不如上海那么大,有心回避,也可以不用再见。爸妈不知道他们在谈,更不知道他们分了手,不提不问,这个人就不存在。可是,王珂还是会难过,好像自从十岁在体育馆认识之后,她和他就没有这么生疏过。他们的关系从朋友走向恋人,牵手、拥抱、接吻、做爱,每次他冲进她身体深处她回抱住他的时候,她都觉得这辈子不会和任何别人关系这么好了。
  大概记得有一次,丁漾说他以前不喜欢玩垂直过山车,过山车在最高点停留,再突然往下飞驰的时候,他心脏会有点不舒服,但因为知道身边坐着她,听到她叫,就什么都不怕。王珂不懂他什么意思。他说,大人的世界对他来说就是大型游乐园,什么类型的过山车玩法都有,他想一直陪她,玩到天黑再一起回家。
  王珂当时说他是傻瓜,根本不会说好听的话。分手后再想到这些话,就止不住地落泪,又躲进被子里听《没有第三者的分手》,边听边哭。
  分手伤心的那段时间,定向越野的搭子群里有人分享了《心动禁区》的招募广告,王珂只粗略看了一眼,当即按要求整理完简介,第一时间发送了邮件。
  节目组回复很快,第二天就打来电话,问她是否方便面试。王珂的第一轮面试是在线上,对接导演对她的运动员生涯很感兴趣,她们聊了三个小时才结束视频。
  这之后还有五轮面试,时间跨度长达三个月,节目制作团队在上海,后面四轮面试,王珂是在上海完成的,见过的工作人员除了对接导演,还有导演带来的制片人、编剧,她们大部分时间是听她说话,偶尔问一些问题,诸如恋爱经历。王珂知道一旦节目播出,自己那些私事早晚会被扒出来,于是主动向节目组坦诚了自己和丁漾的恋情。不过,她只是简单讲了经过,没有说得太详细,关键是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分手,现在是单身,可以参加节目。
  节目录制第一天,在小屋见到丁漾时,王珂还以为是偶然,后来听丁漾说是节目组找他来的,立即明白这是节目组的“良苦用心”,他们摆明了要“玩”她,成心给她使绊子,就不让她赢。
  越是这样,王珂越想赢。其实输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又不是没输过,当年被踢出队里重点培养名单,自此失去进国家队的机会,她一蹶不振那么久,现在还不是生龙活虎。她可以输,不能输给赵丁漾。
  这片竹子长得很茂密,负重行走不太方便,王珂索性脱下背包,学野生动物,一边用眼睛搜寻宝箱,一边在竹林里穿行,丁漾在她斜前方,后背长了眼睛似的,也突然停下动作,解下背包放在地上。
  “学人精。”王珂大声说了句。
  丁漾回头看她。
  趁他琢磨想说什么的时候,王珂突然一个冲刺加速,绕到他前面,抢走了一只原本可能被他搜到的宝箱。拿到宝箱,她打算回身炫耀,却见丁漾蹲在地上,当着她的面,用手刨开脚下枯叶堆,从里面翻出另一只宝箱。
  “要吗?”他问,一副讨打的样子。
  此时,他们身边、两三米的距离范围内,跟着两位摄像,林道上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再往远,柳橙、郑培文和田维基都在认真找宝箱。王珂瞪了丁漾一眼,双手捂住嘴,只单独露给他一个嘴型,无声地送了他一个字国骂,头也不回地继续找宝箱去了。
  第52章
  缺少空投环境,加上竹林面积不大,能埋放宝箱的地方不多。
  五个人各自行动,把一小爿地方翻来覆去,总共找到九只宝箱。其中,丁漾和王珂分别找到三只,柳橙找到两只,郑培文找到一只,田维基空手而归。
  对田维基而言,这个结果似乎并无悬念,以为其他嘉宾会安慰他,或者表示同情。实际情况却是,没人在意他的落后,结算完成,王珂立刻拉着柳橙去一边讨论,脸色凝重,联想到她的运动员经历,颇有种单局比赛结束,教练拉运动员去场下讨论战术的既视感。
  丁漾同样也是一级战备状态,结算完毕,他独自走去一旁,检查背包。
  两段路走下来,他身边还是只有郑培文。想到后者,田维基禁不住扭头去看,见他眉头紧锁,拿着地图在研究,似是察觉到田维基的目光,他说:“下一段是溯溪,百科,山路你不擅长,水路怎么样?”
  田维基兴致缺缺,“也不怎么样。”
  “以前有没有溯溪经验?”
  “严格来说,没有。”
  郑培文朝他递来视线,眼睛还是藏在墨镜后面。“这是打算束手待毙了?”
  田维基环抱起双臂,道:“不是束手待毙,是束手无策。”
  这时,两人同时看见不远处丁漾从背包里找出另一双鞋换下。
  “登山穿登山鞋,溯溪穿溯溪鞋。”郑培文道,“小丁这次是卯足劲要夺冠啊。”
  “你说我束手待毙,你呢?两段路结束,也就找到一只宝箱吧?”田维基道。
  郑培文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确实是我水平太次。”
  田维基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今天不对劲。”
  第三段任务发布后,王珂和柳橙继续领先,丁漾紧随二人之后。
  走出竹林,天地重新变得宽阔,王珂担心节目组随时会空投,和柳橙商量着,一个盯空路,一个盯陆路,同时还要防备丁漾。
  不料这段路,节目组并没有安排空投,因为山路蜿蜒过后,一道小型瀑布出现在众人眼前,瀑布下是深潭,再往下是溪流,按地图所指,下方溪流才是藏宝地。
  山崖高度大约十米左右,或者不足十米。如果按地图标定的路线走,他们得绕道下山,再回头走到溪流起点。王珂不打算花这么多时间。前年代表学校去贵州比赛,王珂曾和队友一起去山里玩过瀑降,很刺激的体验。她今天带了静力绳,打算自己做一个瀑降装置,剩下需要应付的,是节目组的干预。
  王珂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柳橙,以为柳橙会反对——她一向很听节目组的话,不料柳橙听完很支持她的想法,还说:“我也一起。”
  “不行,你没有瀑降经验,我们身边也没有这方面的教练,没法及时指导。”王珂严肃道。
  柳橙淡淡一笑,“学过基础绳降。如果专家同意,能给我们做保护,我完全没问题。”
  王珂看她表情淡定,知道她不会托大,再看山崖高度,确实还好,急忙去征求随行专家同意。
  瀑布落差 8 米,原则上来说,高度、水流强度、下方水潭深度,包括岩壁的状况都可以执行瀑降,专家却给出不建议瀑降的结论。原因是缺乏专业瀑降装备,尤其是头盔和安全带。
  任务紧急,王珂试图在短时间内说服专家,专家也在反向说服她放弃。
  而就在这时,只听扑通一声,有人跳潭了。
  崖边站着的人原本都在关注两位女嘉宾和专家,闻声通通将注意力转向崖下水潭。
  只见潭下有道灰色身影,像条鱼,速度飞快地游往岸边,上了岸,找到刚用绳子运送下来的背包,又从侧口袋里掏出毛巾,一边擦脸,一边收绳,重新背上背包,沿着溪边碎石路径自走开,是丁漾。
  “赛制不公平。”一道声音突然插入,打断了众人聚精会神的围观。
  众人转头,见郑培文环抱双臂站在一旁,他身边站着一脸茫然的田维基。两人表情,一个不高兴,一个没头脑。
  “前几周任务没有比赛,保证完成,也就算了。这次是个人赛,积分多少关系到末周淘汰,既然这样,任务设计上应该力求公平。”郑培文向着围在一起的工作人员道:“你们给每位嘉宾都做过详细的背调,知道有些嘉宾具备非同一般的户外运动经验,或者本身可能是专业人士,基于这样的大前提,这一次积分赛就不应该加入竞速玩法,否则,缺乏户外运动经验的嘉宾只能面临淘汰。”
  现场工作人员,除了跟拍摄像师,大量是节目组外请的户外运动专家,听了郑培文发难,面面相觑过后,有一位女专家接话道:“我们只负责随行安全顾问,没参与节目赛制设计。对于您提出的疑问,我们可以向节目组反馈。”
  “第三段赛道再反馈,你们再商量,效率太慢。”郑培文果断道,“我有个方案,现在第三赛段已经开始,来不及调整。从第四赛段开始,务必等全部嘉宾到齐,再开启寻宝玩法,届时,无论是空投或预埋,大家至少在同一起点,总结来说,就是尽量删掉竞速部分,溯溪做竞速,对嘉宾来说也不太安全。”
  众人陷入沉默。
  就趁这个时机,王珂悄悄退开,也想去跳潭。
  柳橙及时发现,一把拉住她,道:“你想跳水?”
  王珂点头,“再听培文在这争,丁漾都要把宝箱搜光了。我可不能让他得逞!”
  “这么高跳,不安全。”柳橙仍试图劝阻。
  “培文有句话说得对,对缺乏运动经验的人来说,这么跳肯定不安全。”王珂分秒必争,边说话,边找绳子,打算学丁漾的办法,先用绳子把背包送下去,人再下去。“我不一样,我有经验,我学过跳水。你知道的,我是运动员。”她笑着对柳橙说道。
  尽管还是一脸担忧,柳橙大概知道劝不住,蹲下来帮她打绳结。
  脱下防晒衣后,王珂开始做跳水前拉伸,刚刚和本地向导确认过,这里瀑布落差不到 10 米,潭水深度、宽度都超过 6 米,可以跳潭。专家们大概是出于安全考量,不建议嘉宾跳。担心自己被阻止,王珂飞快完成跳前动作,将身体绷直,收紧核心,果断纵身下跳。
  下了水,王珂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嚯!成功!没丢咱游泳运动员的脸!
  接着,身体才慢慢恢复感知,原来潭水不冷,刚在崖上看,水很绿,看着就深,以为很冷,之前在贵州玩,那里的潭水更绿,也更冷。
  她完全听不见崖上的声音,也不知道其他人什么反应,她不管。丁漾跳潭,没人说犯规,说明能跳。郑培文出来说赛制不公平,也只是说从第四段赛道开始改玩法,等于第三段还是可以竞速。
  虽然郑培文提出的争议明显是针对她和丁漾,王珂不介意,作为游泳运动员,她习惯听赛场争议,即使是最高规格的世界级比赛,单就游泳项目,现在依然会有“抢跳”“触壁”和泳姿违规的判罚争议。王珂认为,对不合理的赛制或判罚,申诉是必要的。
  必要归他的必要,不能耽误她比赛。心里想着要追上丁漾,王珂大力甩动四肢,向岸边游去。
  不料赵丁漾居然没先走,而是站在岸边。
  他在等她?
  王珂不愿多想这些有的没的,出了水,先往崖上看,找到柳橙后,朝她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紧接着,她快步去找背包,解绳结。出发前,知道今天要溯溪,猜到可能要下水,她给自己绑了个紧贴头皮的马尾,刚才跳潭跳得急,她没像丁漾一样提前准备毛巾,为了抢时间,索性不管身上的水,反正也是速干衣,直接罩上防晒衫,背上背包,开始溯溪。
  起身再看,丁漾果然已经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王珂不自觉轻哼了一声。
  不是讨厌跳水吗?不是连坐过山车都会心脏不舒服吗?以前在奥体训练,她拉他去隔壁玩十米台,他人都被劝上去了,愣是不肯跳,劝他跳水就跟劝他跳楼似的。今天跳潭倒是很果断,就这么想赢吗?
  她绝不会让他得逞。
  第53章
  尽管郑培文对积分玩法提出了疑议,等待节目组反馈,继而对玩法做出调整,仍需要时间。
  丁漾和王珂双双跳潭,领先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剩余三位嘉宾暂时只能接受,沿地图标示的安全路线,绕道下山,前往溯溪。山道狭窄,三人沉默行进,没有交谈。
  到了开阔的溪流地带,三人各自检查行装的当口,柳橙忽然说:“好像是第一次见培文发脾气。”
  田维基闻言,立即响应道:“对,难得看培文臭脸。”
  郑培文扯了扯自己宽大的帽檐,“挡成这样,你还能看见我臭脸?”
  “不用看,听你说话那语气,就知道脸很臭。”田维基道。虽然郑培文没说过自己擅长户外运动,共同经历过第一周求生任务,加上这几天玩桨板,饶是田维基再缺乏经验,也看得出他不但熟悉户外运动项目,也很擅长。由此可见,刚才对工作人员的那段发难,郑培文并不完全是为自己,多半还是帮他。可是转念一想,又禁不住怀疑,他自己没拼劲争先也就罢了,为什么反倒要帮别人?
  “想太多。”郑培文道。随即起身,向前张望了片刻,转问柳橙:“柳橙应该有丰富的溯溪经验?”
  “只是有经验,不丰富。”柳橙道。今天阳光不算炽烈,她的防晒保护也不像之前那么完满,露出眼睛和小半张脸,靠帽檐遮挡紫外线。看身体姿态,已然是整装待发的状态。
  “好,你走前,维基走中间,我殿后。”话毕,他接着对田维基道:“你跟柳橙,她怎么走,你就怎么走,你个高,注意降低重心,否则打了滑,或者磕上水里的尖石头,够你喝一壶。”
  听他语气严肃,田维基自是不敢再玩笑,郑重点了点头。
  临出发前,郑培文拍了拍田维基的肩膀,低声道:“现在小丁和珂珂的影子都看不见,就别想着刷宝箱了,安全把路走完。”
  “你放心,我懂。”田维基道。
  三人成队,跟随队伍出发的节奏,节目组航拍机拔地而起,有心要拍出视野开阔的大片。紧随嘉宾队伍之后,跟拍摄像和随行专业人员也陆续就位,原本寂静的山间溪流地,转瞬变得拥堵而热闹。
  事实上,田维基并不缺体力和体能,缺的是应对自然环境的经验,他从小生活在城市,参加节目前,户外经验只有城市马拉松和城市山林徒步。虽然之前不止一次去过海岛,也都是开发相对成熟的景点,玩的各类项目,身边都有教练随从指导,哪像这会儿,每步路都充满变数,需要全神贯注、全力以赴。
  溪水不深,很清澈,行走的阻碍在于水里大大小小的石头,作为开路先锋,每到水稍深或水流较急的地方,柳橙都会匍匐着摸石头前进。田维基一路学她的姿势,偶有打滑,总体算是顺利。